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沙哑,一听就知道气血两亏,箭头扎进肉里那么久,不虚才怪呢。
闻酒没好气道:“替你摘面具。”
步成戈撇过头:“不用。”
闻酒追问道:“为什么?”
他又不是没见过对方的脸,有什么不能看的?
步成戈道:“我脸上的疤很难看,不想露出来。”
实际上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声音带着几分落寞,闻酒一怔,随后慢慢收回手:“对不起……”
步成戈纳闷:“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闻酒道:“我先前几度随意掀了你的面具,不知道这些事,所以该道歉。”
掀了人家的面具,揭了人家的伤疤,可人家并没有怪罪他,闻酒觉得自己简直罪大恶极。
“……其实没什么的。”步成戈舍不得闻酒愧疚,赶紧道:“我戴面具其实更多的是怕被仇家发现,脸上的疤已经存在好几年了。”
这是红刀客的原话,他师兄对脸上的疤到没那么在意,不过是觉得这道疤太显眼,耽误他办事罢了。
“师兄,你不用安慰我。”闻酒道:“我不该动你的面具,你好好休息吧。”
“欸——”步成戈没想到自己一句借口,直接把闻酒推走了,他赶紧挽留对方,受伤了本来就需要安慰,看见闻酒心情才好点儿,要是闻酒一走,他肯定又要难受了。
闻酒走出帐篷。
闻酒又走回来了。
步成戈瞧见他回来,刚要露出笑容,另一个人的身影又出现在帐篷里。
胡北望!
他一瘸一拐走过来,大腿被包扎着白布,直直地看着闻酒。步成戈当即一惊,朝胡北望喊道:“胡北望,箭是我射的,与闻酒无关,你要报仇冲我来!”
他的身体紧绷,像一只野兽盯着敌人,如果对方有任何想法,他一定会冲过去将闻酒护住。
胡北望垂下眼,退后一步,什么也没说,背过身离去。
步成戈暗自松了口气。胡北望与闻酒有旧仇,若是他将新仇旧怨一起按在闻酒身上,那该如何是好。
“等等……”
闻酒突然开口。
胡北望与步成戈同时一愣。步成戈暗自想,闻酒要干什么?
胡北望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转过身时还有些惊愕。
闻酒道:“你来这里,是不是有别的事?”
胡北望沉默着点了点头,他搓了搓手:“军师,其实我是想跟你道歉的……要不是你们,大哥恐怕就要死了。”
闻酒虽然发现胡北望有话说,但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听到胡北望的话,也愣住了。
胡北望继续说着:“先前是我对军师你有偏见,我只是害怕大哥受伤,不过现在我知道,就算大哥不出去,西蛮人也会打进来,我们要想赢,就必须面对可能的危险。”
闻酒没想到胡北望竟然会有如此觉悟,想来是荆行舟跟胡北望长谈过了。他道:“不用客气,不过先前也有我考虑不周的时候。”
胡北望突然扭捏起来,支支吾吾道:“好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我该走了!”
说完,他逃命似的跑出帐篷。步成戈看着胡北望小媳妇似的背影,不由得噗嗤一笑:“这家伙,其实是个好人,就是性子别扭了些。”
和某人一样。
闻酒察觉到步成戈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扭过头看过去:“师兄,你觉得胡北望是个好人,看着我干什么?”
“因为你也是个好人啊。”步成戈笑眯眯道。
闻酒皱起了眉头,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奇怪。“那你觉得我哪里算个好人?”
“啊这——”步成戈刚要开口,赶紧闭上嘴。
他第一反应想到的都是自己和闻酒相处的点滴,这要是说出去,不就露馅了吗?
好在这时候有一道声音从帐篷外响起,拯救了步成戈。
“军师,还有那位戴面具的兄弟,我可以进去吗?”
