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帆手上提着一袋子水果，袋子上印了学校生活区某水果档的店名，刘航时常吐槽那家店短斤缺两价格偏高。
“怎么过来了，下午没课吗？”
“今天没课。”小韵说着悄悄拽了一下身后的杨凌帆，示意她上前来。
“章老师，这是我买的山竹和石榴。”杨凌帆把东西放在办公桌上，“谢谢您的帮忙。”
“仗还未打完，你的名额也没回来，这就送上‘礼’了？”
‘送礼’一词似乎带着‘行贿’的意味，杨凌帆眼神求助看向好友，表情略显局促。
为难一个小姑娘实在良心不安，章业炘叹气，点开外卖平台把手机递过去，“刚好下午茶时间，我们点些喝的吧，给你们刘航老师也点一个，不然等会儿回来他又啰哩啰嗦了。”
杨凌帆本想请客，章业炘拒绝了。
外卖不得进行政楼，小韵下楼取，办公室只剩下杨凌帆和章业炘两人，小姑娘拘谨，都快把衣服上的纽扣掰下来了。
“有些话，下次记得憋在心里，哪怕是发泄，也得注意场合。”
杨凌帆一愣。
那一句‘为什么都不把我当人’犹在耳边，章业炘看着杨凌帆涨得通红的脸，心想哪里是故意的，分明是被逼急了。
“对……对不起。”
“没关系是假的，说实话我到现在还心有芥蒂。”章业炘注视着对方因低头而展露的毛躁发丝，“但转念一想，这种事若是放在二十岁的我身上，未必处理得更周到，甚至可能比你更偏激。”
“只是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被它影响。”
杨凌帆抬起头。
“或许生活就是一个大染缸，偶尔会让你沾到黑色，可它也有别的颜色，也有其它好事围绕，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这些是很多人都求不来的幸运，你是有倚仗的人，不要妄自菲薄。”
视频热度不减，后续扒出更多关于这名‘好人’的信息，不仅使用奢侈名牌，还经常出入校外高消费场所，其所在院系的贫困生名额公示因此遭受质疑。
但也有不同声音，有人称这是红眼病，应该关注‘好人’拾金不昧的良善。
然而很快被彻底打脸，第二天小韵上传最后一条视频，表示捡到手机的是另有其人，因自己弄错了对象，真诚为之前打扰‘好人’学习与生活致歉，并郑重承诺退出比赛。
与此同时，杨凌帆的实名举报帖在校内学生论坛被推向置顶，内容直指‘好人’贫困生资料作假，顶替了真正需要贫困金的同学，并一一列举出相关证据。
未等同学们吃瓜结束，紧接着是‘好人’通过非正当途径霸占顶替他人工作岗位的实捶帖。
不到五分钟又是一条新帖，‘好人’在网上大肆造谣郦大和景观园工程，并附上平台主页截图和注册手机号，更有人通过对比发现，当初微信造谣文档的初始发布者正是这个手机号。
很快又有新帖子附上照片讽刺‘好人’霸占了他人工作岗位，却在上班时间玩手机，站在角落不打菜。
雪花般的实捶帖蜂拥而至，在线人数之多，浏览量之大，让校内网一度瘫痪，甚至该院系好几名学生实名跟帖控诉‘好人’与实习辅导员关系过近，质疑辅导员包庇造假……
所有犯过的错误像锋利的回旋镖，一支支原路折返，一时之间呈汹涌之态传遍郦大，事件引起领导们高度重视，当天召开紧急会议要求相关部门尽快彻查。
终于等来最高层的关注和施压，章业炘长长舒了一口气。
两周后，陆旻的‘答谢宴’也得到落实，这大半个月章业炘忙得脚不沾地，陆旻重提起请学生们吃饭，她才想起这回事。
“我忙晕头了。”随即咨询刘航和几名学生的意见。
刘航自然乐意，在他的怂恿下全员出发，起初章业炘借口工作忙不愿意去，陆旻也不强迫她只道，“我害怕自己酒后胡言。”
“跟学生出去你喝什么酒？”
“他们是你的学生又不是我的学生。”陆旻耍无赖，“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
不得已还是去了，章业炘让小韵喊上杨凌帆，把‘感谢宴’吃成‘庆功宴’。
事件在校方领导与全校学生的监督下迎来好的走向，杨凌帆的贫困生名额得以恢复，纵使冒名巡查犯了错，但情有可原只作口头警告，重新分配到职工食堂工作。
而视频投票评选也结束了，前五名参赛作品经过校宣传部合并润色与推广，成为郦城大学的新宣传名册，在网络平台上广泛流传，皆大欢喜。
十二月初，吃火锅最是合适，章业炘仔细检查学生们点的菜，一一划去陆旻过敏的食材。
“学校真是和稀泥。”
几名学生聊起今次的事件，“包庇的老师只撤销了勤工俭学的工作，继续当辅导员，处罚这么轻等于助纣为虐，等风头一过，那些人肯定变本加厉。”
“冒名顶替的那个混蛋也是，资料作假、顶替别人岗位竟然只是取消贫困生资格，谁使手段换岗位没查出来，还有以前被吞掉的贫困金，换作是我肯定让那个人还回来，还要全校性公布处罚，杀鸡儆猴。”
几人讨论得热烈，章业炘排查菜品，确认没问题后点击提交。
陆旻在一旁看着，“不点饮料？”
“这里的酒水自助，想喝自己拿。”说着章业炘起身去调蘸味碟。
“我也去。”陆旻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
打着‘感谢’的幌子，实则另有所图，刘航盯着走远的两道身影，狗粮和打工人的怨气双重暴击，“来蹭顿饭我容易吗？以为景观园竣工终于能过回清汤寡水的日子，但这是什么，是人类不可言语的被动与无助！”
“……”学生们不可言语，皆选择被动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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