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找对地方了。”于鹤初甩了甩手上沾染的紫色汁液,血红的右眼望向林地更幽暗的深处,那里仿佛有无形的漩涡在搅动着能量,“那‘呼唤’……越来越清晰了。”
我们继续前行,沿途又遭遇了几波类似的腐化植物和少量被完全控制的变异野兽,都被有惊无险地解决。于鹤初似乎很享受这种杀戮,他体内的力量在战斗中隐隐活跃,但被他强行压制着,只有额头的符文闪烁得稍微频繁了些。
终于,在穿过一片弥漫着浓重紫色雾气的扭曲林地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或者说,变得更加骇人。
那是一片巨大的林中洼地。洼地的中央,并非我们想象中的源生古藤主干,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如同被巨物砸出的坑洞。坑洞的边缘,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血肉般微微搏动的暗紫色菌毯,无数粗壮的、同样呈现紫黑色的藤蔓如同血管般从坑洞深处蔓延出来,爬满了四周的地面和岩壁。
而在坑洞的正上方,悬浮着一颗约莫一人高的、不规则的多面体结晶。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流光溢彩的暗紫色,其内部仿佛有液态的能量在缓缓流转,散发出强大而邪恶的魅惑波动,以及一种……与于鹤初额头符文、与他体内紫色纹路同频共振的吸引力!
紫嬛的力量核心!或者说,是她留在此地的一个重要的能量节点和……陷阱!
“就是它……”于鹤初呼吸变得粗重,血红的右眼死死盯着那颗紫色结晶,里面翻涌着渴望与抗拒交织的激烈情绪。他体内的紫色纹路如同响应召唤般,瞬间变得灼热明亮,在他皮肤下剧烈蠕动起来!他额头的符文也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暗红、墨绿与紫色疯狂交织!
“于鹤初!守住心神!”我厉声喝道,同时全力展开殇域,试图隔绝那结晶对他的影响。
但已经晚了!
那紫色结晶仿佛活了过来,一道凝练的、如同实质的紫色光柱猛地从中射出,无视了我的殇域壁垒,精准地命中了于鹤初的额头!
“呃啊啊啊——!”
于鹤初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戾交织的咆哮,周身的气息瞬间暴涨,暗红与墨绿的能量如同失控的火山般喷发出来,将靠近他的两名小队成员直接震飞!他额头的符文被浓郁的紫光覆盖,那双眼睛——血红的右眼和恢复了些许清明的左眼——此刻完全被混乱的紫色充斥!
他被控制了!或者说,他体内本就属于紫嬛的腐化力量,被这个核心节点彻底激活、放大!
“阻止他!”我对小队成员喊道,同时不顾一切地冲向于鹤初,试图用殇域的力量强行将他拉回来。
然而,此刻的于鹤初,力量远超平常。他随手一挥,一道混合着暗红、墨绿和紫色的能量冲击便向我轰来!那力量充满了毁灭与吞噬的特性,甚至带着一丝紫嬛的精神蛊惑!
我撑起殇域硬抗,却被那狂暴的力量狠狠撞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一棵扭曲的古树上,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右耳垂的挂饰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陌阙大人!”小队成员惊呼,试图上前支援。
“别过来!”我挣扎着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迹,死死盯着那个被紫光笼罩、如同魔神降世般的身影。
不能硬拼!必须切断他和那颗结晶的联系!
我的目光落在那颗悬浮的紫色结晶上。它是关键!
“掩护我!”我对小队成员下令,“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去摧毁那个结晶!”
没有任何犹豫,幸存的小队成员立刻对于鹤初发起了悍不畏死的攻击,弩箭、能量弹、甚至贴身肉搏,只为了给我争取一丝空隙!
于鹤初(或者说,被控制的他)发出狂怒的吼声,注意力被暂时吸引过去,狂暴的能量肆意挥洒,将周围的地面炸得坑坑洼洼。
就是现在!
我强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和左眼几乎要炸开的灼痛,将残存的、所有能动用的殇域之力凝聚在右手指尖!那力量微弱得可怜,却带着我全部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却执拗地燃烧着!
我没有冲向结晶,而是冲向了于鹤初!
在他被小队成员的攻击稍稍牵制的瞬间,我猛地扑到了他的身后,用尽全身力气,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不是攻击,而是……连接!
我将自己的额头,紧紧贴在了他后颈上,那个符文光芒最盛、紫色能量最集中的地方!
