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地拿起毯子,顺势展开,谢津南走近正躺着休息的女孩,微微俯身,把毯子盖在她身上。
动作很轻,生怕把人弄醒。
然而事与愿违,温景宜本就不是在陌生环境能熟睡的人,柔软的毯子刚触及她的手臂,就见面前的女孩睫毛微微颤了两下,随即睁开了眼。
谢津南本能地顿住。
注意到身上的毛毯,温景宜先是愣了下,纤细的手指捏住被角,抬起眼眸,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瞳仁。
鹤如管家见状,嘴角扬着慈祥的笑意,默默退了出去。
谢津南神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她会醒,放下手里的毛毯盖到她身上,便镇定自若地退了开来。
“有点凉。”他解释。
温景宜稍微直起身子,位置原因,加上男人一米八几的高大个,她需要高高仰起脑袋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男人只穿着白色衬衫,没系领带,宝石玉感的扣子松着两颗,紧致而有男性美感的锁骨线条若隐若现。
“谢谢。”温景宜轻声说。
虽然习惯了他的绅士,礼貌促使她下意识道谢。
谢津南挑了挑眉,显然是因为她的这声道谢。
两人私底下她想怎么道谢都行,若是在老爷子或者老爷子安排的眼线面前还这样,保不齐就会让他们觉得两人关系过于疏远,又要想些馊主意撮合。
以免被折磨,谢津南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温景宜“约法三章”。
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身边耳目众多。
也不能把事放到婚后,过于晚。
最后思前想后,谢津南觉得最好的时间段,只能是两人的新婚夜。
温景宜见他半晌不说话,目光深如汪海,是令人看不透的晦暗,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茫然地抬头,刚要问他怎么了,还没来得及出声,男人率先开口询问,“喝什么?我去弄。”
温景宜把疑惑咽了回去,疲惫感和困意袭来,小声回了句:“我想睡会儿。”
“好。”
谢津南看出她是真累,也就没再多问,转身出去了。
眼看人走远,温景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拉起毛毯打算继续睡会儿,手机却不停有消息进来。
本是不打算看的,又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只好拿出手机。
待看到消息内容,温景宜面颊蓦地生热,只恨自己手贱点开。
【乔然】:今晚你住哪儿?
【乔然】:忘了你明天才婚礼,今晚肯定住酒店。
【乔然】:明晚是你们的新婚夜,咱们温大美人一手礼物,一手冰肌玉骨,甭管他谢津南有多禁欲,都得让他热血沸腾,气血翻涌。
温景宜差点没把她拉黑。
乔然私下里一贯的随性不羁,我行我素,除了在家人亲戚面前还稍微有着名媛的样儿,在朋友面前就是脱缰的野马,什么露骨的话张口就来。
如果不是她性子内敛,乔然不会一直憋到现在才说这番话。
真是该谢谢她忍那么久了。
温景宜红着脸回复:【你给我正经些。】
【乔然】:食色性也。
什么食色性也?
她只知道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
温景宜干脆把人设置成了免打扰,这才重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黑了,飞机刚抵达京江市。
温景宜思绪还很混沌,睁开眼发现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没见到谢津南,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
然而谢津南的影子没见到,却被几位身穿旗袍又上了年纪的阿姨接下飞机,直奔谢家早安排好的酒店。
期间一直没见到谢津南,温景宜忍不住开口询问,还被几位阿姨误以为她是舍不得谢津南。
抵达京江后,谢津南见她睡得香就没打招呼,先下了飞机回老宅,把她交给了这几位阿姨照看。几位阿姨都是谢家专门派来的,对于传统婚礼比小年轻懂得多,又会照顾人,很是贴心。
这一晚新人不能再见面,直到明日婚礼。
温景宜以为到酒店就可以洗漱睡觉了,不成想更累的还在后头。
不算酒店的工作人员,单是谢家安排过来伺候温景宜的人就有十六位。温景宜晚上九点到的酒店,简单吃过晚饭后,紧接着听几位阿姨极为细致地讲解婚礼流程,以及婚礼上的各种注意事项,睡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手机上各种微信消息不断,她都没力气看,倒头就睡。
…
次日,温景宜又被早早喊醒。
梳妆打扮,涂脂抹粉,穿上层层叠叠的华美大红婚服,带庄重点翠的宝石凤冠,手持鎏金流苏团扇,所有东西加起来不知道有多重。
温景宜铁打的身子都有点吃不消,好在提前有作思想准备,不至于接受不了。
婚宴谢绝了所有媒体,为保证婚礼现场不被泄露,甚至精简了许多细节。然而所有流程走下来,温景宜娇生惯养的身子难免疲惫,只想婚宴尽快结束。
除了婚服确实是漂亮外,完全没让她体验到婚礼的美好。
主婚礼结束,温景宜换下笨重的婚纱,穿了身红色旗袍跟在谢津南身边认识一些谢家的长辈。
在订婚宴之前两人都已经见过双方父母,谢津南也就没多介绍,只陪着她给父母敬了杯茶。
沈筝词是京江名门圈有名的贵妇,少年时也是人人追捧的千金,身份贵重,望向自己端庄优雅的儿媳妇眼里也不由划过一抹欣赏,不过转瞬即逝。
