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爷一个趔趄,转身恶狠狠地瞪着沈忱,本想一鞭子挥过去打死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可一看到沈忱的相貌打扮,硬是把举起的鞭子压了下去。
朱爷打量着沈忱的衣着,不说别的,就只是沈忱身上那件外衣……可是凌雪纱!薄如蝉翼,垂顺不皱,光下还带着温和的闪动。凌雪纱千金难求,朱爷一看就知道沈忱的身份不简单,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主,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小公子,这奴隶我已经买了。”
沈忱礼貌问道:“你付钱了吗?”
确实还没付钱……
根据东离买卖奴隶的规定,谁付钱,奴隶归谁。
小贩摸着手里的银子,谄媚的对着沈忱笑着:“这位公子,您把人带走吧!”
姓朱的很是恼火,自己这面子,往哪儿阁?可偏偏眼前这小子……这通身的气度和打扮,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官宦子弟,自己招惹不得。但……这奴隶……嘿嘿,死个奴隶,无妨!
于是,朱爷摸出身上的刀,直直朝地上的奴隶砍去。
“咚”一声,姓朱的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沈忱低头蔑视地看着朱爷,冷傲说道:“敢动我的人,来,说说,你想怎么死,本公子成全你。”
地上四脚朝天的朱爷万没想到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的人会有这般力气!而且,看这小子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用什么劲!对方打也打不过,惹又不敢惹,这位朱爷很识时务,忙从地上爬起来,朝沈忱抱拳:“这位公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然后带着自己的人麻溜跑了。众人哄堂大笑。
热闹看完了,人也就散了。
沈忱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走过去:“你还能走路吗?”
那人看着沈忱,点了点头,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可惜,站不起来。
沈忱看着人在地上挣扎半天也站不起来就过去扶他。可还没碰到那人,那人就往一边躲。沈忱一看这情景,想到刚才那一幕,觉得这人肯定是把自己当成急色鬼了,马上解释:“我不是要非礼你,我只是想帮你站起来!”
那人一愣,看着沈忱,转而低下头:“公子误会了,我……太脏了。”沈忱怔住了:这人在伤成这样的情况下竟然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了?
“我带你去沐浴,换身干净衣服。”沈忱再次伸手,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带他去了澡堂子。
沈忱的饭菜已经上了,沈忱边大快朵颐边等着那人沐浴完出来,还特地给那人留了半只烤鸡没碰,她只吃了另一边。她都打算好了,等那人来了她就把籍契还给他,再给他一百两银子。他要回家,银子就当盘缠了,他要是没有家了,这些银两也够他安置一个家了。
“公子。”
一声轻柔的低唤,沈忱连忙吞下嘴里的肉,转头看向那人……
瞬间惊住了。
这个奴隶洗干净了好白!这是沈忱的第一反应。自己已经够白了,他比自己还白!不仅白,样貌、身材都是一等一得好!芙蓉面、杨柳腰、桃花含情眼,身形修长,容色艳丽,是位货真价实的绝代佳人!
他长得……应该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了!比师兄、陆泽、二哥……都要好看!
那人看沈忱直直地盯着自己瞧,冲着沈忱莞尔一笑,沈忱瞬间不冷静了,那一笑如同雪山之巅遇暖阳,啥啥都化了!沈忱赶忙别过脸去,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重复好几遍堪堪稳住心神。
沈忱递给那人钱袋:“这是给你的盘缠,这个是籍契,你可以走了。”
那人露出诧异的神情:“公子不要我了?要赶我走?”
沈忱更诧异:“你不想回家?”
“我没有家了。”
沈忱:“那你就在这里安置个家,或者去个你喜欢的地方安置个家。”
一下子,静了。
那人缓缓低下头:“我能跟公子回家吗?”
“不行!”沈忱拒绝得干干脆脆。可能是因为拒绝得过于干脆了,那人抬起脸来一脸的受伤神色,没等沈忱下句话说出来已是眸中噙泪,玄泪欲泣。
沈忱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别,兄弟,你可别哭……”
沈忱话音一落,那人像是得悟了某种精髓,泪珠子一下子掉落下来,吓得沈忱向后跳了一步,连连摆手:“可不是我把你弄哭的,你别碰瓷儿啊!”
