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语脑海中冒出了个想法，“明天，我们是直接找上钟钰吗？”
“你的想法是？”陆一寻一看她眼里突然冒出的神采，浅浅笑了笑。
“李雪显然是个狠角色，而且我担心她依然不知道全部的内情。钟钰才是当事人，他可能只是和李雪做了笔交易，让李雪在梁志西这件事上说谎。”
从李雪和钟钰对话的态度看，他们并不像是平日很熟络的样子。
想想也是，钟钰要撇清和于露露的关系，自然要远离李雪和星月KTV。李雪本也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嗯，我也赞同直接找上钟钰。不过，该怎么找？”
“我们时间有限，而且又在特殊的环境下，所以不如速战速决？”
陆一寻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这是要直接杀到钟钰面前？这确实是眼下最直接的回答。他们在循环当中，按正常的调查手段走的话，猴年马月都摸不到钟钰身边。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他们确实应该利用好循环的优势。
“那就这么定了，”颜语当即就决定行动,陆一寻的性命危险还没有解除，有些风险是必须要去承担的。
刚才陆一寻在昏迷的时候，她就和来急救的护士简单聊了聊，现在他醒了，她正好可以去“报个喜”，顺便打听一些消息。
“护士小姐？”
“嗯？”女护士本来有些犯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急诊室的人本来就不算多，她要是忙着还好，一旦闲下来超过十分钟，瞌睡虫就跑出来了。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颜语递了杯咖啡给她，“这是自动售贩机那的热咖啡，今晚谢谢你了。我男朋友醒过来了。”
“那就好啊，”护士有些不好意思，“这咖啡就不用了，我们这不能收病人的东西。”
颜语直接把咖啡往她桌上一放，“这咖啡才几块钱，你就别当这是病人和医护之间的交易。我们年龄相仿，交个朋友不好吗？”
说完，她戏精上身，忍不住摸了摸眼角，“今天是真的吓到我了，我以为他可能要死掉了。如果不是你刚才陪着我，恐怕我早就哭的不行了。”
护士不禁心软起来，“别哭别哭，这咖啡我喝了还不行吗？”
颜语咧嘴一笑，“这么说，我们就是朋友了？”
护士噗嗤一笑，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这么活宝，“不过你们怎么会惹上这种事啊？”她其实也有些好奇，只是刚才不方便问。
颜语正好将KTV中被前男友追的说辞拿了出来。
啪——咖啡罐敲在桌面，“果然这天下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额，颜语眨眨眼，看来自己这还是猜对了对方的点，“我已经报警了，他这回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你放心。”
护士舒了口气，“看男人的眼光要准一点，我看床上躺着的那个还不错。至少在你前男友来的时候知道护着你。不过，”她喝了口热咖啡，“他是不是有点眼熟？”
“对对，”颜语立即娇羞状，“我男朋友是云城电视台的记者。”
“哦，我想起来了！”护士恍然大悟，毕竟这么高颜值的电视台记者，她还是有印象的。
颜语见时机成熟，也顺带进入正题，“说起来，他还有一个采访任务，是要找一些各界优秀人才来采访。这次，他想找的就是你们院长的儿子钟钰，他是个很厉害的企业家。”
护士表情一变，眼中笑意慢慢消失。她看了眼颜语，又左右张望了下，最后还是开口，“钟钰不是什么优秀人才，你们别被他骗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
护士欲言又止，垂下了头。
颜语暗道不妙，她这是打算结束对话的意思了，立即加把火，“其实，我男朋友也一直怀疑钟钰有问题的，但什么都查不到，电视台那些领导让他去采访，他也拒绝不了。”
护士皱着眉想了会，态度有所松动，“我以前不是在急诊，而是在内科。钟钰他惹过不少麻烦，我记得有次钟董事长大发雷霆，闹得楼上楼下都知道。”
“那，你知道具体是什么麻烦吗？”
“我不清楚，我那次是刚好上楼送文件，听到董事长骂什么‘闹出人命’、‘擦屁股’、‘完蛋’之类的。”她当时听到就知道不妙，所以立即将文件放下溜下楼。
“那大概是什么时候，你记得吗？”
“额，有点久了。在那之后不久钟钰还来医院住院过一段时间，住在VIP病房，听说脾气也是很大，闹得护士们都在私下抱怨。我想想，他住院应该是一年前吧。”
“现在钟钰还会来医院吗？”
“来的很少，你该不会还是想采访他吧？”
颜语赶紧挥手，“不是不是，我就是看看能不能挖到点什么真相。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我男朋友，我是从你这知道的。”
“我不知道到哪去找钟钰，但是钟董事长会经常出席一些活动，我记得他好像是住在东城富人区那边的别墅，不清楚钟钰是不是住在家里。”
“比如什么样的活动，会有媒体报道吗？”
“大部分都会有吧？今天好像就去了个医疗峰会。”
“好的，谢谢，”颜语真诚的道谢，这些信息已经很有用了。
回到陆一寻身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急诊室里的人更少，因此也更安静了。颜语怕吵到别人，只好窝到陆一寻身边低声细语。
