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散去，一切恢复了原样。
高三一班全体学生们又回到了前一天，没人逃出这个轮回。
……
久久的沉默后，周妍走来，将颤抖的手搭上刘歧的肩膀。
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裴皎悠然地扫了大家一眼，抱起双臂：“喂喂，我说……情况远远没有这么糟，好吧？”
“裴皎说的没错，”我转过身，“目前情况比之前好多了。”
起码这一轮没有人失忆。
忽然，人群里掀起一阵骚乱。
“快看那里——那是沈老师吗？”
“靠，快抓住他！”
“该死的，当初真是大意了……”
刘歧猛然转身。
“等等！”她冷声制止。
人们愣住了 ，安静地注视着校园一角。
只见一个男人虚弱地拖着脚步从一旁走来。
微弱的晨曦洒在他身上，沈老师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我们。
“……？”
火灾……会削弱人的精力。
刘歧看着他疲软的步伐，暗暗想道。
不仅如此，还会剥夺人的记忆……仅限关于本次轮回的记忆。
沈老师扫了我们一眼，可能是从众多敌对的目光中看出了端倪。
他现在……还记得多少？
“哟，怎么了这是？”沈老师虚弱的笑了一下。
“还怎么了？告诉你吧，这会儿我们可全都恢复记忆了！”付宁暴跳如雷，“瞧你这萎了的样子，能干得过我们二十多个人吗？！”
“闭嘴……你个蠢货！”刘歧忍无可忍地冲付宁吼道。
“你……！”付宁噎住似的瞪着她。
“这样啊……我明白了。”沈老师缓缓直起了腰。
“你明白什么了？”刘歧警觉地盯着他。
“该明白的都明白了。”他笑道，“我很好奇，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班里人都愣住了。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目光朝刘歧投来。
刘歧叹了口气：“先……把他制服再说吧。”
**
大橡树下，沈老师被绳子一圈一圈捆在树干上。
周围的草坪上，坐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大家面色疲惫，互相依靠着。
刘歧和周妍、裴皎三人坐在一旁。
“说起来，这好像是我们三人第一次在现实里坐在一起。”
“嗯……”
不得不承认，这场独特的经历拉近了她们和裴皎的距离。
裴皎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们一眼：“说起来，你们的手背上有没有出现类似眼睛图案的东西？”
“啊！说到这个，这也是我刚刚才发现的。”周妍撸起袖子，“好奇怪，之前都没注意到。”
周妍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三个眼睛。
“嗯，我也是。”裴皎抬起手臂，他的手背上也有三只眼睛。
“哦，这个啊，”刘歧懒懒地解释，“我估计是吸食程度的标志吧，数量到达五个就会死……”
“你现在手上有几个？”
“……”刘歧别过眼神。
“刘歧……？”
“让我看看。”裴皎居然满脸严肃。
“呃……喂！你干嘛！”
裴皎一把抓过她的手臂。
阳光下，四只眼睛图案格外扎眼。
“？！”周妍惊恐地捂住嘴，“怎么会这样？”
我抽回手臂，急忙用袖子盖住。
“怎么会这样……”裴皎皱着眉，“明明我们的经历都差不多，为什么会比我们多？”
“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我一直体质虚弱，连八百米都及格不了……”
“不，不会这么简单。”
“……”
思索了半晌，裴皎幽幽开口：“知道吗，一般在克苏鲁的世界里，知道的越多，精神就越脆弱。”
“哦。”
“你和我们不同，承载着夜晚的记忆回到白天，是否也因此而承担了更多的精神损耗呢？”
“可能吧。”
“所以说……因为上一轮里只有你没有失忆，所以你受到的侵蚀更深，对吗？”周妍探过头来，满脸担忧。
“哎呀……”刘歧尴尬地挠挠头，“你们的猜测都太离谱了，我想……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要考虑……”
“还有什么比这更紧急？！”周妍的音调陡然升高。
刘歧被吓了一跳，缓缓眨眼：“唔……比如，沈老师是不是还有别的阴谋？”
“？！”周妍满脸不可思议。
“你们想啊，我们就在这里守着，等今天结束，我们就能安全逃脱了吗？”
“难道不是吗？”
“可如果一点胜算都没有，昨晚沈老师又为什么要选择**呢？多拖一个轮回有什么意义？”
“谁知道，他被冲昏了头吧。”
“这样吗？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刘歧漫不经心地折下一根草。
“……”裴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刘歧温和地笑了笑，从地上站起。
“刘歧？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沈老师聊聊天。”
**
沈老师靠着大树，好像睡着了，面色苍白。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
