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咱们接下来就发红包。”
胡玉凤取出另外一个小包裹道:“那些钱轻易不能动用,这是我平日零零碎碎积攒的,大家忙了一年了,都沾个喜气……”
“来,这是你的20,这是秀儿的20,这是钰钰的……”胡玉凤把早预备好的零钱往每人面前推了一份。
老太太不接:“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又没有花钱的地方,你好不容易攒的,留着家里用吧。”
杨秀也说不要:“上次王家赔我的那二百块钱还没花完呢,我就不要了妈。”
“奶奶,我不要压岁钱,留着咱买电视吧……”秦钰也不要。
秦生田刚摸上钱的手拿也不是,不拿又舍不得。干啥呀这是,咋都清高的见钱不要,衬得他见钱眼开似的。
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胡玉凤开口了:
“都拿着,都说了这是沾喜气的,一个个干啥呢。要真想给家里尽力,明年就好好干。”
“就是,都拿着吧。”秦生田嘴里说着,已经一把抓起钱塞进兜里,又抓起老太太的那份塞老太太手里。
“妈给了就拿着吧,也不在这几十块钱的……”秦文礼也劝道。
杨秀只好收了起来。
秦钰见大人都收了钱,又听奶奶说正月就买电视机,也赶紧把自己的那份拿了起来。
她见父母都看着自己,眼珠子骨碌转了转道:
“爸爸,你帮我收着,我要买本子。”不能给妈妈,妈妈收着再要可就难了。
秦树却是妈妈的小乖乖,笑得露出小奶牙:“我的给妈妈。”
把杨秀爱得不行,抱着亲了好几下。
秦钰蹭过去也抱着妈妈,杨秀嘴上嘟囔:“过了年就七岁了,大姑娘了像个什么样子。”
却低头轻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吃骨头放烟花……”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外面传来零星的烟花呼啸声。
胡玉凤便招呼杨秀去端来排骨,秦文礼找烟花。
“好哎,我要放……”秦树欢呼,着急忙慌地往外跑。
屋里,热腾腾的排骨在炕桌上冒着热气。院里,一家子围在门口,看着秦文礼抱着秦树点燃烟花。
“咻……啪……咻……啪……”
一朵朵红色的烟花如利剑升空,又在黑暗的夜空中绽放。一家老小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绚烂的烟花,嘴里不住感叹:“真好看啊……”
就是,真好看啊,愿来年的日子也如这般绚烂,胡玉凤悄悄许愿。
*
“有几个臭钱就到处显摆,能的她……”陈秀莲望着半空中的烟火熄灭,低声嘟囔:
“咋啥好事儿都跑她家去了,该不是找人拾掇了吧……”
这么一想,瞬间就精神了。就说呢,自家事事不顺,肯定是姓胡的找人看过。
一想到这个,她在也站不住了,进屋推了推又打起呼噜的秦大伯:“醒醒,别死睡了,咱要不找个人看看吧?”
秦大伯被她三摇两晃的折腾醒来,不满道:“看啥看,有啥可看的,文庆两口子那明摆着就是人的问题,找阴阳有啥用……”
陈秀莲气的给了他一锤:“就是人的问题才得看,文庆以前多乖,肯定是被人给使坏了性子才变了!我不管,反正你明儿去找个人来……”
“以前就你自个儿瞅着乖吧,再说正月初一找阴阳上门,人家还当我有毛病呢,要去你去……”秦大伯不耐烦地翻个身:“我睡了,别老叫我,也别老瞎琢磨胡折腾,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管管文庆!”
“睡睡睡,人家都守夜就你睡,咱家好日子就是被你睡没的!”陈秀莲又蹬了一脚,才气狠狠躺下。
当她不愿意管吗,没看见刘荣那嘴脸吗?
她气狠狠翻个身,脑海里又浮现出进门那出戏。
*
“大过年的你俩干啥呢?有什么事儿不能过了年说,不嫌晦气?”
陈秀莲三人一进大门,就听见文庆那屋里狼嚎鬼叫的。秦玲打从在门外听见不对劲,就一直躲在最后,老两口对视片刻,最终陈秀莲败下阵来认命上前。
一掀门帘,就见屋里三人成三角式对峙着。秦文庆坐在炕沿上,脸色阴沉,嘴角红肿,脸上好几道挠印。刘荣站在桌子旁边披头散发,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王强缩在衣柜边上满脸泪痕,还在抽泣。
她不由额角猛跳,要说刘荣刚进门那几日她还有些高兴,随着刘荣本性渐露,她就越来越后悔。怎么当初就被刘荣几个大饼和些许温柔小意哄得找不着北,竟帮着劝说文庆让她过门?