女护士过来查看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个颇为暧昧的微笑。
“怎么样，她好说话吗？”陆一寻轻声问。
“嗯，她透露了一些消息，但我猜她还是在防备我们。”虽然这种直觉并没有什么明确证据支持，但颜语几乎可以肯定她还隐瞒了一些信息。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是外来人员，而女护士却还想保住自己的工作。哪怕她出于对钟钰的不满，或者感念颜语的善意稍微提点两句，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太大把柄。
“钟钰的行踪确实不好找，但钟林是公众人物，比较好追踪。”颜语翻出手机，搜了下“钟林医疗峰会”，果然查到了相关新闻。
“你看看这个，”她将手机递给他，两个人凑在一起看。
陆一寻被陡然拉近的距离弄得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然镇定自若，“嗯，这个医疗峰会我们电视台也有派记者去，但不是我们组负责。”
“这个医疗峰会，钟钰会去吗？”虽然钟钰做的并不是医疗，但这类峰会想必能认识不少各界大佬，钟林应该也愿意带上他。
陆一寻思考了片刻，“我明天查一下看看，如果他在名单上，那我们的行动就会很顺利了。如果不在，那恐怕还要想想办法，手机号码直接追踪也不失为一条思路。”
“我们明天是直接‘审问’钟钰？”颜语挑了个委婉的说法。
“这是弄清楚真相最快的法子。”
其实如果换做是正常调查，他们恐怕手段会很有限，就算能查到李雪，也很难让她说实话，钟钰那边就更不用想了。
况且，以钟家的势力，处理掉于露露的几乎不可能是钟钰本人，而真正动手的人在时隔一年之后恐怕早就不知道去了世界的哪个角落。
“嗯，”颜语情绪又有些低落下来。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放慢步伐，慢慢搜集证据。”陆一寻低头，声音莫名柔和了些。
“不是，我并没有不愿意。”这件事已经危及陆一寻的生命，不，确切地说陆一寻已经为这件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不可能会在这个关头善心大发。
她只是在想，这个循环的终点到底是什么。
“如果我们明天成功拿到钟钰的口供，问清那个孩子的去向，那接下来怎么办？”
陆一寻很快跟上了颜语的思维。是啊，拿到口供，他们还能怎么办？一天之内，他们即使将证据交给警察，警察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查证，更别提还有钟林的阻碍。
哪怕事情再顺利，9月12日这一天内也不可能真正了结。
换言之，要让钟钰伏法，时间必须恢复流动。
颜语看着陷入沉思的他，心情突然有些微妙起来，“明天会是循环的最后一天吗？”
从第一天的车祸开始，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被事件推着走，又动用了各种“不计代价”的手段，才快速的走到现在这一步。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竟然不希望循环这么快结束。
虽然被困循环有些麻烦，但在当下这个世界中只有他和她是特别的，这种体验实在让人有些舍不得放弃。
陆一寻也沉默下来，过了半分钟才突然笑开，“如果你以后还想吃威斯汀的惠灵顿牛排，可以来找我，我给你报销。”
颜语微怔，这句话是从前的陆一寻不会说的。所以，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是某些东西终究还是不同了，他和她都会记得的。
“真应该录下来这句话的，但是明天录音就没了。”
陆一寻听着她有些傻气的话，心头的压抑感也被渐渐冲淡，“快到午夜了，困不困？要不要靠在枕头上睡一会？”
说着，他往旁边挪了挪，“靠枕分你一半。”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疲惫，还是因为他的话让人有踏实感，颜语确实感到一股沉重感绕在头上，不自觉的就朝他倒了过去。
陆一寻眼波微动，她向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所以这话说出来以后，他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忽视的，结果却......
她的长发如柔软的海藻一般在他的肩头散开，轻盈的呼吸声就落在他的耳朵里。只要他轻轻偏头，就能看到她毫不设防的白皙小脸。
她以为她动作很快，他不会察觉。
但他记得的，在醒来的那一秒，她的手心贴着他的。那种温暖的触感是他记忆中不曾有过的，但却转瞬即逝。
这样想着，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往床的中央轻轻拢了拢。
这一刻，他脑海里也冒出了孩子气的想法。如果能拍个照片就好了，将这一刻留住，只可惜他们还在循环当中，拍了照也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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