神婆这边被沈苛一根绳子勾着,她很快便放弃了近在咫尺的两个人,转而去追沈苛。
于是其他人趁乱掉头便跑,沈安跑之前犹豫了一下,被祝佳洋催促道:“别给你哥拖后腿。”
“那铃铛……咱们计划……”沈安道。
祝佳洋道:“计划失败了!保命要紧,先去前院,等沈苛甩开了神婆肯定会来找我们。”
逃命关头,也顾不得躲人了,沿途吓着了好几个家丁女眷,幸而一路顺利地跑回了前院,经历过这么多次折磨,现在再看这一件件迎风招展的秀禾,竟然让人有种回家了一般的温暖感。
“确认棺材有气孔再躲进去。”沈安提醒道。
而沈苛这边,钩子已经断了,铃铛注定是拿不走了,但神婆打定了主意就要抓他做成人蛹,这也不是沈苛第一次被神婆追了,可这一次神婆如影随形,绕着王宅跑了大半圈,都还没有甩掉。
再这么下去不行,如果惊动了王家人,到时候来个群起而捉之,那他本事再大也无计可施。
铃铛没搞到手,还把自己给搭进去,这买卖可不划算。
沈苛皱着眉,沿途刚顺手遮了根木枝,忽然听见神婆的铃铛声乱了一下。
很奇怪,就好像本该是有节奏的鸣奏的一首曲子,忽然被乱插进来的一个音符给影响,然后彻底走调,硬是勾了好几次才给勾回来,但影响铃铛的那个音符却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铃音错乱的那一瞬,神婆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僵硬地转头向斜后方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回来,直到铃音恢复正常,她才再度试图锁定前面的猎物。
但这一瞬间,对沈苛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快速地消失在神婆的视线范围内,直奔向前院。
黑猫一直在他身旁跟着,直到脱离危险,才重新攀上沈苛的肩膀。
来到前院,他走近昨天选中的那只棺材,旁边那只掀开一道缝隙,沈安猫一般从里面探出两只眼睛,惊喜道:“哥!你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你了!”
这孩子差点热泪盈眶。
沈苛点点头,让他回去,说道:“今夜还没结束,不要睡太死。”
沈安连连答应着,他的话,别说睡死了,就连能不能睡得着都不知道,毕竟是棺材,又冷又硬不说,万一是有主的呢,半夜正主回家了,发现了自己家里躺着一个陌生男人,尴尬不尴尬。
而且还很惊悚。
沈苛钻进棺材,最后一刻黑猫也跟着一起钻进来,那缝隙小的跟一张纸似的,果然猫都是液体,沈苛觉得,要是逼急了,他凿出来的那个小气孔,猫是不是也能钻的进去。
“你在外面不好吗?”沈苛摸摸猫头,道:“里面很闷。”
但黑猫不觉得,他熟练地窝在沈苛的颈侧,正要呼噜呼噜的时候被沈苛捂住了脸。
“打呼的话就把你扔出去。”沈苛说。
黑猫对沈苛习惯性的威胁和恐吓已经产生抗体了,他只是换了个跟沈苛更亲昵的姿势贴贴,但是却真的再没有发出声音。
渐渐地,被睡意传染,沈苛也轻轻地睡了过去。
而迟迟找不到人蛹内核的神婆逐渐暴躁,就连铃铛声里都透着一股子迫切,每响一下,就像在心脏上撞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神婆来到前院,如昨夜一般沿着每一件秀禾走了一圈,在每一只棺材上拍了拍,似乎在确认是否有棺盖打开的情况。
如同一只孤独行走的午夜恶灵,视察属于她自己的领地。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沈苛并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跟黑猫已经睡着了。
但是当神婆正常地检查过每一个棺材,就在她应该离开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在惨白的月光下仰起头,脖子上的关节咯嘣咯嘣作响,她灰白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兴奋的意味,随即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腰上的铃铛自己晃动了一下,然后她又嗅了嗅。
紧接着,神婆走到一具棺材前面,侧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走到对面的另一具棺材前面,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犹豫不定似的,又走回到第一具棺材。
然后她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她把棺材推走了。
一切都发生得既快又突然,没有人出来看一眼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淡淡的阳光从棺材缝隙里渗透进来,沈安才顶着一对儿黑眼圈,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棺盖。
