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铺子到手了，但又欠下了新债。离过年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了，咱们要齐心协力好好干，争取在年前把账还上一半，有没有信心啊？”
“有……”众人应道。
在一众喊声中，喜子举手发问：“大姨，欠债了那我们的工资还发不发得起？”
胡玉凤给了她一个白眼：“放你的心吧，短了谁也短不了你们的工钱！”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的话，那从明儿起咱们就按照各自的分工干好手里的事儿，秀儿你留一下咱俩商量一下招工的事！”
胡玉凤说完拍手散会，于是众人很有秩序的各回各屋。
杨旭旁观了一场家庭会议，不由惊异又佩服，老岳母有两把刷子啊！
……
“秀儿，镇上铺子你心里有什么章程没？”胡玉凤递给杨秀一杯水，让她坐着说话。
杨秀双手捧着水杯沉思片刻，“妈，我想腊月就开业。”
见胡玉凤神色认真，杨秀组织了一番话语继续道：“一方面腊月天寒地冻，来回跑不方便。另一方面腊月街上的闲人也多，哪怕没集生意也不赖。我就想着十五之前我留在铺子里，十五以后家里忙，就让惠子带着妞妞住铺子里，有集的话咱们再上去，你觉得咋样？”
胡玉凤点点头：“当然好，这是这样一来就要赶紧收拾铺子了。”
开业时间已定，又到了让人头秃的招工了。
“要不家里作坊就就近找，我社红嫂子八月那会走不开，明儿我再问问！镇上要不还是托我方叔问问？”
胡玉凤沉吟片刻，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
第二日胡玉凤就叫上秦文正和杨秀赶往镇上。
铺子里的杂货连带货架老李已经便宜批发给另一家杂货铺了，几人一开门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开间。
开间成长方形，胡玉凤想的是从门框靠后开始分割成两间。有门的这间作为铺面，一进门做上一溜的柜台，然后各式各样的麻花装盘摆放。另一件没门有窗户的做成操作间，布局就和家里的一样，只是这么一来操作间有些大了。
杨秀沿着长边走了一圈，比划了一下门和窗户的距离，对胡玉凤道：“妈，要不隔成三间把，中间的小一点，摆上架子，用来放面和油等等……”这样一来操作间大小刚合适，也减小了火灾的风险。
秦文正拿出卷尺量了量尺寸，觉得杨秀的提议可行。胡玉凤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天一冷干什么都不方便，牵扯到分割需要砖和水泥就得趁着还没落雪赶紧到位。
胡玉凤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口袋，想要尽快开工只能让秦文正先垫付。
……
回了家杨秀又跑了趟刘社红家。
一踏入院子没见晾着的小孩衣服，院子里也不见小孩的身影，杨秀就心里有数了，这趟应该能成。
果然刘社红一听来意就喜笑颜开，“我弟媳妇出院回家了，孩子十月一他爸就给接回去了。我本来想着说来问问呢，可这不是听说你们招到人了吗，就没好意思上门……还麻烦你专门跑一趟。”
杨秀又说了要求和工钱。刘社红就在本村，不用管吃管住，也不用跑摊子，胡玉凤就给了90块钱一个月。刘社红一听完全没意见，拍着胸脯表示第二天就能上工。
就这么着，新的员工有了着落，杨秀回家的脚步都轻松了。
“嫂子，秀儿嫂子，你等等！”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杨秀顿住脚步，转头就见一个包着头巾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快步走近。她蹙眉打量愣是没看出来对方是谁。
“嫂子，是我，栓子媳妇。咱去年腊月二十三一起等过车！”她走近拉下口罩，杨秀看着她白净圆乎的脸盘，瞬间想起来了，是栓子去年才娶的新媳妇。怪不得只看身形她看不出来呢，这姑娘嫁过来也才一年，她就见过两面。
既然认出来了，杨秀就笑着打招呼，“哦哦，老远没认出来，你这是干啥去啊？”
栓子媳妇搓了搓手，半晌低声道：“嫂子，我听对上人说你们家里招人炸麻花呢，我想来试试……嫂子，我在娘家也是干过的，肯定能做得来。”见杨秀不说话，她赶紧补充道。
