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科很快锁定常刚的行踪,设伏围堵,赶在日落前将常刚带回了派出所讯问。
闵轻舟和谢珩留在监控室里只做旁听,讯问工作全程由天坛派出所的人负责,其中李章科和一大队的副队长马天负责主审。
常刚身材魁梧高大,短寸头,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管理得相当到位,没有大腹便便,没有脱发秃顶,完全没有油腻的感觉。相反,他谈吐文雅,气质不凡,往那一坐架子端着,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讯问正式开始,李章科首先对常刚的基本身份信息做了确认。
“姓名?”
“常刚。”
“年龄?”
“虚岁43。”
“家庭住址?”
“漳州市老城区北海路北海小区三号楼一单元1102。”
李章科放下手里的资料看向常刚问:“知道为什么请你来派出所吗?”
常刚淡定自若,如实回:“知道,是因为我客户洪大志的事,来的路上你们提过几句不是吗……”
李章科默了一秒,然后问:“七月三号洪大志在你的建议下前往南山寺烧香,那天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请你如实告知。”
常刚想了想回:“卜卦预测只是我的副业,我主业是在一家建筑公司的设计师,七月三号是周三工作日,那天我从早八点到晚五点都在公司,下班后直接回家然后再也没有出过家门。”
李章科点了点头又问:“洪大志独自去了南山寺后便失踪,两天半后他的尸体在南山的一处矮崖底下被发现,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亡,法医推测洪大志的死亡时间正是三天前下午两点到晚上九点左右的时间段,你确定你下了班之后哪里也没去?你确认你回家之后再也没有出过门?”
常刚波澜不惊,静得让人觉得有一丝可怕。
片刻后,他才缓缓道:“我确定,我的妻子和女儿都能替我证明,如果你们还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查。”
李章科略显头疼地摸了把下巴,轻咳一声又问:“你和洪大志是怎么认识的?”
“朋友介绍,是他主动加我好友,他觉得自己近一个月状态不佳,运气也不佳,于是他便想找人算上一卦,他问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便将我推荐给了他。”
李章科了然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在洪大志钱包里发现的那张泛黄符纸,展示在常刚面前问:“这张符纸是你给洪大志的?”
常刚的目光落在符纸上,缓缓点头:“不是,我没有给过他符纸,这符纸大约是他在南山寺求的吧。”
李章科皱了眉:“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漳州市内不止有南山寺,还有栖禅寺、天坛宫,而且明显栖禅寺香火更旺,你为什么偏偏推荐他去南山寺?”
常刚抬眸,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漫不经心回:“这位警官,其实有些话我是不太想挑开说的……”
李章科不明所以。
常刚继续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大多和寺庙是有合作的,我本人也经常去南山寺禅修,自然也会推荐我的客户去南山寺供香火了。”
李章科被噎,和副队马天面面相觑,一时竟没了对策。
正僵持时,天坛派出所的一名民警敲门进入讯问室,伏在李章科面前说了些什么,李章科眼睛眯了又眯,似乎在考量什么。
待那位民警离开后,李章科看向常刚问:“洪大志觉得自己的运气不佳才找到你卜卦……比如呢,他觉得自己哪方面的运气不佳?”
常刚一愣,他似乎没意识到会有这样的反问,仔细思考后才回复:“他被单位辞退工作不顺利,再加上在赌场上频频失利运气不佳,所以他才萌生了想卜卦的念头,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改运。”
“只是这样?”
常刚回:“只是这样。”
李章科皱了皱眉,与副队一个眼神交流,便宣布了讯问暂停稍作休息。
从讯问室出来,李章科第一时间来到监控室与闵轻舟等人商议。
李章科道:“闵队,常刚矢口否认他与洪大志的死有关,他的部分供词也有待核实,讯问只能暂停,我们现在就去核实相关情况……”
闵轻舟点了点头回:“去吧,一定要核实清楚,与洪大志家属沟通的事就交给我吧。”
李章科笑回:“谢谢闵队,那咱们就分头行动吧。”
话落,李章科便带领手底下的人离开了监控室。
走出办公大楼的一瞬,李章科看向身边的民警小张,刚才正是小张在关键时刻进入讯问室提醒了自己。
李章科说:“小张,没想到你脑子转得挺快,居然能从常刚的一长串供词里提取到细节,连我都没察觉到洪大志因为运气不佳去卜卦这一点有疑,你却察觉到了甚至还提醒了我……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小张困扰地挠了挠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如实回答:“李队,其实那不是我察觉到的……是闵队示意我进去提醒你的……”
李章科愣在了原地,脸上笑容僵持:“闵队?”
