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小时，周言渡起床了。
他伸了个腰，觉得睡得很舒服。
转头一看，方木昭在床与掉下去的交界处睡得特别熟。
方木昭再往前一点就会掉下床。
周言渡不放心，把方木昭移到床中间。
刚碰到方木昭，方木昭就“嗯~”了一声。
周言渡继续移动方木昭，方木昭开始乱动。
就是不往中间睡。
周言渡打算用蛮力直接拉。
但方木昭也不是好惹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床沿。
“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周言渡才把方木昭移到床中间。
方木昭还在睡，周言渡都得佩服。这么大动静，方木昭竟然还不醒。
周言渡出了房间，洗漱换衣后，上班去了。
周言渡刚出门，方木昭就从床上掉下，然后醒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在床的边缘没掉下去过，偏偏睡在中间就翻着翻着，就掉到地上去了。
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方木昭像丢了魂似的走到客厅。
昨天掉地的遥控正好好的放在茶几上，里面的电池也已归位。
方木昭从果篮拿出一个苹果，然后拿刀削了起来。
方木昭还没睡够，迷迷糊糊的，削着削着，就切到手了。
手部突然传来痛，方木昭头脑开始变得异常清醒。
血珠不停的从食指渗出，血滴在苹果皮上，与苹果皮的颜色相融合。
方木昭不知道怎么办，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以前在地下室，方木昭的脚或手被玻璃碎渣划到的时候，都是等着。等过一会儿，血就会自己止住。
果然，血像之前一样止住了。
方木昭到水龙头将凝固在手上的血洗掉。
苹果，方木昭不打算继续削了。
洗过苹果之后，方木昭直接吃。
吃完了苹果，方木昭感到了无聊。
他到阳台坐着，向下看着拥挤的人流。
方木昭也想找事做。
电视，方木昭不敢再看了。老师，过几天才来。周言渡，上班去了。
方木昭摸摸发梢，忽然笑了。
他起身，走向厨房。
先为晚餐做准备吧。
方木昭开始洗菜。但想了一下，还是先腌肉吧。
于是方木昭打开冰箱，一股肉腥味袭来。
方木昭还是接受不了，关上冰箱，蹲下身，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样子。
方木昭缓了几分钟。
又打开冰箱，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把肉拿出来。
肉是五花肉。
要切肉，一只手是不行的。
于是方木昭用纸巾塞住鼻子，开始切肉。
尽管有纸堵鼻，肉腥味还是进了鼻。
方木昭强忍着恶心的感觉，一点一点切好了肉。
接下来是腌制，料酒，酱油，蒜姜……等调味料，与肉一块混合。
用手将它们搅匀，然后包上保鲜膜，放到一边。
刚弄完，方木昭就忍不住，瘫坐在地上，用手肘捂着鼻子。
接着，他又弄了鸡翅。
在腌制的途中，弄一次，退一次。
像在跟什么boss大战一样。
最后，要做的荤菜都腌制好了。
方木昭立马去洗手。
说是洗手，但看起来是在自残。
两只手用力的摩擦，在水的流动下，手上渐渐出现擦伤。
等方木昭觉得洗得差不多时，方木昭立马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然后弄下纸巾。
强烈的肉腥味充斥整个空间，一种恶心感直冲方木昭的心头，连胃都开始翻江倒海。
方木昭忍不住了，奔向洗手池，开始吐。
昨夜的饭菜也一同涌出。
厕所里充斥着浓浓的酸味，将肉腥味屏蔽在外。
方木昭吐完，身体变得很虚弱。
他打扫了一下厕所，然后重新踏入腥味的领域。
在吐与做菜的交替中，晚饭完成了。
方木昭做完饭菜后，立马去洗澡。
或许是泡澡太舒服了，方木昭在浴室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周言渡回来了，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肉香。
“哇。”周言渡眼前一亮，色香味俱全的菜。
“木昭。”周言渡开始叫方木昭。
但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周言渡找过了房间和杂物室，厨房和阳台，都没人。
只剩厕所了。
一打开厕所，就看见方木昭躺在里面。
全身浸在水里，只有嘴以上的部位还露在外面。再往下一点，就要溺水了。
周言渡连忙把方木昭抱起来。
像昨天一样。
方木昭被包的像个毛毛虫，躺在沙发上。
周言渡真的生气了，怒气冲冲朝方木昭教育了一顿。
方木昭静静听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周言渡训完，不管方木昭，自己吃饭去了。
方木昭自己默默回房间。