“刘歧同学，”他虚弱一笑，“显然我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刘歧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在一旁坐下。
“……”沈老师也不再说话，移开目光。
“我见到常云飞了——您还记得他吗，老师？”
沈老师瞳孔缩了缩：“当然。”
“他告诉我，您早就不是二十年前那个善良纯朴的人类教师了……也难怪，这几年，您一直很痛苦吧？”
“……”
“伤害我们有什么用呢，我们和您的学生们一样，是这种体制的受害者啊……”刘歧无力地笑了，“这不是您的本意吧……您早就已经被祂操控，控制不了自己了吧？”
他古怪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祂利用了愤怒和怨恨，以此为木偶线，控制着傀儡们……呐，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刘歧诚恳得像是在问数学题，“该怎样让一个饱含怨气的灵魂释怀？”
“……！”
“请心理医生吗？讲心灵鸡汤吗？不，我想真正有效的方法是……”她顿了顿。
“你……”
刘歧转头：“如果我把唐治带到你们面前，任由你们处置，能满意吗？”
沈老师定住了，连头发丝都不动。
突然，他的面部肌肉剧烈抽搐起来，痛苦不堪。
“老师……？”
他咬紧牙关，似乎在激烈地挣扎，与什么无形的东西对抗着。
“？！”
刘歧有种预感，沈老师在靠着仅存的意识与控制他的东西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她绷紧身子。
“哈……哈……”
过了半天，沈老师艰难地讲手伸向衣兜，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扔给她，姿势诡异而僵硬。
刘歧：“这是……？！”
一把古铜色的钥匙，比华琳君的那把更深也更沉。
“用这个……这个比你之前用的更高级……可以两个人使用……”
刘歧愣住了。
“把唐治带过来，让我……也让那些孩子们解脱吧……”
这些语句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刘歧明白沈老师是拼了命才短暂地逃脱祂的控制，告诉她这些的。
“……好的老师，我答应您。”
**
“你和他聊什么了？”
刘歧回到周妍和裴皎这边，坐了下来。
“没什么，就是说我要把唐治骗过来。”
“什么？”周妍大吃一惊，“为什么？”
刘歧有气无力地阖上眼：“目前看来，沈老师是被半操控的状态……想要让他自由，需要消除他们的怨恨，而想要消除他们的怨恨……”
“就要让他们亲眼……不对，亲手了解唐治的性命。”裴皎道。
“不错。”刘歧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
“——喂！那边几个，怎么不来跑操？”
一声粗犷的怒吼打断了裴皎。
“——！”
他们齐刷刷地转头，只见学校里的体育老师迎着初升的太阳站在不远处。
“？！”
刘歧大脑嗡的一声，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除了沈老师……校园里的其他老师到底是什么东西？
轮回期间，整座校园被奇怪的屏障笼罩，那体育老师、教导主任、其余科目的任课老师……
他们……不对，它们都是什么？
“切，都这样了还跑操。”课代表不屑地说。
“就是！我们抗议！”
“这个跑操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让我们多睡一会儿不好吗？”
“就是就是！”
“我们谁也不会去跑的！”
大家异常团结，齐声反抗。
“哟呵——这是要造反啊？”
学生们再次别回头，教学楼里走出来五六个老师，站成一排。
“反了反了，不得了了！”
“真实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们怎么敢的！对于校规要无条件服从，怎么能质疑？！”
“我看得治治了！”
刘歧惊恐站起：“我们最好快跑……”
来不及了，所有老师的五官开始膨胀，黑色粘液喷涌而出，一团团地涌向这边。
这些黑色粘液汇聚成溪流，源源不断地流向空地中央，形成巨大的黑色浪潮。
这就是……沈老师一直在等待的？
“啊啊啊啊啊啊——！”
同学们惨叫着破溃而逃，场面一度混乱。
“大家——分散开来！朝不同方向跑！”
刘歧只能竭力挽回局势，虽然她知道这没什么用。
“你们……永远逃不掉的……”
黑色的海浪翻涌着袭来，海啸般吞噬了一切。
窒息感淹没了她，他们在粘液中失去了意识。
好困……希望格式没粘错
一想到明天还有早八更崩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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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木偶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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