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山

北山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是个大晴天呢,到了中午却下起了小雨。

山脚下有三三两两的屋檐在树木的遮当下不太起眼,却也只有两处的烟囱冒着烟,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如梦似幻。

小雨淋着园里的胡萝卜苗,洗去了身上的灰土,不时,园里的苗儿们变了个样儿,从灰绿色变成了翠绿色。

而园子角落里的鸡舍也被雨水袭击着 ,鸡舍里的几只鸡冻的瑟瑟发抖,却没有一只想从角落里被人刻意留着的小洞里跑出来,因为能跑出来的早已在主人的肚儿里了。

小小的斜夸包被塞的满满当当的,炉里的火儿快熄灭了,主人却没有添柴的意思,而是带上了帽子,关上门窗后径直走向邻居的门。

"王叔,我进城一趟,家里的大小事物就留着了。"

男人温和的声音传到大叔那里,不急不忙的向远处走去。

"去吧,早点儿回来。哦,对了,记得带伞和热茶。"

男人踩出的小坑不一会儿就被雨水添满,后来落下来的雨在小小的水坑里泛着波浪,一下又一下,新的圆圈取代旧的圆圈,而小水坑依然是小水坑。

雨愈下愈大起来,男人撑着伞走了几步,又败下阵来,收起雨伞拿在手上,而一直拿在手上的玻璃瓶中的热茶早已凉透了。

在公交站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路过的大叔却告诉他车停止运转了,因为前方有个弯道的护栏坏了,还在等待着修复。而今天又遇上这么大的雨,所以就停止了。

男人觉得回去太麻烦,于是决定先走一段,要是在路上遇到个行驶的车辆,还能寻求帮助,还能帮忙载他一程。虽然有车驶过的概率比雨立刻停下的概率还要小。

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走着,深一脚,浅一脚。路上的积水断断续续,深深浅浅。

岳南强死后,他成了山脚小溪边破旧面粉厂的所有人,而邻里间进城的进城,出国的出国,到最后只剩岳家和王家两户人家。

王叔是有儿女的,儿子进了城,娶了媳妇儿,也好些年没再回来了,而两个女儿一个和丈夫出了国,另一个在城里有了家室,于是在中年丧了偶的王叔和岳家最后还活着的那个倒霉蛋成了一对孤家寡人。

北山的树木长势都很好。在晴天,阳光穿过大大小小的叶片间隙,形成一条条光亮的通路,落在杂草的身上,给毫无起色的杂草穿上了金色的外衣。

而在雨天,就别想看北山的近景了。雨水大的能淹死几头猪,有幸在山脚下的水泥路上向上眺望,也只能望见被风吹着左右摇摆着的一片片翠绿和墨绿。

而等到雨停了。北山就有看头了——彩虹在翠绿的上空呈大弧形,就像一个大大的彩虹桥,连通了北山的东西两头,而低下头,就会发现弯弯绕绕的溪水清的很,而这里的住户大多都会用大桶蓄备着,预备下雪天或溪水混浊时让其闪亮登场排上用场。

山脚下的面粉厂停止运转好些时日了,也只有在王叔和岳闻景二人都不想进城时,才发挥其作用。

自从山脚下只剩王、岳二人后,岳闻景就时不时进城去干苦力活,赚来的小钱大部分都攒着,为不时之需预备着。偶尔会花点小钱,在城里买些新奇玩意给王叔,又或者上个网吧随便看社会新闻或打个小游戏之类的。

而这次进城,他想在网上发几张照片,约几个网友来参观山脚下的面粉厂。或许,面粉厂风水还不错呢。

终于,他走到了小旅馆。交了两天的费用后,他先眯了会儿,就去上网了。

北山是个偏僻的小山,修的水泥路都快变成泥路了,也没人管。只有几个公交站,和几个小时才走一趟的公交车一直坚持守着

被遗忘的北山。

北山局部通电还是在九年前,那时王叔的儿女都还在身边,而邻里间也有好几户人家没有进城,而岳闻景也才二十岁。

北山通电不久后,北山上多了一小堆土包——岳闻景的养父岳南强去逝了。

于是岳间景消失了一个礼拜,有人猜测他是去寻找亲生父母了。邻居间都知道岳闻景是被拐来北山的。可过了一周,他们就看到岳闻景又回来了,回来后又恢复了面粉厂的运转,于是邻里间就又传出他没被亲生父母接受这个谣言。而岳闻景的沉寂与漠然夹杂着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他们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或许,他真被抛弃了。于是,他成了北山上的一个万人怜。

在网上发了几张图,又复制粘贴了几条文案之后,他就下线了。他回到旅馆已是深夜,空气里的烟味混合着酒味和各种廉价香水味一直刺激着过道里的人的鼻腔,而寂静的夜里传出的一些不合适宜的叫喊声让他很是不适。于是他又原路返回到网吧,又开始在网上冲浪了。

坐在角落里点开一份文件,一字一句的仔细阅读着,生怕错过某个细节。嘴里还不停念道着,苏念闻,念闻,思念闻景,呵呵!

天蒙蒙亮起,看看自己发的帖子,已有人回复,发了面粉厂准确地址后,走出了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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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面粉厂
连载中冰冰不唧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