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来显然说不过女子,但还是忍不住小声狡辩道,“进城时我可是好说歹说,你才同意换的男装,现在从你口中说出来怎么立马就变了。”
“果然,你果然是看不起我对吧?”女子的气势本来已经弱了下去,只待皇来轻轻放下身段,软语相劝几句也就罢了,哪想到皇来几句不经意的话又重新挑起了战火。
“你叫我女扮男装不就是怕我惹事嘛,现在好了,这次的事情是谁惹出来的?我不惹事你倒是开始惹事了。你现在不想去报官,不行,本姑娘现在偏偏要去。”
“你怎么能不讲理,我说的是进城时候的事,你怎么又扯到报官上去了。再说这次的事情也不是我惹出来的吧,明明是对方先欺骗了我们,然后才吵起来的,况且后来打架时,你可是比任何人都凶的。”皇来说得义正言辞,但是声音反而更小了。
“我不管,你说去报官现在又不去了,你说话不算数,还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女子索性撒泼起来。解愠估计,刚刚皇来说的那些话她压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女子质疑皇来的气概,显然已经戳到了他的痛处,但他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有失体面,便强忍着怒意继续劝道,“不去报官的原因,我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嘛!”
“哼,你当我不知道,分明是你怕了,才不敢去报官的,这人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你过来评评理,你说我们是应该去还是不该去。”
解愠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被牵扯进来,措手不及的他还未来得及相劝,这边皇来终于怒了,“好,你去,你去你的,我才不管你,我回客栈了,你爱去报官你去好了,看别人理不理你。”不过他嘴上说要回客栈,但身体却杵在原地一动未动。
“好啊,皇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就知道你这人靠不住,你把姑奶奶的银子全部给我吐出来。”
皇来也终于挺起了胸膛,“没有!全都用完了!”
撒泼也不管用了,女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娘说的对,你们男人就是靠不住,你刚开始还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现在说忘就忘了……”
皇来此时终于有些慌了手脚,惊慌失措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我知道错了,你要去报官,我陪你去报官就是,总之你别哭就行。”
“哼,谁稀罕你陪,”女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转过身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皇来下意识地想一起跟过去,不知是怕失了面子还是害怕又被对方一顿臭骂,竟在原地停了停。但不到片刻,他还是跺跺脚,咬牙准备追上去。
解愠忍俊不禁地看完一场闹剧,他摇摇头,摆脱掉对方给自己成熟的第一印象,心道两人终究不过还是小孩罢了。
他习惯了以成年人的口吻点评他人,却常常忘了,自己不过也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好在他没有忘了来此的正事,当准备追赶女子的皇来经过解愠身旁时,解愠身子一动未动,就连目光也没有看向对方,只是以唯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帮里今晚可能会有行动,你们要小心一点。”
解愠一口气说完后,终究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看对方的反应,他感觉对方听完,似乎在原地停顿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停顿,然后就这么一溜烟地继续往客栈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人回去之后,解愠这边再没有其他意外的事情发生。
许久之后,盯梢两兄弟终于被解愠等了回来,解愠的临时替班也宣告结束。
天寒地冻的日子里,黑夜总是来的比较早,今天的夜晚更加寒冷,也更加黑暗。
龙蛇帮里,解愠陪着老六刚刚吃罢晚饭,便有人来催促赶紧去议事堂集合,两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然后陪着其他人一起向议事堂的方向走去。
待解愠来到议事堂时,帮里人早已聚集了七七八八,没等多久,见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帮主便下令出发。
