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眼泪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了一路,最后终于回到了辛安的公寓。等到两个人搬着心里进了房间门,朝颜不管不顾躺到了沙发上,毫无形象可言,嘴巴上还在感叹:“还是家里舒服,你都不知道我这三个月累得要死。”

辛安给朝颜放好了行李才坐到了朝颜的旁边,默默看着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打滚的朝颜,差点滚到了沙发外面,忙伸手过去兜着,人也直接到了地上,防止朝颜乐极生悲。

“小心点。之后还有什么工作吗?”

朝颜见辛安挡在她的前面直接抱住辛安往她的怀里拱:“好累,我不想工作了。要不然辛医生你养我?”

“只要你不介意生活水平大大降低。”

朝颜想了想,直接仰躺在了辛安的手臂上,辛安几乎是跪在沙发前的:“还是算了,我还要努力挣钱,给爷爷奶奶换一个大房子,让她们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老头儿老太太。”

辛安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那你自己呢?”

朝颜偏过头,对上她的眼睛,甜甜地笑了:“我啊,当然是跟着你啊。”

辛安失笑,朝颜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那么甜啊。

“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做。”

“我要吃肉!我想吃你……的菜三个月了!”

“那你先自己待一会儿,我去……”

辛安话还没说完,就被朝颜的双臂缠上脖颈,拉下了脑袋,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你……”

辛安被亲得一愣,一把推开了朝颜,看着一脸笑意的朝颜,气不打一处来,脸刷的一下变得爆红,负气落荒而逃进了厨房。身后传来朝颜的调笑声:“辛医生,你怎么那么纯情啊。”

她才决定试着去接纳朝颜一点,结果朝颜已经将速度提升到了光年,简直就不在一个频道。还有什么纯不纯情的,她本来就没有谈过恋爱,更不要说更亲密的事情了。她觉得她可能太给朝颜好脸色了,才让她觉得自己这么好欺负。

被留在沙发上的朝颜自然能够猜到辛安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但是她不在乎,她只是做了她这三个月疯狂想做的罢了。像辛安这样的人,如果不逼一下,按着她的速度来,她们的关系发展就和乌龟没什么区别,她才不要那样。

这不,稍微逼了一下,她外出回来辛安都已经愿意接纳她了,但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

因为朝颜太过得意忘形,以致于之后辛安没有再给过她任何好脸色,一直等到朝颜好话说尽了,辛安才十分认真地看着朝颜说:“我之前从来没有打算过要在生命中出现这么一个人,占据这样一个位置。我承认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个意外,但是这个意外我希望它是在我控制范围内的。所以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去适应这样一个新身份?你如果继续这样逼我,我会真的想要逃走。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朝颜这才知道,这次玩脱了,她不知道辛安可以接纳她是做了多少思想准备和心里挣扎,以为她能够接纳自己就代表着可以更进一步,却没有考虑到辛安本身的感受。看着辛安眼眶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也彻底慌了神:“你……你不要这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心急的,我不知道你的反应会这么大。对不起。”

可就是朝颜这样的认错,反而让辛安的眼泪决了堤,朝颜彻底手足无措起来。辛安擦掉落下的眼泪:“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是气我自己,你都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还是……是我太没用了。都说了我一触碰感情就会变得很不理智,都快三十了还这么没出息的想要哭。”

“哪里,你这哪里掉的是眼泪,掉的都是珍珠,心疼死我了。”朝颜手足无措地将辛安抱在怀里,低声安慰。她是做梦都没想到向来克制的辛医生会有这样失控的一面,但一想到辛医生是因为她这样,又觉得很是自豪。可是看着那些眼泪,心里那些小火苗被浇了个透心凉,再也不想扑腾起来。

比起辛医生这样,虽然让她觉得很是新奇,但她还是觉得心疼得要死。还是平日里的辛医生好一点,至少不会让她觉得心疼。

辛安没过多久就止住了眼泪,她自己心里清楚其实不全怪朝颜。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很大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再加上最近情绪一直积压着,只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点。而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朝颜被她划为了可以信任的行列,不然她是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这么失态的,至少在外人面前,她是绝对不会落眼泪的。

而情绪发泄之后就会迎来一个十分尴尬的局面,她有些不自在地从朝颜怀里挪出来:“饭做好了,在厨房你,你自己去吃吧。”

现在这个时间点其实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她今天请了假为了陪朝颜,早上吃早餐的时间有点晚,现在还没饿。再加上刚刚在朝颜面前掉了眼泪,心里还有些别扭,自然不可能继续留下来,只能将朝颜打发去吃饭,她自己冷静一下。

朝颜当然能懂辛安的小心思,经历了刚刚的事情,也不敢再逼急了辛安,自觉到厨房端出了饭菜默默吃起来。之前辛安给她说她碰到感情会变得不一样她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她没想到的是差别竟然会这么大,之前的那些盘算不得已也得做些改动。

辛安只觉得一张老脸都被自己丢光了,指不定朝颜现在怎么看待她呢,躲到了暗房里面。她的公寓也就暗房朝颜没有光顾过,因为是用作冲洗照片的,也没什么看头,只是里面的墙上挂了许多她自己拍摄冲洗的照片,时间可以一直追溯到高中毕业。她自从和杜若一起毕业旅行碰到了一群摄影发烧友之后才开始喜欢上拍摄的,还有冲洗照片的过程,可以让她的心静下来。

只是这一刻,就连冲洗照片也不能让她的心静下来了。如她自己所说,她并不恼朝颜的作为,而是气恼自己无法像朝颜那样毫无滞碍的表达自己,就像朝颜的《失语日记》里面写的那样,她说话就是习惯了指鹿为马,一团乱麻。在进行心理治疗的时候,和病患沟通的时候,她可以运用专业知识很好的和对方进行沟通。但是换到日常生活中,她确实做不到朝颜那么坦荡,甚至除开必要的时候,她都是选择沉默以对。

但她也知道,这样的沉默在这样的关系中是不好的,所以她才十分气恼自己。气恼自己的不坦荡,气恼自己的犹豫不决与多思多虑。尤其是当在这样的陌生的关系模式中,她并不知道如何才能扮演好这样的角色,说得直白一点,她不知道怎么去爱和表达爱。

以前杜若就常说她活得不痛快,可她不觉得有什么关系,毕竟能让她上心的事本就少,表达与不表达也只在她一念之间。但现在不行了,朝颜的出现让她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将自己龟缩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与外界交流,至少是不能冷落朝颜的,她在尽力做,可好像怎么都做不好。

这是最让她感到无力的地方,她没办法在任何人面前将自己摊开来,明明白白地呈现出来。就算是现在的朝颜也不行。

最后,辛安收拾好了那些情绪,走出了暗房。朝颜已经吃完了,坐在沙发上竖着耳朵听她的动静,看见辛安出来的时候,面色还有些紧张,带着点许久未见的小心翼翼:“你不要觉得自己不好,如果不能习惯,那我就不逼你了,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她的鼻头又有些微微发酸了,但这次没再哭:“好。”

在她担心如何向朝颜解释的时候,朝颜已经读懂了她那些细枝末节的小情绪,反过来安慰她。所以,这大约是为什么朝颜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吧。

为了她,她愿意试着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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