“累了就回去休息,这里有的是人招待。”沈筝词语调平淡,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出对温景宜是否满意。
温景宜微微颔首,声音温柔:“知道了,谢谢妈。”
这是温景宜第一次喊沈筝词母亲,一般情况下很多新妇都会不习惯,由她喊出来却异常恭敬自然,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没有半分不适。
谢津南本能地侧目,望着女孩恬淡温婉的面容,不免对看起来温温软软的温景宜有了新的看法。
面对婚礼上的各种达官贵人不卑不亢,游刃有余,天生就是当一家主母的料,适应能力极强。
稍作迟疑,沈筝词说:“昨天家里那边有事忙着,所以没能出席你的出阁宴。”
家里那边指的是沈家,温景宜听懂了,心里也并不觉得怎么样,善解人意道:“爸已经和我说过了,我明白的。”
沈筝词目光移向谢津南:“津南,你自己照看着点景宜,妈还要去那边招待。”
谢津南嗯了声。
在旁边的谢继航适时出声:“津南知道分寸,不用我们操心。”
沈筝词看向自己丈夫,谢继航笑了笑,她面容不改,伸出手挽上谢继航的手臂,大方优雅地转身离去。
温景宜目送两人离开,能察觉到谢津南和自己的父母似乎没什么情感交流,就像单纯的只是有这层血缘关系羁绊着,并没有什么感情。
这种感觉从双方父母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有了,只是不敢断定。
几次接触下来,温景宜才确定谢津南除了和谢老先生的祖孙关系不错,和自己亲生父母确实没什么交流。
“累了么?”谢津南问。
温景宜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看向谢津南的目光更友好了几分,微微笑了笑,温柔回应:“不累。”
这样看来的话,以后她和谢津南父母的交际应该也不会太多。
女孩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化,谢津南微微挑了挑眉。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却没接,毫不犹豫地挂断来电,将手机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温景宜稍微有了点精力应对,但她从小娇养的身子,穿着细高跟,并不能坚持多久。
谢津南见她体力不支,就让几位喜娘带她先回婚房了。
温景宜是很想走,又觉得没规矩,许是刚刚喝了点酒的缘故,胆子也大了些,下意识便抓住了他的衣袖,嗓音轻轻柔柔:“你呢?”
金碧辉煌的婚宴厅喜气洋洋,贵人们在明亮耀眼的灯光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面前的女孩面颊酡红,纤长睫毛又黑又浓,妆容原因双眼比往常大了很多,瞳仁亮得惊人,像是面对情人撒娇呢喃。
谢津南指尖微动,低沉嗓音不自觉也轻了下来:“我很快回来。”
温景宜没说话。
谢津南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个重礼仪的人,于是补充了句:“这也是妈的意思,没有什么规矩不规矩。”
想起刚才婆婆沈筝词说的话,温景宜稍稍放下心,松开手,走前不忘嘱咐:“那你少喝点酒。”
今晚的温景宜依然很守礼,走的每一个步骤都像是标准答案般分毫不差。喝酒后的说话语调却莫名让人觉得娇憨,漂亮的双眼迷离,软绵绵的嗓音,略显迟缓的行为举止,和她往日里端庄优雅的名媛模样大相径庭。
谢津南眸色微动,低低应了声好。
旁边的喜娘低头轻笑,只觉小夫妻感情甚笃。
…
从婚宴厅出来,微凉的夜风徐徐拂过人的面颊,褪去了温景宜身上不少热度,浑浊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把温景宜送上车,两位喜娘也分别打开车门上去。
白衡看向后视镜,温景宜已经靠在车窗边,闭着双眼休息。
车内灯光昏暗,微蓝的氛围灯隐约映出女孩轮廓柔美的脸部线条,面颊带着淡淡的红晕,唇瓣嫣红。
显而易见,她有些醉了。
白衡收回视线,递给身旁的喜娘一条干净的浅色薄毯。
喜娘会意,立马将毯子递给后座的喜娘,让她给温景宜盖上。
车子平稳行驶,消失在夜色里。
莫晨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目睹了这一全程,随后拿起手机给鹤如回消息。
【莫晨】:已经走了。
鹤如迅速回复,很着急:【你开车还看什么手机,少奶奶还在你车上!】
莫晨扯了扯嘴角:【老板娘从南城陪嫁过来的保镖记得么?已经先我一步接了老板娘回别墅了。】
本是吩咐他送老板娘回婚房,结果他人才把车开过来,老板娘就已经被人截胡了。
毕竟是人家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保镖,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默默看着,有需要帮忙的再过去。
鹤如半晌了才回复这么一句:【你也别伤心。】
【莫晨】:?
【鹤如】:少奶奶的饭碗够不上,少爷的饭碗还是有你一个。
【莫晨】:劝你退休。
鹤如管家好脾气地问:【你给我养老?】
莫晨:“……”
他尊老爱幼。
以后咱们老谢的人生格言:话不要说太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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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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