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不在了。对吗?妈妈。”
两母子几乎是同时,将话说出来。
听清对方所说的话内容后,两人终于忍不住,抱在一起痛哭。
过了好半晌,巫巧儿才擦着眼泪停下来,又拿抽纸包递给儿子,让他也擦擦眼泪。
刚才乍然听到噩耗控制不了情绪,现在哭了会儿情绪消耗了一些,巫巧儿才觉出不对劲来。
“儿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刚刚接到村长给我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你外婆她……”
罗齐正想回答,又想到那个自称86号院的人,用姥的手机给他发来的信息的最后两条。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请对所有人保密。包括您的母亲巫巧儿与父亲罗钦礼。”
“我们也有自己的立场,不能再告诉您更多信息了。希望您能够理解。”
他想了想,既然那个86号院是官方机构,应该不至于欺骗自己,暂时先瞒下这事儿不让母亲担心也好。
“没有。妈,我只是看你刚才出来时的样子,自己猜出来的。”
巫巧儿看儿子停顿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虽有些疑惑,却知道以儿子的性格,不会故意对自己撒谎。
既然他是有原因的,那就先放放,等他自己愿意说吧。
想通了这一节,巫巧儿并没有埋怨儿子,只是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
摸了摸他的脑袋,便没再说话。
罗齐也觉得向母亲撒谎有些不舒服,正想着找个别的事由转移下母亲的注意力,门铃忽然响了。
他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里的抽纸包,朝门口跑去。
“我去开门!”
“谁呀?这时候……”
门一打开,外面站了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穿着一身公服,胸前带着一个金属小牌,底图是黑白阴阳鱼,左方刻了一个“卐”字,右方刻了一圈小小的八卦,分别代表佛道的两个图案中心围着两个数字。
[86]
看到他,两人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拿出自己的证件和一份文件,递给罗齐看。
“您好,是罗淑女士的弟弟罗齐对吗?你母亲在家吗?请帮我们叫一下她。”
罗齐担忧地快速扫了一眼两人递过来的文件,看到上面明明白白写着。
“邀请巫巧儿女士来本院做客,有要事咨询商榷。”
差点手一抖,就把门当着这两人的面关上。
他狐疑地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只能跟这两位说了声:“您二位稍等,我问一下……”
然后便用比刚才冲出来更快的速度冲回屋里,惊慌地叫嚷着。
“妈!有人找你。不会是姐姐……”
他说到这里时,忽然卡住。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大厅内,因为是午后,刚好有一缕光线通过墙角的玻璃鱼缸,折射到巫巧儿脸上。
将那张温婉幼稚的妇人面孔照得纤毫毕现。
就在罗齐提到姐姐两个字的时候,他很清晰地,看到母亲眼底,闪过一道浓郁的红色暗光。
罗齐怔了一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正当他想问问母亲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时,身后却传来声音。
“巫巧儿女士,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您明白是为什么的,对吧?”
声音太近,根本不像是从门口传来的,罗齐急忙回头,果然看到那两个戴着“86”胸牌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你们怎么自己进来了?有没有礼貌!”
罗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刚才母亲眼底的异状后,他下意识就想为母亲遮掩,生怕这两个专门负责灵异事件和处理非人类生物的公职人员,把自己的母亲当作非人类生物抓走。
因为害怕,叫得声音便大了些,态度也不太礼貌。
巫巧儿注意到了儿子的不对劲,立刻制止他。
“齐儿,不要失礼。”
又对那两位86号院的人说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跟你们走。”
“妈!”
罗齐还不放心,几步走过来,把母亲挡在身后,巫巧儿却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道:“齐儿别担心。我刚才接到村长电话时,他并不是直接告诉我,说你外婆死了。而是告诉我,你外婆前天晚上就进山了。进山前她给道正观的观主留了一封信,还让人把手机也快递给他,让他交给他觉得应该交付的人。
你外婆,离开前一句也没有提到我们。只告诉村长,如果她过了两个夜晚都没有回来,让村长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走了。还特意强调了,说修行者殒落只会灰飞烟灭不会留下任何遗体痕迹,不让我带你和你爸回去办丧事,也不用给她准备坟冢祭奠。
我想,86号院的人既然是负责管理修行者的,来找我,应该也是为了这事。
对吧?两位同志。”
巫巧儿都说了这么一长串话来替自己这方掩饰了,两个86号院公职人员也不傻,主动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对,是这样。”
“小帅哥你别担心,我们向你保证,只是问问话,你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到这两人说的话,罗齐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下来。
虽然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外婆作为修行者死后会直接灰飞烟灭,这种设定不都是小说里才会有的吗?
