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病发

辛医生无聊死了,她要去找杰路德维希吐槽。想到这,气鼓鼓的起身,走出了辛安的办公室。辛安看得莫名其妙,怎么这个小姑娘想起一出是一出,她没说错什么话啊。不过见人终于走完了,她也打算去看一下朝颜现在的状态,如果可以的话也想劝朝颜积极配合张澜欣的工作。

到接待室的时候,季纭已经走了。季纭是个大忙人,光是在她的办公室趾高气扬那段时间就看了不下五次手表,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接待室其实是提供给前来看诊的病患家属准备的,整体布置很是简单,有一套沙发茶几,旁边就是茶水间,在靠墙的地方还有一个书架,摆了些杂志书刊,供给等候的人打发时间。

这个时候接近中午,接待室已经没什么人,只有朝颜一个人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外面的走廊上有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离开诊所出去吃午餐。

辛安走进接待室的时候,看见的是朝颜伏在茶几上的背影,好像在写着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朝颜的头发是披散下来的,伏在茶几上的时候,如瀑布般的长发落下来,有些挡住了视线,所以朝颜用一只手押着,另一只手拿着笔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

“今天的问询感觉怎么样?”

辛安并没有去窥视朝颜日记的心思,只是问了问朝颜对于问询的看法。

“她问的那些我都对你说过了,不想再说一遍。”朝颜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可是你这样她很难继续后续的心理治疗。”

这次朝颜停下了笔,看向了辛安:“你希望我信任她吗?”

辛安耐着性子解释:“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问题,而是你需要信任她,她才可以给你帮助。”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朝颜可以这么容易信任她却这么抵触张澜欣。如果只是寻求帮助,她和张澜欣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张澜欣比她更加专业,可以更快找到突破口,也可以更快帮助到朝颜。可这又解释不通为什么朝颜独独这么快就信任了她。

朝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辛安,就像宴会中那段小插曲的时候那般。只是现在辛安坐着,而朝颜是跪趴在茶几边上的。沙发的高度实在不友好,如果坐在上面写字会非常难受。

“没关系,你不适应的话就慢慢来,不着急,我们先去吃午餐吧。”

辛安败下阵来,首先宣告投降。

“我并不想要得到她的帮助。”朝颜说了这句话,又低下头去继续写东西。

“这个问题我们先跳过,但你现在需要吃午餐。或者我换一种说法,我饿了,你能陪我去吃午餐吗?”

朝颜下笔的动作顿了顿,默默收起了小本本,放进背出来的小包包。

“好呀。”

如果抛开在张澜欣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朝颜真的好乖,几乎对辛安的话言听计从。辛安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朝颜妥协了,她本以为她还要费一番口舌才可以让朝颜同意。因为刚刚产生了不愉快,往往这个时候接下来的对话,朝颜会产生一种逆反心理,结果却意外的轻松。

“回我的公寓吧,你的药今天没有带出来。”

朝颜依旧欣然同意了。

做饭的时候,辛安将这小半个月和朝颜相处的点点滴滴捋了一遍,从她到医院去接朝颜一直到现在。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她因为太过困倦那天早上对朝颜说“朝颜,我是你的医生,你可以信任我”以外,她再也想不到其他任何特别的。

但这也没什么,这只是一种建立信任关系的基本手段罢了,她不认为张澜欣不会用,也不会认为张澜欣会做得会比自己差。

如果再将时间放宽,那就只有那次宴会上。但那次连有效沟通都没有,朝颜想表达的正如她自己说的那般,她没有听懂,也就不存在知晓。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放弃了再去思考这个问题。辛安就是这样的人,并不会揪着一件事不放很久,如果这件事短时间得不到结论,那就先放放,顺其自然,时间到了结果自然会浮出水面。何况这个问题的结症不在她和张澜欣,而在朝颜。

所以在吃午餐的时候她还是提了一嘴:“你可以试着去信任张澜欣……”

但发现朝颜兴致缺缺的时候也就收回了后面的话,要到嘴边的话生生刹住了车,甚至还转了个弯:“没关系,慢慢来,这件事急不得。”

朝颜没有理会她,低垂着眼睑很慢很慢的吃着午餐。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低血糖,脑子像是糊了层厚厚的浆糊,连带着做出一个进食的动作都好累。如果不是调动全部的精力来做这件事,她觉得她可能会像没有骨头般一下子瘫软下去,再也爬不起来。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到每一根发丝,每一个手指头都在冲她叫嚣着累。她要好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会让这样的念头支配自己,去拉扯自己的意识。

她觉得她可能该吃点药了。

辛安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听见朝颜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粗重便知道坏了,她怎么能忘了今□□颜受到了太多的刺激,早就应该吃药了,回公寓的时间到现在其实已经比前几天晚了很多。她迅速的为朝颜取来了药,并在她的手边放了一杯温水。

见朝颜无动于衷中,将药往朝颜的手边推了推,说:“朝颜,先把药吃了吧。”

朝颜看见眼前多出来的药,抬头看了眼辛安,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迷茫。辛安鼓励性地又将药往前推了推,朝颜又停顿了很久才缓缓伸手接过,像是训练得很好的肌肉记忆,按部就班将药服下。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才感觉好点。

“我不想吃了。”

“那就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朝颜并不和辛安客气,她现在自顾不暇,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回应辛安了,有气无力地站起身,向着卧室走去。

辛安收拾好一切之后,推开了卧室的门。

房间里光线很暗,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只能模模糊糊看见有个人影缩在床上,被子隆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山丘。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朝颜的发丝散乱,遮住了脸,看起来睡得很是不安稳。

辛安帮她理了理,将发丝为她别在耳后,低声说:“我们朝颜真的很棒,又战胜了他们一次,我都知道。”

她看见朝颜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眉头一松,低声笑了,继续说:“我先去诊所上班,晚上见,朝颜。”

于是她站起身,轻轻关上了房门,走出了自己的公寓。

房门关上那一刻,房间又彻底暗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就连空气都像黏腻浓稠的蜂蜜,伴随着朝颜浅浅的呼吸,在房间中缓缓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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