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院子比老婆婆的小卖部要大得多,却荒得厉害。
半人高的杂草从青石板缝里钻出来,缠得人下脚都难,墙角爬满了枯黄的藤蔓,把半扇窗棂都吞了进去。
正屋的木门虚掩着,门轴锈得厉害,被风一吹就发出“吱呀”的哀鸣。
而正对着屋门的台阶下面,端端正正地跪着一具白骨。
那白骨的头微微低着,仿佛在做着一场漫长没有终点的忏悔。
半人高的杂草自觉的围在他周围,像是一种守护,更像是一种禁锢。
童时不由后退一步,喃喃道,“这个骨头,是活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
童时扫视了一圈,最后跟江言对上视线,“江大佬,相信我。”
江言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两三步走到白骨的后面。
凌召紧随其后,凑到他耳边道,“怎么?来道声你好?”
江言感觉那热气顺着耳朵直抵心脏,他不自觉的动了动,抿唇道,“不,杀了它。”
那神经病不是说他是活的吗,杀了不就不活了。
凌召:“……”小朋友什么时候戾气这么重了。
白骨:“……”当着他的面密谋?好胆子。
奈何白骨根本动不了,只能幽幽开口:“你们是何人?”
四人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白骨:“……”
“不知道一直盯着人看是种不礼貌的行为吗?”
童时歪了歪头,状作疑惑,“你是人吗?”
白骨:“……”
众人没有管他,越过他,直接进了正屋。
那屋子上全是蜘蛛网,一进门,便被灰尘扬了满脸,四人动作一致地把手放脸面前扇了扇,咳嗽了几声。
等终于适应了这满屋的灰尘,四人才打量起这个屋子。
这个屋子很明显经历了时间的沉淀,正对着门口的八仙桌腿已经朽了半截,桌角缺了一块,露出里面暗沉的木茬。
这桌子上摆着几个布满灰尘的牌位,牌位前的贡品早已**,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江言扫了眼那些牌位,又看了看那些贡品。
这个屋子里处处都透露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这里,不像祠堂,却又祭拜着牌位……”
江言的指尖划过八仙桌朽坏的边缘,灰尘在指腹积了薄薄一层。
童时看了看那**的祭品,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他伸手戳了戳那放祭品的碗,“用**的祭品祭祀,祖先会高兴么?”
凌召凑到江言身边,拿起那个牌位,用一角在桌面上轻敲了敲,看着牌子上的“先祖”二字,“这是镇子里的祠堂?……”
江言扫了眼外面的白骨,“更像是把原本祠堂里的牌位特意放在了这,那外面那个是镇长?”
“镇长?”宋野推了推眼镜,“镇长要跪的不该是被他们害了的人吗?”
江言摇了摇头,“所以,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童时三两步走下台阶,走到白骨旁边,“这位……白骨先生?”
他歪了歪头,笑出两个梨涡,“你是镇长吗?”
宋野怕白骨突然暴起,追着童时将他拉至身后。
童时没管,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白骨。
“我是不是镇长有什么区别吗?”
白骨的声音依旧幽幽,自带一种阴森感,却没了先前第一句话的气势。
“那是自然……”江言和凌召站在了白骨的另一边,四人对白骨几乎形成一个半包围状态,
白骨:“……”
他又动不了,这是想干嘛。
“有什么区别?”