小张点头:“当时你在讯问室里,闵队和谢顾问在监控室里同步讨论说洪大志去南山寺的原因很重要,常刚作为知情人提到洪大志觉得自己运气不佳想通过卜卦预测改运,之后才在常刚的建议下去了南山寺,那么运气不佳就是主要原因。所以闵队让我进讯问室提醒你问清楚洪大志觉得自己运气不佳的原因,闵队说弄清楚这一点至关重要。”
李章科听得后背凉掌心热的,他咂了咂嘴,示意小张适时闭嘴,然后急忙坐上了警车。
大家都说李章科办案颇有高局的派头风范,李章科还曾沾沾自喜过,可今天一对比才知道,人家闵队才华横溢锋芒毕露,是高局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才,是高局的左膀右臂,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李章科根本不敢吱声。
*
另一边,洪大志的家人还在派出所焦急等待消息,闵轻舟正好借用了刑侦大队长的办公室与洪大志的家人会面谈话,首先谈话的便是吴姨。
洪大志的离世让吴姨备受打击,吴姨哭肿了双眼,整个人像丢了魂般虚弱无力,甚至连走路都需要人时刻搀扶着,因此她的女儿吴晓晓全程陪同吴姨做完了笔录。
闵轻舟问:“吴姨,近一个月之内洪大志有什么异常行为吗?或者他有没有向你诉说过什么烦心事?”
“有的”,吴姨有气无力回:“他在工厂做普工被人辞退了,快退休的年龄却丢了工作,再找工作时人家都嫌他年龄大不肯聘用,为此他心烦过好一阵。”
“我们都知道他丢工作是因为人家嫌他年龄大干活没以前利索了,我也时常劝他想开些,后来他也看开了开始安然享受退休生活。他最近的状态还不错,偶尔喝喝茶打会牌什么的,日子过得也还惬意的,我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他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下梁子仇怨?”
吴姨目光无神,像是被抽走魂魄般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应该没有吧,抱歉,我真的不清楚他的事,少爷你是知道的,我是住家阿姨,回家的时间很少,我们夫妻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过了,他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
闵轻舟紧了紧眉头,笑回:“我明白了,吴姨,之前我建议你回家后找一找你老公洪大志的物品,你们找了吗?可有从其中发现可疑的地方和线索?”
吴姨摇头回:“没有,我们把家里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有找到,真不好意思,没有帮到你。”
闵轻舟点了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道:“没关系,明天一早警方会亲自上门调查的,到时候你们多配合警方调查就是了。”
吴姨回了个笑容然后点头:“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会配合警方的……”
话未落,闵轻舟的目光转向吴姨身边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吴晓晓,问:“晓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吴晓晓皮肤白净,看起来颇文静内敛,面对闵轻舟竟瞬间红了脸,低眉敛眸回:“没……没有。”
闵轻舟宽慰一笑,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示意吴姨和吴晓晓:“好吧,已经很晚了,吴姨,你们尽早回家吧。”
吴姨连声道谢后在女儿的搀扶下离开了派出所,闵轻舟与谢珩商量后正打算也撤了,于长龙及时打来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于长龙直切主题说:“闵警官,洪大志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情况有点复杂需要你亲自来一趟。”
闵轻舟问:“怎么回事?”
于长龙叹了口气回:“洪大志是秋水仙/碱中毒,摄入剂量太多导致严重中毒引发的身体多器官衰竭而亡,具体你来了我再跟你细讲吧……快来吧,接下来估计有得你忙了。”
闵轻舟蹙眉,神色凛若冰霜,通话开了免提,谢珩自然也听见了于长龙的话,他的表情亦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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