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潮退回真正的后路——蒲逢春腕间纹身男的手表——并十分配合地装成故障的样子,力求达到祝文的预期效果,再骗一波热度。
虽说蒲逢春是他选的宝牌位,利害关联比其他玩家大,但他不会在一棵树吊死。
各个玩家里,本就是队友、或者抱团的老玩家难免互通有无,不能选,懵懂的新人也助力不大,王颂这种心里憋着恶气随时准备高调的也要不得。
像蒲逢春这种无根无派的普通玩家,和明显被忌讳的邪教徒纹身男最好。
前者够低调,做明面的靶子,其他人都得绕绕脑子,后者被其他人主动排斥,是天然盲区,适合他真正做“暗度陈仓”的活。
于是蒲逢春看着手表一灭,疯狂闪屏,不等她询问就彻底熄灭了,无论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她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所谓的“暗号”,可能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竟然一下子唇一抿,整个人“慌乱”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原地转了一圈,都没有唤醒消失的人工智能,逗得评论区笑声不止。
评论区:
“恭喜小水母胜出!放礼花!没有悬念√”
“刚才谁说小水母被耍了,滚出来磕头,爽死我了。”
“看她这个害怕的样子哈哈哈,撑腰的嘎了,傻眼了吧。”
“怂得一脉相承,两个菜鸡。”
有榜前十的玩家坐镇,而且刚刚干掉一个找茬的“小反派”npc,死的时候又被祝文爆出npc就是一直藏在暗处的主持人,多级反转制造爆炸的节目效果,吸引了更多的观众进入游戏房间。
房间猛地一跃,从末尾空降进推荐页末尾,解锁【热度跳楼机】的成就。
【人气值:30】
【房间的收视指标已经达到30点,恭喜解锁‘商店’功能!】
【恭喜房间进入实时推荐榜前100!】
灰色的商城图标里,全视之眼模样的三角形屋顶眨了眨,回旋的纹路转了一圈,商城图标从瞳孔向四周变亮,变成红棕金的配色。
【商店已经登录您的副本,请尽快找到它吧!】
薛潮看着亮起的商店图标,勾起嘴角,祝文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这是他第三次利用祝文,他敷衍地心里感谢一下,这净和他们假客气的ai他是当够了,希望商店不会让他失望。
“【蒲逢春】为什么我觉得不对劲?”
“【蒲逢春】总觉得露了什么……宝牌位是不是换过手表?”
“【祝文】你们是会嘴硬的哈哈哈。”
祝文解锁机位后,很多观众跑去看他了,当时一半忙着开半场香槟,一半忙着嘲讽他翻车,很少有人注意到换手表的事,现在又有揪出主持人的爆点,后知后觉联系起来的人就显得更少了。
但还是有几人察觉端倪,在看热闹失败反过来骂蒲逢春和主持人菜的评论里坚持他们有后手。
评论影响不到玩家,蒲逢春也用失踪的消息拿到徽章后,开始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找到商店。
游戏前期非常依赖商店,越早找到越好,谁知道有没有那种故意买走全部必需品的神经病玩家?
商店玄乎得很,论坛经常吐槽商店是不是长腿会跑,痛斥“找商店只能靠缘分”的水贴简直是日抛。
以她的经验来概括,商店喜欢出现的位置往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好像藏在犄角旮旯、不易察觉,但却在你努努力可以想到的位置。
而且明明是突然出现的地方,但能够完美融入每一个副本的风格,好像它不仅可以到处溜达,还会打扮伪装自己。
如果商店在左港,透明的落地窗抹去了在边界的可能性,要么在偏僻处的免税店,要么就剑走偏锋,沾水的副本,如果地图可以扩展到“地下”,那就可能在水里。
但左港是障眼法,而右港这个古怪的欧式古典风……没有监控,蒲逢春甚至连地图都没看见,并不了解它的构造与布局,这地方比左港奢华气派多了,也比左港更加“古旧”,她需要小心地熟悉一下。
用徽章的特权询问警卫后,蒲逢春得知二楼是贵宾们休息、娱乐的专区,不轻易开放,配备了警卫,没有允许,外人不准入内,但光路过,蒲送英就听到里面的华尔兹舞曲与开香槟的欢笑声,看来贵客不少。
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但像酒吧或者小型集市的二楼的确像商店会登录的位置,商店总有种“遗世独立”或者“闹中取静”的诡异气质。
但如果真的人满为患,商店又嫌吵似的,绝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而且……这地方一看就是npc聚集地,支线任务批发市场,偌大情报源,玩家肯定绞尽脑汁往里挤,别没找到商店,她先碰到要她命的“同行”……特指那要命的小孩。
于是她先探了探一楼的女士帽店,但失望而归,所以还是在二楼?