江言垂眸看他,半蹲下来,“这关乎着你的以后……”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白骨感受到一股股凉气与寒意。
凌召下意识的想要扶一把他,刚伸出手又迅速收了回去。
“我……”
江言直起身,低头看他,冷声威胁,“我劝你一定要说实话……”
“我是,我是镇长。”
虽然白骨不能动,但童时莫名想到他疯狂点头的样子,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关于长生,你知道多少?”江言慢条斯理地理着腕上的表带。
“……你想知道什么?”白骨的声音带了点颤音,顿了顿,又大着胆子说:“你把周围的草帮我清理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顾忌的了,为什么要害怕这几个人。
江言理表带的动作一顿,看了眼周围,漫不经心道:“拿火来,把他烧了……”
凌召站在他身后,呼出的热气都打在他的耳朵上,像是不经意间地提醒了一句,“这镇子每天都在循环,这火……”
江言不自在的偏了偏头,斜眼瞪向凌召,“你好好说话,别靠我这么近。”
凌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无辜笑了一下。
童时没有管那两个大佬,一脸兴奋,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个打火机,连连点头,“那这火烧也得每天循环,我懂,我都懂,我这就来。”
那白骨明明动不了,看不出来什么,在场的人却都能感受到他的害怕。
白骨流着虚汗,暗恨自己动不了。
“别、别、别,我说,我说……”
“晚了。”
江言冷冷扫了他一眼,伸手拿过童时手里的打火机,一把将他点着了。
“啊——”
白骨痛苦的声音响彻天际,但他却丝毫动不了,甚至不能顺应自己的心理反应痛苦挣扎。
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中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烧尽。
小镇外围的雾气却好像隐隐约约带着点莫名的兴奋。
白骨在惨烈的火焰中烧成了灰烬,但这火甚至没有伤到周围半人高的草分毫。
“看!那是什么?”
童时眼尖的发现那些白骨燃烧后的灰烬下漏出了点什么东西。
他上前几步,蹲下身,把那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半纸羊皮卷。
众人围着这半纸羊皮卷看了起来,大致意思和招招来来故事里的镇长说的差不多,但这只有一半,只说了长生酒酿造的方法。
此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有人正踮着脚,往这边窥探。
“谁?!谁在外面?”
童时一声大喊,其余三人应声朝外面看去。
未关的大门外探出来了两个脑袋。
“阿文?”
宋野的声音略带疑惑,他们之前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门后的两个脑袋往后缩了缩,又探了出来。
阿文讪讪一笑,“刚刚那婆婆不是来追你们了吗?我们跟在她后面出来了,她返回去的时候,又躲了会……”
其实他们一点也不敢回去,虎哥这个时候还在旅馆等他们的消息,他们冒然回去,绝对没好果子吃,还不如跟着他们。
江言几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便不再管他们了。
“我们还得找到剩下的那半纸羊皮卷,或许那上面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
阿文看那几人根本不理他们,也不敢进去了,只是和阿青在门口等着他们出来。
宋野接过江言的话,“按那个老婆婆所说,镇长是禁忌,这有一半的羊皮卷,那么,另一半应当就该在另一个禁忌的地方……”
“东街的祠堂!”
童时脱口而出。
就这样,他们确定了下一个目的地——东街祠堂。
“不对,还有个问题……”
一行人正要出发,童时突然想起来什么。
“今天的太阳什么时候出来?我们还有时间过去吗?我可不想凭空消散。”
随着他的话,众人抬头望天,令人闻之丧胆的太阳正老老实实地处在乌云和青雾之上,丝毫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今天是月圆之夜,太阳不会出来的……”
“月圆之夜?”
童时嘀咕着重复了这一句,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是谁在说话!”
他像做贼似的左顾右盼,寻找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
“那个——”江言从口袋里掏出瓶子,伸到童时面前,“是她们。”
童时瞪大一双眼,看着那瓶子里的雾气身影,指了指瓶子,又指了指外面,说话都结巴了,“她、她们……?”
他昨天就好奇了,但一直都没有时间问。
江言无奈的点了点头,“就是你想得那样,”说着,他顿了一下,“她们自愿来辅助我们的。”
招招和来来:“……”
你确定我们是自!愿!的!?
但她们不敢说,只能委委屈屈的点了头。
童时的那口气终于顺了下去,看似是接受了,实则是没话了,不禁感慨了一句,“大佬不愧是大佬。”
阿文和阿青听不太清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江言手里拿着的东西,他们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瞪大了眼珠子,对视一眼。
这个被他们称作大哥的人连那吃人的雾气都敢抓,那他们是哪来的胆子拿人家当试验品?
要说他们之前还有些犹豫,现在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始终跟随这几人。
所以,虎哥突然就成了孤身一人,还是一个不信邪,没什么实力,却又热衷于拿大佬当试验品的孤家寡人。
知道了今天太阳不会出来了,几人就放心的出了门。
大家下意识的把江言当领导者,都跟在他后头赶路。
真路痴江言:“……”
但他不会承认,既然他们想跟着他,那他绕点远路也没关系吧,谁让他们不带路的。
暗自甩锅成功的江言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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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半纸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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