杨秀脑子正在疯狂检索，奈何对这个小媳妇她真的是毫不了解。不了解就不敢轻易下定论，所以她才略有迟疑。不过人家能找过来也是看得上自家，她闻言也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利索人，这样，我回去跟我婆婆商量商量，明儿给你信行不？”
栓子媳妇眼睛一亮赶紧点头：“行，行，嫂子。”
……
杨秀回家先是跟胡玉凤汇报了刘社红已经定下来上工的事，又说了栓子媳妇的事。
胡玉凤对这个媳妇儿也不大了解，不过栓子他妈倒是个难得的老实人，就之前那么爱挑刺的她也挑不出来人家身上的不是。不过也因为老实，这一家在村上没什么存在感，要不是栓子媳妇今儿主动来找杨秀，她把这家都忘了。
“那就让来试试吧。”
于是第二日老秦家就迎来了两个新工人：刘社红和石丽敏。
相比于老熟人刘社红，栓子媳妇石丽敏要局促的多。
她不常出门，家里婆婆不常开口讲人是非，但只要遇上邻里交谈必会谈到老秦家。说他家以前如何如何穷，这两年又怎样怎样，但出现频率最高的还数胡婶子。
可看着眼前身着半旧夹袄，头发整齐面容含笑的利索老太太，又完全不似村里人口中的那个凶人。
胡玉凤笑着勉励了两人几句，就让杨秀带着熟悉熟悉工作环境。
今儿是三岔乡的集日，惠子和喜子都不在。
这会儿老太太正看着秦树和妞妞玩耍，两人问好也乐呵呵回应，完了又眼巴巴看着杨秀。
有外人在，杨秀也没有多说，只让她看着点孩子，老太太闻声立刻裂开嘴响亮的答应了。
杨秀嘴角一顿，有时候看着她真是又可怜又可气。
……
知道今儿有新人来，杨秀昨晚就多起了些面。趁着两人跟胡玉凤说话的功夫，她把该添加的东西都加进去了，这会儿先领着两人洗了手，就开始兑面。
照例是一人一个面盆，杨秀一边上手一边观察着两人。刘社红自不必说，她蒸馒头的手艺在全村都是赫赫有名，这会儿也是驾轻就熟。于是她把目光多放在石丽敏身上，就见这姑娘的架势虽不像刘社红那般，却也称得上熟练。
也是，她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这个年代这岁数的农村姑娘打从娘家起就是做饭女工一把抓，想找个不会做的都难。
见两人兑面都没问题，杨秀就收回目光。
兑好面醒发一会儿，就开始搓麻花。
今儿炸的是小麻花。说起来家里这么些麻花种类，卖的最快的就属小麻花。以至于小麻花现在都开发成四个口味了：原味的、咸香的、麻辣的和甜口的。
这个也是最考验功夫的。杨秀先打了个样，就看着刘社红和石丽敏上手。这两人也是有些灵巧劲的，试了几次就已经做的像模像样了。
于是三个人一人一个盘子，开始搓搓搓。
这两人刚开始略显生疏，后来就是越搓越快。见两人已经能扛得起了，杨秀便起身烧油开始炸制。
老太太在外面听见了，又屁颠颠跑进来接手，杨秀索性由她去。
当一股股甜香混合着油香在老秦家上空腾起，秦文礼也终于到了洋县。
……
还是老地方，还是老同志。那人看了递过来的收据，起身从柜子里抽出做好执照递了过去。
秦文礼礼貌道谢，出来走廊里这才细细打量起手里的东西。
入手是和书皮差不多质感的一张纸，分左右两栏。整体很朴素，白底黑字，唯一的颜色就是右下角刻着“洋县工商行政管理局”的鲜红公章。
左栏最上方是几个大字——“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下方就是注册号、经营者姓名、组成形式、经营场所、经营范围等等一系列信息。
右栏则是一篇《须知》，秦文礼逐字逐句看了一遍。左下方是四个空白方框，上方写着“年度验照”。他又返回去读了一遍《须知》，就见第六条赫然写着“每年一月一日至五月三十一日，应当到工商部门参加年度验照”。秦文礼记下这个日期，这才把这薄薄一片纸收起来。街道就有做框子的，等回去了做一个挂在铺子里。
从工商局出来，他就按照老李留的地址找过去。
这会儿孩子上学了，老李正在家，见他过来忙放下手里东西抬脚出门。
两人顺利来到房管局，说明来意以后工作人员结果合同看了看，问道：“这屋子的房产证呢？”
秦文礼和老李：啥？
“房屋所有权证”工作人员见两人两脸懵也有些不耐烦：“你们不是来办理过户的吗？那之前的房产证拿出来！”
秦文礼看向老李，老李无措挠头：就，他没办房产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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