那人哭得更凶了,泪珠子哗哗往下掉,他边哭还边笑,边笑还边说:“果然,我就是个被遗弃的命,天煞孤星,我还苟延残喘活着干什么!”说完悲从中来,人一下子冲到栏杆处要从二楼跳下去。沈忱吓个半死连忙飞扑过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腰:“使不得,使不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一急就跳楼可还行……”
“那公子愿意带我回家了?”那人脸上还挂着泪,眸中还泛着泪花,楚楚可怜地望着沈忱。
沈忱有些头皮发麻,艰难开口道:“恐有不便。”
“那我要下去!”那人又开始往楼下扑腾。沈忱用尽全力抱着那人的腰,被折腾出了一身的汗。那人还不住幽怨道:“我是死是活不用公子管,您拦着我做什么?公子不知吗……您丢下我我只有死路一条……我能去哪儿啊……您不要我,刚刚为何要救我……任由我被打死好了……为何给了我一分希望,又让我十分失望啊!公子,你好狠的心……”
沈忱一脸的生无可恋:自己救人还救错了?
眼看自己快抓不住那人了,沈忱只好退了一步说道:“我不回家,所以没办法带你回家。”
那人闻言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回头看着沈忱:“那公子要去哪儿?”
“我要闯荡江湖!”沈忱说得很是豪迈。
那人眼角一抽:“闯荡……江湖?你?”
“你这是什么表情?”沈忱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瞧不起她的样子心里不爽,“哼”了一声:“对!我!怎么了?”
那人眼睛眨了眨,顷刻间换了表情,不哭了,开始狂拍沈忱马屁。
“公子武功盖世,闯荡江湖当然没什么不可以。可公子这般俊逸出尘的人,身边就该有个侍候的人才像个样子嘛,公子就把我带上吧……”
这次轮到沈忱眼皮抽搐了:这人真能绕啊,又绕回来了。
那人好能说!沈忱眼看着鱼汤凉了,那人还叽里呱啦得没说完。
他刚刚在下面的时候,不是一句话都不说吗?沈忱望着眼前人,被他说得脑袋疼,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好,好,带着你,你别说了。”
那人立刻不说了:“谢谢公子。”
也不跳楼了,也不哭了,转身走到桌子旁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吃着沈忱点的饭菜。
他应该好久没吃东西了……沈忱看着那人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东西,没怎么嚼就吞了下去。怕他噎着又好心给他点了碗粥,又重新要了一锅鲜鱼汤,桌上的鱼汤都凉了。看那人薄得跟纸片一样,沈忱有些心疼,又专门给他点了份参汤。
沈忱想着这人无非是想跟着自己有口饭吃,带着就带着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说是他,就是再来十个这样的沈忱也养得起,便决定先收留下这个人。
沈忱看那人只吃自己啃得那半只鸡,那半只完整的鸡根本不碰,就把那半只烤鸡推到那人眼皮底下:“这半只是专门给你留的,你别不好意思,吃啊……鱼汤别喝了,都凉了,一会儿上来热的鱼汤,你喝新的……”
那人拿着只鸡爪子看着沈忱愣了半天,沈忱推那人的手把鸡爪子推到那人嘴边:“你不用理我,你吃你的……”然后低下头自顾自地夹着菜吃了起来。
那人轻轻说了句“谢谢公子”后也低下头吃了起来,不过不像刚才那般狼吞虎咽了,吃得慢了许多。沈忱以为他是在等鱼汤,又催促了一下店小二。沈忱看他还是不肯碰那半只专门给他留的烤鸡,直接动手撕下只鸡腿放他手里,很牛气地说道:“以后我带你混!我罩着你,护着你,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了你去,你放心,我也不会饿着你!你不会再过以前那样的苦日子了,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跟我说就好,我都买给你!所以,你不用这么矜持,也不用不好意思,管你吃饭,还是很容易的。”
那人闻言神色变得很怪异,沈忱感觉那副表情不像是开心,讷讷问道:“怎么了吗?”
那人连忙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太开心了。”
沈忱觉得他没有开心,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正在吃着鸡腿。对嘛对嘛,多吃点儿,长点肉才好!
沈忱:“我姓沈名忱,字易安,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沈忱:“没有名字?”
“我为父家所弃,早已无姓氏。名,忘记了。”
沈忱:“那……你自己取个名字吧,不然我怎么称呼你啊?”
“我可以随公子的姓吗?”
沈忱扶额:你跟我姓干嘛,我又不是你爹……
但对上那人的眸子,对上那张祸国妖孽般的脸,头脑就晕乎乎的,傻傻一笑:“行啊!”
那人笑了:“公子帮我取个名字吧!”
“我不太擅长取名,你自己取吧。”沈忱老老实实地说。
“公子何必谦虚。”
沈忱摇头:“我没谦虚。”
“公子取什么名字都好,我都喜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忱看着眼前人,思索着什么样的名字才能配得上这副花容月貌。
“芙蓉花开仙子容”,不如,就叫……
“沈芙蓉,可好?”
“沈……芙……蓉?”那人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眼下知道沈忱刚刚确实没谦虚,他万万没想到沈忱竟是个起名废。
沈忱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觉得自己取的名字与眼前之人十分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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