她语气不善道:“好好的年不过,非得闹成这样,文庆你那脸正月还要不要出门了?”
哟,这是拐着弯的说她呢,刘荣矛头立刻转向婆婆:
“咋了,嫌我挠了?他要坐得端行得正我能挠得着他?怎么出门,没皮没脸的他出什么门!”
陈秀莲被她怼了一下,一时有些懵。
说实话,她历经三个儿媳妇,这还是第一次遇上敢正面怼她的,她沉下脸:
“两口子闹也要有个分寸。文庆是个男人家,正月还得出门拜年,别家不说,你娘家不得回门?挠成这样到时你脸上就好看了?”
“我有啥不好看的,伤在他脸上,丢人的是他,说不准别人见了还说他活该呢。”刘荣理直气壮。
陈秀莲气得仰倒:“行,我老了,管不动了,你们就闹吧……”
她转身一甩门帘出去,刘荣撇了撇嘴:“一窝子怂货,也就这点本事……”
她一把拉过王强:“行了,嚎什么嚎,不吃就上炕睡着觉去……”
*
越想越睡不着,陈秀莲烦躁的起身,顺手薅起秦玲道:“别睡了,你爷老了觉多,你个小孩子睡啥睡,跟我守夜……”
秦玲默默起身,包着被子坐在炕角。
秦文正家,秦文正拿着皮带伸手要拉秦柱。
“让开,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都是你惯的。”
李兰花紧张地嘴唇颤抖,却还是牢牢护着儿子:“你说啥都行,反正大过年的我可能让你打孩子。”
秦芳也拉着爸爸的胳膊:“爸爸,你别打柱子了,过年呢。他就是心疼玲玲,他知道错了……”
秦文正被娘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弄得更为恼火,一摔皮带道:
“柱子,我一直跟你说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你是个男子汉就别躲在你妈背后。”
秦柱闻言把母亲衣角攥的更紧,偷偷瞅了瞅黑着脸的父亲。然后深吸口气,松开衣服,挪到母亲身侧道:
“爸爸,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说了……”
秦文正脸色稍缓:“那你觉得今日这顿惩罚冤不冤枉?”
秦柱摇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害怕道:“不冤枉……”
“行……”秦文正拉过秦柱,拿起皮带朝他屁股上抽。李兰花本想阻拦,但看着丈夫明显守着的力道,便没再插手。
秦文正抽完叫三个孩子排排站在他面前,他才语重心长道:
“你们都大了,在外面的一言一行不止代表自己,更代表着咱们家的态度,我和你妈对你们的教养。就像今日这事儿,你当你三叔为何一口咬定是我和你妈教你们,就是这个道理。”
他怅然道:“我知道你们看不惯玲玲受苦。可你们要明白,你三叔才是人家亲爸爸,后边还有你奶奶爷爷。她亲爸爸都没说什么,咱们没有资格替人家出头。”
见三个孩子若有所思,他继续道:
“你们要记住,你三叔娶了谁,那谁就是你三婶,跟你们喜不喜欢没有任何关系。咱们两家已经分家了,好好过咱们的日子,少来往,少惹事,明白了吗?”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明白了爸爸。”
秦文正这才露出大年夜的第一个笑容,道:“好了,玩去吧……”
刚受完教育的三个孩子如闻大赦排队上炕。
*
秦文礼家,两个孩子每年大言不惭要守到十二点,每年不到十一点就哈欠连天。
杨秀和秦文礼一人一个,抱到西屋给脱了衣服塞进被窝。
不到两分钟两人立刻就沉沉睡去。
杨秀又给两人边上分别摆上一把小笤帚,这才和秦文礼相携去堂屋。
“都睡了?”见两人呢进来,胡玉凤问。
“嗯,睡了,我给边上放了笤帚……”
“那就好……你们俩打扑克不?”胡玉凤忽然提议。
秦文礼有些意外,不过这一年反应速度也锻炼出来,当即接话道:
“行啊,妈,就咱们三个人行不?”
“你爹不也在吗,刚好……”
忽然被点名的秦生田一脸懵:“我,我不会啊……”
“不会不知道学?多简单的,也不指望你,你就凑个人头……”胡玉凤不由分说敲定他参加。
秦生田期期艾艾坐端正:“那好吧,但我要和文礼一队……”他很有觉悟,跟她一组输了还不得被骂死,文礼肯定不骂他。
“行吧!”
洗牌,挖牌……胡玉凤和杨秀兴致勃勃。
“文礼,你可不许给你爹说……”
“文礼,不能看你爹牌……”
“文礼……”
墙上的大钟表“当”的一声,十二点整!生无可恋的文礼看着赢了的婆媳俩神采飞扬,也不由咧开嘴角:1998,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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