“于鹤初——!”我用灵魂嘶喊,“给我滚回来——!”
殇域的力量,不再是防御,不再是疏导,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撞入了那片被紫色能量占据的、属于他的力量核心!
轰——!!!
难以想象的剧痛在我和他之间炸开!
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灵魂碎裂的声音,右耳垂的挂饰应声而碎,化为齑粉!左眼的空洞变成了吞噬一切的黑洞,疯狂抽取着我的生命力和意识!
但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看到了于鹤初被紫色能量淹没的意识深处,那一点如同星火般、始终不曾熄灭的、属于他本身的、桀骜不屈的意志!
我的殇域,我那承载伤痛的领域,此刻化作了桥梁,将我们两人的意识,以及那狂暴的紫色能量,短暂地连接在了一起!
我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被吞噬的恐惧,以及……那深藏于暴戾之下,对我近乎偏执的……依赖与守护之意。
“陌……阙……”
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在我意识深处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颤抖的清醒。
于鹤初!
我猛地加大殇域的输出,不顾一切地将那紫色的腐化能量,连同我们两人纠缠的力量,引导向一个目标——我自身!
既然无法驱散,那就由我来承受!
以我残破之躯,承载双倍之殇!
“呃啊——!”我和于鹤初同时发出了痛彻灵魂的惨嚎。
那紫色的能量如同找到了新的宣泄口,疯狂地涌入我的身体!左眼的黑洞仿佛被点燃,变成了紫色的漩涡,疯狂吞噬着一切!我的皮肤下,也开始浮现出与于鹤初相似的、但颜色更浅、更不稳定的紫色纹路!
“不——!”于鹤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暴怒!他体内的力量因为我的“分担”而出现了瞬间的紊乱,那被紫光充斥的眼睛里,属于他的猩红和清明开始激烈地争夺主导权!
而那颗悬浮的紫色结晶,因为能量被强行分流和干扰,光芒也变得明灭不定,与于鹤初之间的联系变得极不稳定!
就是现在!
我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对于鹤初喊道:“……毁了……它……”
然后,我便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意识沉沦前,只感觉到一只有力的、颤抖的手臂,猛地环住了我下坠的身体,以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毁天灭地怒意的咆哮。
紧接着,是足以刺瞎人眼的、混合着暗红、墨绿和最后爆发的紫色光芒的剧烈爆炸,以及……仿佛整个林地都在崩塌的轰鸣……
……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
像是阳光,又不像。
我费力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很久,才勉强聚焦。
我躺在一个简陋的临时营地里,身下铺着柔软的毯子。天空是正常的灰蓝色,不再是那片被紫色笼罩的诡异天幕。
我还活着?
动了一下,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让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左眼,那灼痛感依旧存在,甚至更加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永久地改变了那里。
我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却碰到了一层粗糙的、新换的绷带。
“别乱动。”一个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偏过头,看到了于鹤初。
他坐在我旁边的地上,背靠着一块岩石,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他身上的作战服更加破烂,裸露的皮肤上依旧能看到淡淡的紫色纹路痕迹,但那些纹路不再蠕动,像是失去了活性。最显眼的是他额头的符文,颜色似乎淡了一些,但那只血红的右眼,此刻却布满了血丝,里面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种……深可见骨的、几乎要将我吞噬的后怕与担忧。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一样。
“……结晶呢?”我声音虚弱地问道。
“碎了。”他言简意赅,声音依旧沙哑,“你他妈的……谁让你那么做的?!”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凶狠,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后怕。
我没回答,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几乎溢出来的情绪,心里奇异地平静。
“你没事了?”我问。
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我的问题气到,猛地俯身过来,手臂撑在我枕头两侧,血红的眼睛逼近我,咬牙切齿:“我能有什么事!你差点就……就……”他说不下去了,只是死死瞪着我,胸膛剧烈起伏。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为激动和担忧而显得有些狼狈的脸,忽然抬起那只没怎么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他额头上颜色变淡的符文。
“看来,”我轻声说,嘴角极轻微地弯了一下,“你的‘专属止痛药’,效果还不错。”
于鹤初彻底僵住。
他看着我,血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愤怒、后怕、庆幸,还有一丝……被我说中了心事的狼狈。
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作了一声挫败的叹息。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额头重重地抵在我的额头上,滚烫的呼吸拂过我的鼻尖。
“……混蛋。”他低低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我,还是在骂他自己。
然后,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没有动。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落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睫毛,没心没肺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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