而出发的方向,赫然正是皇来所宿的客栈。
帮里这边既然已经浩浩荡荡地出发,解愠便只能寄希望于皇来听懂了自己下午的警告,切莫因为自己的话中有一个‘可能’,而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出于商人的秉性,他自来不习惯将任何话给说满,此时此刻倒是少见地有些后悔起来。
近了,解愠心中默念道,虽然离客栈还有一段距离,但混杂在人群中的解愠,已经远远地看见了客栈里传来的灯火。
首先迎接他们的是盯梢两兄弟,两人先是谄媚地向帮主汇报了客栈的情况。
简而言之,便是对方自从进入客栈之后,便一直不曾出现过,亦无其他特殊的情况。
至于与解愠的相遇,理所当然地被两人隐去。
移交完毕,两人在帮主的点头示意下,极为乖巧地自动加入到队伍当中。
解愠确信两兄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自己,他有意向对方微笑着点头示意,不过两人并未回应,反而面无表情地找了个离解愠很远的地方站住。
队伍又往前行进了数十步,转眼间已经到了客栈的门口,这时客栈里突然有几人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解愠心中有些吃惊,因为这几个人他碰巧都认识,正是几日前将身无分文的他赶出客栈的老板和伙计。
解愠担心自己被对方给认了出来,便有意往人群中退了退,让自己的身影隐于黑暗当中。
离得远了,加上两方人有意压低声音,解愠自然无法听清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但他借着灯火看见客栈之人很快便镇定下来,然后由客栈老板出面,向帮主几人解释起来,边说还不忘顺手指了指客栈里的某处。
帮主听完依旧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抛了过去,对方欣喜地接过,然后带着点头哈腰的姿势快速地向黑暗中跑开。
眼前的一幕让解愠的一颗救人之心瞬间跌到谷底,客栈几人的举动显然是早就得到了帮里人的授意,加上他们刚才的举动,解愠几乎可以肯定,皇来他们没有听从自己的暗示悄悄离开。
如此一来,今晚对皇来他们来说,恐怕当真是九死一生。
更让解愠担心的是,他无法知晓自己下午偷偷与皇来的接触,是否有被外人看见,若是被客栈几人看见,他们方才又是否说了出来。
虽然客栈老板已经离开,解愠还是在不断回忆着刚才的一幕。
刚刚对方说得并不多,想必应该没有说出自己来,他心中默默想着。
何况解愠有信心以他此时的装扮,就算对方白天看到,也绝对不会与前几天被赶出客栈的落魄客人联系在一起。
这对解愠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解愠还在想着心事,帮里却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可怜周瘸子这帮人,下午刚刚挨了揍,这会儿又要被拿来做先锋。
不过这次自己一方毕竟是出其不意,而且门口又有帮主撑腰,与下午时分的境况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几人心中也想着一雪前耻。
好勇斗狠之人一旦克服了怯意,行动力倒是颇为不俗,几人领了命令,当下便在门口悄声商议几句,接着就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显然是想趁着对方不注意偷袭一番。
客栈的布局为上下两层,下层充做酒肆之用,桌椅板凳一应俱全,也包括了厨房和柜台,掌柜的几人刚刚应该就是从一楼出来的。
二楼则是隔断出了六七间卧室供旅客们住宿。
不过这种时节,付得起房钱的有钱人,更愿意缩在暖和的家里极少出来。至于外出奔波者,又大多是些付不起房钱的可怜人。
如此一来,每逢着冬日临近,客栈里的住宿生意便会分外冷清起来。
至少解愠清楚地记得,自己住宿的那几天,整个客栈的留宿者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客栈之外的一行人,见打头阵的周瘸子几人避开了一楼的桌椅板凳,顺利地来到了客栈里唯一的楼梯口时,总算忍不住轻轻舒了一口气。
没有被对方发现,第一关算是过了,只要继续小心,未必没有一击制胜的希望。
唯一的遗憾就是,一旦上了二楼,几人也就脱离了门外之人的视线,若是有什么变故,倒是不好策应。
楼梯狭窄,周瘸子等人只能依次排开,鱼贯而上。就在几人将要离开众人视线之际,异变突生。
只听见楼梯上忽然传来周瘸子几人痛苦的哀嚎声,紧接着便看见刚刚上楼的几人,立刻又依次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客栈外的人正准备上前接应,客栈里的灯火却突然间全部熄灭。
准备上前接应的人一时间摸不清情况,反而在门外踌躇起来,唯独客栈里面周瘸子几人的哀嚎声音却越发声嘶力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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