左边第三只棺材,不见了。
“喂……你们还在吗?”沈安小声地叫道。
随即,有两具离他近的棺材动了动,棺材被推开,刘树和祝佳洋皆是一脸疲惫,翻身出来。
“哥……”
沈苛又去敲他哥的棺材板。里面没反应,沈安急了,直接一把推开,沈苛正蜷缩着熟睡,被忽然降临的日光刺到了眼睛,微微不悦。
而黑猫趴在他胸口,抬头无辜地看了眼沈安。
“呼,还好还好……还在就好……”
沈苛眼睛睁开一道微微的缝隙,估计也没看清旁边是谁,直接一把搂过黑猫,顺便把自己的棺材板盖上了。
懂了,他哥没睡醒。
沈安如释重负地摸摸头,转头就听见祝佳洋惊叫一声,她跑到消失的棺材的那个位置,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绝望道:“严羊……昨晚被拖走的人,是严羊。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被拖走呢……”
她一瞬间被打倒了,一时间,有悔恨,有后怕。
“昨晚,昨晚我明明听见了声音的,但我不确定这个声音意味着什么。如果我勇敢一点,如果我朝外看一眼就好了,我就能救他了,就像他在树上救我一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
沈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想说或许严羊还活着,但是祝佳洋不是傻子,神婆现在安静了,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其实心里都有怀疑,只是在开棺之前,全都心存侥幸。沈安于是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就算你出去了,你也救不了他,还可能……被带走的就是你们两个了。”
祝佳洋低声抽泣着,她缓了缓,说道:“我不懂,为什么会是他……”
刘树抱着膝盖蹲在旁边,他下意识地想从上衣口袋里掏根烟抽,又不知道第几次摸了个空,最后拔了根草含在嘴巴里。
“昨晚……我看见了。”刘树说。
“你看见了?”祝佳洋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他。
“对,”刘树道:“我在棺材侧边,也戳了个小洞,很小,视野有限,只看到昨天神婆在严羊的棺材和另一具棺材之间走走停停,最后才选择了……”
“另一具,哪个?”
刘树指着沈苛的那具,说道:“那个。”
“他俩?”沈安绞尽脑汁想了半晌,忽然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哥跟严羊,都摸了钓竿!有没有可能是这样!所以间接地跟铃铛有接触,所以被铃铛锁定了!有没有可能!”
祝佳洋和刘树都听愣了,过了一会儿,沈安又说 :“不对,我也碰了钓竿,那还有什么是能锁定他们俩的……”
“有一种可能是,我跟他都被大夫人抓过衣服、留下过痕迹。”沈苛忽然出声说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哥,你一直听我们说话呢?”
“随便听了一耳朵,”沈苛扯着自己的衣服,说道:“都留下了爪痕,但我的外套,当时脱下来绑人了,里衣大约也沾了点,但终归不多。”
沈安道:“那……这说明什么?”
“说明,大夫人和神婆之间,有某种联系,比如,支配与被支配,这位神婆,跟王家人的渊源,可能比我们想象得更深。”
更关键的是,既然王夫人对沈苛还有仇恨,她便可能再来寻仇,她一寻仇,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回头沈苛即便躲进棺材……神婆不想捉KPI也就罢了,但凡她想提升一下业绩,那这个被连人带棺拖走的,就肯定是沈苛没跑。
“真的没时间了。”
沈苛看着天上几乎没有太多光芒的太阳说道。
昨天,抢铃铛的A计划失败,于是准备实行B计划。
沈安颤颤巍巍地将一盆浑浊的黑水摆在门框上,刘树驮着他,有点吃力,又有点恐惧,生怕他放不好,这一盆墨水就全都倒他脑袋上。
“哥,我再最后跟你确认一次,你是认真的吗?”沈安坐在刘树肩膀上说道。
祝佳洋字旁边站着,并未发表意见,她还没有从男友没了的阴影中挣脱出来。
而沈苛淡淡地说道:“放稳点。”
行吧。
沈安心一横,虽然他心里也犯嘀咕来着,他们现在所作所为,这不就是小学生恶作剧吗,拿小学生恶作剧对付诡异世界里的或许是boss的神婆?
以小博大。
多少带点赌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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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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