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清风徐徐吹来,拂开了洛雪眠额间的发丝,她不自觉抚摸眼罩,从过往的回忆中回神。
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怯生生望着她手腕上绑着的粉红色小猪气球,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喜欢和羡慕。
“二丫,快过来!”
刘忙对于洛雪眠昔日的疯狂还心有余悸,连忙招手示意懵懂的小丫头到他身边去。
洛雪眠自然知道刘忙心中所想,她不以为意,半蹲下身,平视小丫头的眼睛。
“喜欢这个?”
二丫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会儿,小声说,“姐姐,我可以摸一下吗?”
“可以。”洛雪眠说着,把手腕上绑着的绳子解开,然后把气球牵到小丫头面前,大方道:“喏,气球送给你,但是你要保证好好爱惜它,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二丫的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开心地收下了气球,“谢谢姐姐,我会的。”
洛雪眠起身,身后张小天和其他几个孩子偷偷摸摸躲在门口不敢过来。
洛雪眠瞥了一眼,心里纳闷,她又不是骗小孩的女巫,挖人心的妖怪,至于这么怕她吗?
她郁闷地揉了下小丫头的脑袋,对刘忙说,“你一个人带着这么多孩子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我知道有一家福利院,你带着孩子们去那里吧,自己也找个正经的活干。”
洛雪眠把之前自己做义工的那家福利院地址告诉了刘忙,随后便离开了。
走到拐角处,洛雪眠停下脚步,时希从阴影里走出来,她并不意外,笑着问:“来多久了,怎么不过去?”
即使洛雪眠掩饰得再好,时希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不开心?”
洛雪眠哑然,怀疑时希在她身上装了情绪检测器。
她无奈摊手,“棉花糖被抢了,小猪气球送人了,现在好了,我的新年礼物一个不剩。”
“还有一个,”时希笑了下,虚握的手掌摊开,一颗柠檬糖出现在眼前,温声说:“阿狸,只剩这个了。”
洛雪眠讶异抬睫,先是看向时希仿佛随时随地能掏出糖果的口袋,随后视线上移,定格在时希俊美无比的容颜上。
夜色下,两人目光对视,时希眸光温柔似水,洛雪眠心颤了颤,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伸手拿起糖果,酸甜的柠檬糖在口腔化开,洛雪眠却像含着蜜糖,沉浸在甜蜜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
两人回到地下室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时希把买的东西放在厨房,挽起衣袖打算做早饭。
洛雪眠一夜没睡,有些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时希回头,轻声劝说:“阿狸,困了就回房间休息吧,这里有我。”
洛雪眠摇头,“我帮你,两个人一起做得快些。”
强打起精神,洛雪眠自觉地给时希打下手,恍惚间没注意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掰开表皮的时候,辛辣刺激的洋葱味直冲鼻腔,她反应不及,下一秒,被火辣的灼烧感熏得睁不开眼。
时希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疾步走到洛雪眠身边,把她带离原地,小心仔细地用清水帮她冲洗眼睛。
“好了,阿狸,睁开眼试试。”时希柔声道。
洛雪眠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仍然模糊,火辣感消减,但还是有点想流泪的冲动,她的眼睛红肿湿润,模样看着有些委屈。
时希皱着眉,眼里闪过心疼,无奈笑着摇头:“阿狸,我该拿你怎么办。”
洛雪眠低下头,有点心虚,在时希几次委婉的劝慰下,她终于认清了自己只会帮倒忙的现实,离开了小厨房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路过一处紧闭的房门时,洛雪眠忽然站定,丝丝缕缕的血腥气萦绕鼻尖。
那是哈里的房间,他回来了。
洛雪眠暗自思忖,魏白专程跑过来告诉她,哈里不知缘由地杀了不夜城的四大监管者之一,结合那天哈里离开时的反常举动,她推测应该是仇杀。
至于是什么恩怨导致的仇杀,那就不得而知了。
电光火石间,洛雪眠想到了一个人。
她顿时没了睡意,绕了一段路,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门口。
这是老树懒的房间。
老树懒自从摔伤后住了院,至今都没有痊愈,他的房间也就空置了。
一个风烛残年患有分化缺陷的老人被恐怖组织留下来做饭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可思议,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跟哈里有旧情,哈里很信任他。
所以老树懒很可能知道哈里的过去。
清晨的走道上清寂无人,洛雪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细铁丝,要是放在几年前,她对偷偷摸摸撬锁这种事情肯定是嗤之以鼻,可今时非同往日,在泥潭般的底层生活里摸爬滚打过,切实体会到了谋生的不易,她现在做这事面不改色,得心应手。
咔哒一声,门被成功打开。
洛雪眠轻轻推来门,悄无声息闪身进去。