巫巧儿看这两位公职人员配合自己劝好了儿子,也没耽搁他们时间,又嘱咐了几句罗齐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别等她回来发现家里一团乱,他又不按时吃饭睡觉。
“你不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要跟你算账。”
“……放心啦。我这么大的人了。妈你当着外人给我留点面子啊。”
一开始,罗齐还认真听着,听她念叨的越多越细,越没有耐心。
等巫巧儿拍了拍他的头,和两位明显是憋着笑的86号院公职员离开,罗齐还有些懊恼呢。
他关上房门,一回屋就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
和罗淑如出一辙的大双眼皮丹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猛然坐起。
他抓起手机,给姥姥的账号又发去了一条信息。
罗齐:喂,替你们保密我做到了。但你们也该对我讲点契约精神对吧?不该付出些报酬吗?我要了解你们究竟为什么把我妈带走!不说实话我也不会继续老实下去。
按完发送键,罗齐便抓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等着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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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昙渊微微睁大的惊恐眼球,和他不断滴下的冷汗里。
矮个子卫兵很满意地收回匕首。
“总算可以认真对话了?”
“……”
矮个子卫兵看昙渊一副呆愣的样子,怀疑他还在装傻,直接后退,把位置让给高个子卫兵。
“母亲大人,不然还是您亲自来吧。您知道的,我一向喜欢相貌优秀的年轻人,对着这张脸,我可下不了手。”
“哼,就知道会这样。”
高个子卫兵走上前来,一边走,一边摘掉了自己的两个铁丝手套。
“所有的脏活累活最后都是我来了结。”
铁丝手套除去后,露出来的,是一双保养得宜,丰盈玉润的妇人手掌。
十根手指上,全都染着鲜红色的蔻丹。
浓郁的颜色,如同随时会滴落下来的血滴。
这次,高个子卫兵没有再像矮个子卫兵一样拖延时间。
她动作很快。
在昙渊刚看清那双手的十指蔻丹时,便觉得腰下两处剧痛。
等他意识过来时,才低头,看到了两只雪白的腕部。
连接着这两个手腕的手掌,已经插进了他腰侧,完全没入。
“啊!!!”
昙渊惨叫起来。
这种痛苦,他从未经历过。
以前,他只是灵体。
受过的最重的伤,也莫过于55年前那次了。
那时,巫蛮儿还在滇州乌牢山隐居时。
一日,一个五官一看就不是人类的蓝发男人,闯进了乌牢山深山里。
他遇见了巫蛮儿,对她的妖体十分感兴趣,想把她抓回去做研究。
巫蛮儿奋力抗争,用一千多年的修为和自曝妖丹的拼死行径,和对方两败俱伤。
那之后,巫蛮儿伤得太重,不但失去了永生的能力,也无法再继续再抵御乌牢山无处不在的瘴气,只能在也伤得很重的昙渊保护下,沿着山脉向北逃。
最终,巫蛮儿晕倒在豫州安县外的太行山峡谷一处山脚下。
在那里,她遇上了世代打猎的猎户巫大。
巫大为了救她,被追上来的蓝发男人重伤濒死。
也因为巫大的牺牲,巫蛮儿才得到机会,终于将蓝发男人击杀。
她问临终的巫大有什么遗憾未了。
巫大说:“只可惜我死的太早了,没顾上娶一房妻子,给巫家延续香火。”
巫蛮儿想替他完成这个心愿,这才以巫大妻子的身份,留在了那个小村子里。
又在三年后,背着全村人的唾骂,用巫大的基因和她早夭的徒弟赵玉钏的基因融合在一起,诞生了一个女婴。
这个女婴,就是巫巧儿。
也从此,巫蛮儿就一直留在了那个村子,等着重伤的自己寿岁终了的那一刻。
但昙渊不同。
昙渊是物生灵,昙花白玉簪里的灵气永不耗尽,他就永生不死。
55年前那次重伤也是,虽然伤得很重,但经过了55年的光阴,再加上时不时还能从修行天才罗淑那里得到灵气馈赠,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自己的巅峰状态。
不然,巫蛮儿也不敢那么放心的把罗淑交给他了。
所以,这次受伤,还是昙渊自从有了身体之后,受的最重最痛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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