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肉之一的阎壑愣愣坐正，讷讷的“啊”了一声。
江袭没哄他，他把照片扔回桌上，脸色依旧沉凝。
“好了。”裴素起身把照片整理好，“和他置什么气，他脑子一直不好。”
“你脑子好。”阎壑讥嘲，“你发现我们被发现了吗？”
裴素当场就要拿照片砸他，被孙常祠死死拉住。
“我说，”孙常祠苦笑，“不要内斗啊。”
裴素只是冷笑。
江袭不想参与他们的内斗，三两句说完了发现后就要进卧室。
门被敲响的很是时候，阎壑急哄哄跑去开门，裴素把满桌的照片拢起扔进了抽屉。
缪之阑带着程心悠站在门口，程心悠怀里还抱着包栗子。
“抱歉，”缪之阑满脸歉意，“我还是怕心悠不能适应……各位介意照顾她几天吗？我会付报酬的。”
裴素愣了愣：“她不是说没问题，非要去上学？”
“嗯。”缪之阑抿唇，“她的确去了，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行，她到现在看到媛媛的座位还是会发抖。”
“如果她长久保持这种状态我会给她办理休学，”缪之阑说，“这几天麻烦各位了。”
江袭没什么异议，他看着裴素把程心悠接进房间，突然转过身迎到了门口。
被阎壑一直挡着视线的缪之阑一愣：“江老师？”
“你好啊，缪老师。”江袭一扫对着几块腊肉的冷淡态度，笑吟吟和缪之阑握手，“我在这里，您放心就好。”
缪之阑松了口气：“您也在的话，我就更放心了。”
江袭笑容温和：“客气了。今天在学校不方便说话，现在终于能聊聊……第一次见您就觉得气度不凡，站得相当挺拔，家里是有人从军？”
缪之阑不大好意思地笑开：“没有，只是家里人比较注重孩子仪态。”
“听您口音像南方的？”江袭笑道，“好温柔的调子。”
缪之阑耳廓红了红：“谬赞了。”
江袭不经意道：“我家里人都是做心理咨询的，我也被迫跟着进了这一行，缪老师是书香门第？”
“不算。”缪之阑的笑容淡了一些，“家父是个唱戏的角儿。”
江袭了然。
他和缪之阑又随意寒暄几句，临了交换了联系方式，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
裴素给程心悠拿了些点心，她现在已经开关江袭的冰箱开的相当熟练，“回去住还是去我那里住？”
程心悠咬着绿豆糕眨眼：“回去。”
她还是不让人送，于是几人目送她蹦蹦跳跳上楼，身后跟着个喵喵叫的花蜜。
“你问那班主任这些干什么。”阎壑打了个哈欠，“因为他长得好看？”
江袭语气淡淡：“腊肉，别岔开话题。”
阎壑一噎：“过不去了吗。”
孙常祠好笑：“袭神，别欺负忠仆了。你又问出什么了？”
江袭捏了捏山根：“自己动脑子。”
于是三块腊肉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半晌后孙腊肉率先回神，啪地一拍手。
裴腊肉不明所以，在孙腊肉提醒了一句“刘爷爷”后又很快顿悟。
阎腊肉仍在迷茫：？
孙常祠大发慈悲：“南方口音，刘爷爷，缪爷爷。角儿，江袭今天听见保安室里有人唱戏。”
阎壑想起之前校门口那孩子含糊的一声“刘爷爷”恍然大悟，蓦地拍了把大腿，“感情那保安是缪之阑他亲爹啊！”
裴素张了张嘴。
“他说的是事实没错。”裴素看向靠着主卧门看他们的江袭，“可为什么话由他说出来就这么奇怪？”
江袭冷冷：“因为腊肉不会说话。”
“那个保安的攻击条件找到了。”江袭不搭理萎靡的阎壑，“去那棵槐树三次或超过三次就会被攻击，大概是心里有鬼。”
孙常祠应声：“怪不得你前几次都让我们避开。”
“很自豪吗。”江袭看他，“我以为起码你不会是块无知无觉的腊肉。”
…
江袭的气直到第二天才消。
第二天一早程心悠来找他，跟江袭说需要他开一张她心理没问题的证明，她要回去上课。
“缪之阑说你一看见周媛的座位就会抖。”江袭说，“我的工作也很宝贵。”
程心悠嗤了声：“又不是我在抖。”
“是吗。”江袭说，“那是谁在抖？”
程心悠沉默下去，很快又凶巴巴瞪着江袭，“快点给我开，我白天不会再抖，之阑哥晚上会送我放学。”
江袭若有所思：“他前些天也在送你放学？”
程心悠皱眉：“没有，我离得近，他前几天在送媛媛。”
江袭了然。
“我可以给你开。”江袭说，“但你得答应我，白天不能抖。”
程心悠回了他一个白眼。
“你确定缪之阑晚上会送你回来？”江袭在她身后问，“不用我们去接？”
程心悠脚步微顿：“不用。”
第二天风平浪静，江袭几人没发现任何线索。
第二晚程心悠被缪之阑送回家，孟回极从斜刺里蹿出来，先于江袭几人一步把缪之阑拦在了楼道前。
“我送她上下学。”孟回极白着脸给缪之阑看信息，“她的父母之前告诉过我让我帮忙做口饭，也该我来送她。”
他的手机页面上是程心悠的父母曾拜托他给程心悠做口饭吃的委托，只是后边结束委托的信息被他删掉。
缪之阑停下了脚步。
他仔细查看了微信后看向程心悠征求意见，程心悠抱着花蜜，脸色在月光下有些扭曲。
“你想送我吗？”程心悠拖着调子说，“可以啊。”