环顾一圈,洛雪眠在房间里仔细搜寻,希望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但很遗憾,她一无所获。
正要拧开门把手出去,外边走廊忽然传来了蛇四和福七的声音。
“你怎么办的事,让那死丫头活着回来。”蛇四不满地说。
“呵,”福七冷笑一声,抱着胳膊,“蛇四,你坑老子去给你报仇这事,老子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他妈倒是先兴师问罪起来了。”
“我没有骗你,那丫头来历不明,我叮嘱过你先下手为强,是你自己贪图美色错失了时机。”蛇四冷着张脸反驳。
两人的脚步都很匆忙,福七不耐烦道:“行了,这事先放着,眼下要紧的是找到老大,陈良要的那批原料已经到了,但出了点问题,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话声和脚步声渐行渐远……
洛雪眠从老树懒房里出来,目光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隐约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
晨曦从头顶的光影转换器洒落,平等的普照着地下城的每一寸土地。
南区贫民窟,一辆高级黑色轿车的出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一个珠圆玉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从车上下来,嫌恶地打量了眼贫瘠的四周,嘴里咒骂着晦气,拎着包踩着细高跟往不远处的小平房走去。
砰砰——
女人不耐烦地拍着门板,大声呼唤:“小黎,在家吗?我是瑶姐,快开门。”
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一个坐在轮椅上容貌清丽但烧伤严重的女人出现在门口,赫然是侯六的母亲。
“小黎,几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瑶姐打量着女人残疾的双腿,惊讶地问。
两人是旧相识,侯六的母亲名叫黎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姿色过人的美人,曾经在瑶姐的会所唱歌谋生,没想到遇人不淑,跟了陈良这个纨绔,陈良对其隐瞒了自己早已娶妻生子的事实。
直到黎萍生下侯六后,原配找上门来羞辱,黎萍才得知陈良一直都在欺骗自己,真心错付,怒不可遏的她和陈良断了来往,生活也从此一落千丈,母子两个相依为命,在地下城贫民窟里艰难求生,眼看着生活在慢慢好起来。
然而,厄运总是专挑苦命人,一年前的一场大火,让黎萍严重烧伤,侯六为了救母亲,瞒着黎萍答应了陈良的条件到恐怖组织做人质。
“是瑶姐呀,进来坐坐吧。”黎萍淡声说。
瑶姐进到狭小的屋子里,皱眉打量眼前陈旧的摆设,摇头数落道:“小黎呀,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当年你要不是铁了心要离开会所,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黎萍面色如常,给瑶姐倒了杯水,“瑶姐,您大老远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瑶姐忽然换了副面孔,怜惜地握起黎萍的手,打起了感情牌。
“小黎,会所的姐妹们都挺想你的,这不,听说你在这里,我就赶过来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跟其他姐妹们聚一下,也好叙叙旧。”
黎萍面露难色,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出去见人,但架不住瑶姐几次的盛情邀约,又想起昔日有几个交情较好的姐妹曾经帮过自己,便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我派人来接你。”瑶姐喜不自胜,见目的达成,也不想再多待,拎起包便走人。
回到豪华轿车旁,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瑶姐对车后座里的人恭敬道:“夫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事办成了,她答应明晚过去,您看……”
后车坐了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穿着不俗的贵妇人,她瞥了瑶姐一眼,给一旁的助理打了个手势,助理立马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这里面是答应给你的钱。”
瑶姐满心欢喜接过银行卡,点头哈腰给贵妇人行了礼,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后,喜滋滋地离开了。
助理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劝道:“夫人,真的要这么做吗?要是让董事长知道了……”
贵妇人瞪了助理一眼,“你怕什么,出了事有我顶着。”
助理不敢吭声了。
贵妇人点了一根女士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气,凌厉怨毒的眼神透过墨镜看向黎萍所住的破烂小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凡是背叛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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