周言渡以为方木昭生气了，但他不打算去安慰他，想先让他反省冷静一下。
方木昭的厨艺是真的不错。
虽然称不上美味，但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与周言渡的厨艺比较，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等以后方木昭熟练了，那周言渡就有口福了。
周言渡猛地吃肉，三盘肉都见底了。
方木昭还是没有出来。
周言渡想着方木昭还没吃，便留了一些肉。
周言渡最后还是没了耐性，拉下脸，去敲方木昭房间的门。
“木昭，出来吃饭了。”
“嗯。”从门那传出声。
周言渡在门外等了一分钟，门一直迟迟不开。
要动粗了。
“啪”门开了，方木昭从里面走出来。
周言渡用力握紧的拳头，还在蓄力。
方木昭朝拳头看去。
周言渡立马收回，缓和地笑了笑。
方木昭也没太留意，往客厅走去，一股肉味。
是香的，也是臭的。
刚刚方木昭不是赌气，而是受不了味，回房间躲躲，顺便做一下心里建设。
现在的方木昭，表面是平静的，其实内心很抗拒。胃开始翻涌。
“来来来，过来吃。”周言渡把方木昭带到餐桌。
方木昭看到一道道肉菜，一种恶心感涌上来。
他硬生生忍着。
“来，吃。”周言渡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方木昭的碗里。
方木昭拿着铁勺，慢慢舀起排骨，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还没吃进嘴里，肚子里的翻江倒海，迫使方木昭扔下勺子，往厕所奔去。
勺子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嗙”声。
排骨也静静躺在地上。
汁水溅在它的周围。
周言渡愣着不动。
直到方木昭吐完，红着眼出来。
肚子里的隔夜饭早在下午的时候吐干净了，早上啃的苹果也早已随呕吐物消失。
肚子里空荡荡的，方木昭开始低血糖。
面部惨白，走路都不稳，扶着墙，一点一点，在周言渡的视线下回了房间。
周言渡听到方木昭的关门声后，才意识到方木昭的不对，于是又跑到方木昭的房门前敲门。
“木昭，木昭。”周言渡叫道。
方木昭倚在门后，手死死地攥着门把手，支撑着身体。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脸上和四肢发着冷汗。
此时，方木昭脑子里不知哪来的一股烦劲，眼神变得很冷，加上周言渡的敲门声和说话声，让方木昭烦上加烦。
方木昭的目光冷得能杀死一个动物，但慢慢的，眼前的事物开始迷糊，眼神聚焦不了。
他想休息一下，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
方木昭喘着气，松开手，一点点往床的方向走去。
快了，还差几步就到了。
“咚。”方木昭忽然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地。
周言渡连忙开门，幸好方木昭还没学会锁门。
晚上八点
方木昭躺在病床上打点滴。
周言渡坐在一旁，发着呆。
“你醒啦。”
方木昭睁开眼，神情很恍惚。
周言渡立马端着一杯水喂给方木昭。
方木昭坐了起来，用手接过周言渡手里的水。温温的，给方木昭冰冷的手传递一丝丝的温暖。
方木昭喝了一大口。
空荡荡的胃里忽然涌进一股暖流。
喝完水，方木昭把杯子放回桌子。
隔的有些远，方木昭的手够不到桌子，周言渡就接过杯子帮忙放到桌子上。
喝过水后，方木昭干燥的唇瓣恢复了些湿润，但还是很苍白。
“这是什么？”方木昭指了指插入手里的管子问，声音有气无力。
“这是葡萄糖，你，低血糖，晕倒了。”周言渡回答的也很小声。
方木昭抬头看着袋子里的液体，一点一点的往下滴，然后顺着管子，流进身体里。
周言渡拿出一碗素菜粥，舀了一勺，吹了一口气，然后喂方木昭。
方木昭看着伸到嘴边的粥，犹豫地张开嘴。
很淡很淡，有略微的咸，有苦，又有苦后的甜。
这是周言渡第一次喂方木昭吃饭，也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喂人吃饭。
方木昭吃完后就躺下歇着了。
肚子在被填满后让方木昭十分满足。
脸色也好了不少。
周言渡也累了，直接去挤方木昭。
方木昭也不小气，往旁边靠了靠，给周言渡让了块地。
“木昭，下次别做了吧。”周言渡合上眼。
“不要。”方木昭说。
“你看看你，就只是做个菜，都能把自己弄到医院。”周言渡说，“才出院没多久，你就舍不得，想回去啦。”
“不想。”
“那听话，下次不许再做了。”周言渡困得不得了。
方木昭沉默了一会，给出了回答，很长的一句话，但周言渡没能战胜困意，睡着了。
方木昭的话，也变成了很轻的一阵风，掠过周言渡，却没能拥入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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