这时,手表又轻微震动,她抬手,智能手表如今只是一块“手表”,电子屏上,秒针慢慢转过表盘,现在是十二点二十三。
等等。之前的时间是电子表数字,现在却是模拟真正钟表的表盘形式!
这是人工智能的提示。
蒲逢春回到一楼大厅,这里也有一块巨大的时钟,但不是海浪的形状,而是古铜金边的罗马字时钟,镶嵌红宝石的金指针转过,但时钟的表盘却是镂空的玻璃,能一眼看到大海。
不是钟,提示是海。
蒲逢春小跑出航站楼的侧门,贴着楼根,冒着变大些的雨,泊位正停着一艘安静而空荡的巨轮,没有灯也没有人,空隙不小,她却有种从航站楼和巨轮的缝隙里挤过去的窒息感。
她绕过半座大楼,到达时钟的背面,时钟之下,一间镶嵌在墙壁里的小小商店亮着昏黄的灯,照亮了岩石的一角,但光正好消失在临近海水的边界,这样从楼里向外看,也只能看到漆黑里翻涌的海。
古朴的棕色匾额写着“Acheron(阿刻戎)”。
就是这里。
【恭喜您找到游戏商店!】
蒲逢春推开门,门正上方的布谷钟一开,灰蓝色的木头小鸟弹出来,发出儿童般的叫声:“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薛潮瞥了一眼,无论长相还是声音,布谷鸟和自称他助手的废物点心一模一样,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商店的老板。
这是傻鸟的本体,还是傻鸟本身只是一种游戏的“形象”?
地毯是常用的黄棕色,但并没有常用的复杂花纹,而是一个个等大的全视之眼互相正反镶嵌组成的图案,四壁的墙纸也是同样的图案,少了几分欧式古典风格的华丽,多了几分宗教意味的诡异。
被这么多“眼睛”注视着,人下意识会神经一紧,像平白被剥了一层皮,得**裸地、虔诚地给它们审视。
店铺不大,结构像当铺,一面墙阻隔在中间,上半面是透明的玻璃,蒲逢春站在墙的这边,能清晰看到另一边阶梯状的胡桃木货架,每一层都摆放着几件商品,用红丝绒托着,商品前立着一块三棱柱立体木牌,标明名称和价格。
代表价格的数字后面,不是美元或者人民币的符号,而是摞起的正三角形钱币,应该是游戏货币,薛潮记下这个图案。
商店的装潢像文化特色的手工艺品专卖店,但货物很杂,有一些针对海员的产品,比如打火机、伸缩刀、防潮垫,但更多是一些乱码七糟的东西,比如什么叫“激流勇进”的竹筏,还有“水下呼吸液”,“大力水手”儿童气锤等。
她的视线从最后一排的便宜货掠过,就更乱了,泰.瑟枪、梵高用过的油画颜料、八二年的好酒、漂亮的紫白色海螺……最后停在一包烟,她不懂烟,但看花哨的包装就不便宜,名字也很奢华,奢华到像办了一场世纪葬礼,叫“花开鹤顶红”。
她迟疑,这是烟还是毒药?
“您好,之前有人来买过烟吗?”
木雕小鸟再次弹出:“没有!没有!”
没有?那人不是在这里买的?
“这里只有一种烟?”
“一种就够了!一种就够了!”
“那……”手表又震动了,电子钟闪过两个数字,“1”和“3”,蒲逢春瞥向货架第一排的第三个商品,一个残缺的信号发射器,破破烂烂的,竟然是所有商品里最便宜的。
而且是断崖式的便宜,除了发射器,最便宜的“花开鹤顶红”还要19钱——游戏货币和贡献度的比例是10:1——发射器只要13钱,也就是1.3的贡献度,这得多么鸡肋?
她犹豫地指过去:“那个,能看看吗?”
“哎呦顾客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这里最牛的货!拿下它,哪怕你的‘信号’离着天涯海角,也能立刻送回您的身边,跨越大洋彼岸不在话下,足不出户领略海上好风光!”
她嘴张了张,到底没把那句“我看着像傻子吗”问出口。
因为真正的冤种另有其人。
震动再次,潜台词明显,她都能想象到,如果J此时可以出现,她的表盘就会出现一行得体的楷体:谢谢您,女士^^
“……”蒲逢春端起微笑,“我要这个。”
她心里安慰自己,也好,J要别的,她还不一定买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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