是荆行舟。闻酒回过神,道:“荆大哥快请进。”
帐篷帘子被撩开,露出一只胳膊,随后荆行舟走了进来,他生的高大,站在帐篷里都得微微低下头,五官凌冽,皮肤黝黑,虽然知道他是土匪,可是步成戈还是觉得荆行舟很可靠。
荆行舟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们表达出了感谢:“多谢二位,要不是二位及时射箭杀死匈高金,我就得被活活勒死了。”
“得谢谢红刀客,是他射的箭。”闻酒道。
“还是谢谢闻酒吧。”步成戈道:“要不是他,我没办法瞄准匈高金。”
荆行舟看着闻酒和步成戈互相推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是二位共同救了我。对了军师,我还不知道你的箭术这么好呢。”
“荆大哥过奖了,一些雕虫小技罢了。”闻酒轻轻地将这篇揭过:“荆大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正要说这件事呢。”荆行舟看向闻酒,拍了拍他的肩膀:“军师,虽然我不知道你先前为什么不告而别,但是我们既然再度相遇,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你愿不愿意再回来做军师,跟我们一起抵御西蛮军?”
“我……”闻酒一愣,有些犹豫:“我……”
“闻酒,你要不就答应了吧。”步成戈主动助荆行舟,荆行舟没想到步成戈会站在他这边。步成戈朝他招了招手,算是回应。
步成戈看出闻酒有心想留下,干脆推波助澜,帮他一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不想帮荆大哥,难道还想投靠西蛮军不成?”
“投靠西蛮军?下辈子也不可能。”提起西蛮军,闻酒的火气就藏不住,三年前山河破碎的场景历历在目,只要经历过那场战争,就不可能再对西蛮军有任何好感。
“那不就得了。”步成戈先激闻酒一把,随后循循善诱道:“荆大哥虽然是土匪,但是也是抵抗西蛮的战力,你既然不想投靠西蛮军,难不成嫌弃荆大哥的身份?”
荆行舟一愣。
闻酒瞧见荆行舟僵住的脸,赶紧解释道:“当然不是,荆大哥,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师兄,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了吗?”步成戈装傻,他躺回床上,掐着嗓子道:“要不是你一直不说话,我至于帮你说嘛。既然你不许我说,那你就自己对荆大哥说说好了。”
“军师,不,闻公子。”荆行舟道:“没事的,您要是不愿意,我荆行舟绝不勉强。”
闻酒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紧了几分,当初他离开他们是因为他爹的追杀,如今孟冬石和肖印已经回去,他暂时远离了危险,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要抗击西蛮,难道非得加入玄武军吗?只要能抗击西蛮,哪里的军队不是军队?
是啊。
“其实我早就明白您的意思了。”荆行舟叹了口气:“闻公子不用勉强,过几日我会送二位离开。”
“荆大哥——”闻酒终于开口了:“我答应做军师,师兄说得对,荆大哥也是抗蛮的主力,我该加入,贡献一份力量。”
“我答应。”
荆行舟顿时面露喜色,他是真心为自己和其他人高兴,虽然他善统领,但是不善作战,闻酒虽然是个书生,但极其聪明,若是有他相助,抗蛮又多了一重保障。
“太好了。军师,请受我一拜。”
荆行舟说着,就要跪下去,闻酒赶紧拦住他:“荆大哥,您这是做什么?”
荆行舟认真道:“礼贤下士,这是我该做的。”
闻酒无奈,他怕荆行舟又要拜下去,赶紧道:“大哥,礼贤下士只是虚礼,大哥若是真的认同我,不如听我一句建议。”
荆行舟动作一顿:“是什么?”
闻酒道:“西蛮军既然在此地驻扎,一定还有下一波人马赶来。”
荆行舟哦了一声,连忙道:“军师说的有理,我们得赶紧撤退才行。”
“不,不是撤退。”闻酒道:“我们可以一直留下来。”
“留下来?”荆行舟不同意:“那我们岂不是主动等着挨打,我这些兄弟们还得养伤呢。”
闻酒道:“可只有留下来,我们才能不挨打,不仅不挨打,还能打的西蛮军毫无还手之力。”
荆行舟还没意识到,步成戈已经明白了闻酒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留下来假装西蛮军,等待下一波西蛮军到来,随后瓮中捉鳖。”
闻酒点点头:“没错。”
荆行舟也明白过来,脸上顿时一片喜色:“我明白了!我这就吩咐下去,叫他们全换上西蛮军的衣服,学几句鸟语,等着揍这群狗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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