江袭在站在阳台上看得分明，他面露遗憾，叹了口气。
月光把楼下三人的脸色打的煞白，不像活人。
“他大概是觉得，”孙常祠端着杯咖啡凑过来，递到江袭手里，“我们把他抛下了吧。”
“大概率是。”江袭接过咖啡转身离开，孙常祠随手拉上了窗帘，“所以才急哄哄的要接送程心悠，想拿线索。”
“可惜了。”江袭说，“他不见踪影了好几天，那些东西我原本打算今天就告诉他的。”
“现在看来他拿不到了。”
孙常祠在他对面坐下：“一无所知的自己找任务乱接，他活不长了。”
桌上的文件袋里放着摞线索总结，里面是他们距今为止所有的猜想和线索。
那是江袭准备好，让阎壑今晚就送去给孟回极的。
…
翌日早，江袭目送孟回极和程心悠出了楼道。
孟回极严格遵守规则，全程都快程心悠两个身位，看着不像他送人上学，倒像是程心悠送他上班。
“他会死在哪里？”孙常祠问江袭，“树林还是保安室？”
“少问，”江袭倚着窗答，“多想。”
孙常祠挠了挠鼻尖：“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是让阎壑把东西给他送了过去。”
江袭眼睫颤了颤，不算明亮的晨光投映进玻璃，在他侧脸打上层温和的暖光。
“我只是觉得他不该死在这样的境况里。”江袭轻声道，“基本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拢在一起，他现在死在这里——死在同队玩家的手里太委屈了，对不对？”
“我不是神。”江袭说，“我没权力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在他无罪的情况下。”
孙常祠笑了声：“意思就是有罪的没问题了？”
江袭乜他一眼：“不是喊我袭神吗？”
孙常祠笑的停不住，笑着笑着不小心呛咳到了自个儿，于是弯下腰去，捂着嘴咳嗽了好半晌。
他直起身子擦笑出的眼泪时江袭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孙常祠迎上去，把江袭遗落在桌上的手机递过去。
“我朋友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孙常祠说，“我原本不信。”
江袭无奈：“你现在信有点晚了吧。”
“嗯，”孙常祠笑，“不算太晚，只是我本来以为他说的有意思是指你的冷幽默来着。”
江袭眉心皱起一点：“冷幽默这个词和我哪里适配了。”
孙常祠摇摇头，掌心贴着江袭的后背，把人推出了门。
“加油啊队长。”孙常祠说，“记得带着线索回来。”
门在江袭面前哐的一下合上，把江袭的话全都拍回了喉咙。
江袭对着门板叹了口气，“这是我家。”
裴素站在楼梯上目睹全程，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挎着包，沉默着和仰起头的江袭对视。
“虽然很抱歉。”裴素麻木道，“可我还是想说，你们两个真的不是gay吗？”
因为这句话，江袭直到出小区前都没理她。
临出小区前江袭告诉裴素今晚尽量别晚归，如果可以，她得去捞一把孟回极。
裴素没多问，干脆地点了头。
江袭从大路去的学校，从校门口到江袭的办公室要经过两栋教学楼，途中还需要经过那栋老旧衰败的保安室。
江袭在校门内停下，他停在保安室前的木桌上看了一圈，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他思考了片刻，敲了敲保安室的窗户。
保安室的单向玻璃后两个人影死死盯着江袭，面具挤在玻璃上，发出咯吱咯吱的细碎响动。
被敲窗声惊到一般，两个人影忙乱了片刻，只是福娃面具很快醒深，从窗户里探出头。
他黏腻的目光藏匿在面具后，在江袭身上来回巡梭，贪婪又恶心，江袭若无所觉，笑容仍然温文。
“请问。”江袭口吻温和，“送程心悠来上学的那位先生给我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福娃面具把头扭回了保安室，和身后的人嘀咕两句后转了回来。
“他没有给你留下东西。”福娃面具说，“年轻人，你大概找错地方了。”
敦融，平和，带着笑意的属于长辈的宠溺声线——如果不是那股子黏腻的恶意仍然蛇一般在江袭身上爬行的话。
“啊。”江袭懊恼道，“抱歉，打扰了。”
他微微欠身后离去，那股视线始终黏在他背上，直到他走进教学楼。
“他看起来真漂亮。”福娃面具关上窗户，“是不是？”
天狗面具笑了两声，把抽出半截的斧头塞回了桌下。
“是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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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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