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周言渡的眼里,也只有方木昭一个人。
所以现在周言渡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想保护方木昭,免受伤害。
但为了保护方木昭,也只能伤害他。
他哭,他只能逼自己忍着。
他憔悴,他只能装作无所谓。
他关心他,他装作满不在意。
他只能靠狠心,把方木昭一步步推远。
远到不再是亲人,不再是朋友,不再认识。
远到陌生人。
周言渡不舍得,但必须舍得。
当了陌生人,就不会为了我以后的死而难过了吧。周言渡想。
“有这么好吃吗?怎么哭了?”方木昭手贴上周言渡的脸,轻轻拭去泪水。
方木昭手上的温度,让周言渡开始贪恋。
他开始动摇,他开始想后悔。
泪流的越来越多。
方木昭擦泪的速度开始赶不上流泪的速度,最后自己也流泪了。
“为什么?”方木昭轻声问。
周言渡看着方木昭的眼眸。
“为什么哭呢。”方木昭像在问周言渡,又像在问自己。
周言渡马上往后退了一步,从方木昭的手里逃离。
方木昭的手依旧保持刚刚的动作,停在半空。
泪流的更多了。
周言渡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泪。
方木昭也把手收了回来。
“哈哈,我们继续吃肉吧。”方木昭简单擦了泪,重新拿起筷子。
夹的是糖醋排骨。
那是方木昭第一次给周言渡做的肉菜。
“不用了。”周言渡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方木昭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立马道:“那就不吃排骨了,吃,吃回锅肉吧。”
方木昭立马放下鸡翅,夹起回锅肉。
“我都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不能再沉迷下去了,迟早会真的放弃。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方木昭依旧夹着肉,“好啦,不生气,吃一口嘛。”
方木昭开始撒娇。
周言渡咬着牙,不为所动。
方木昭把肉送到周言渡嘴边。
“张嘴,啊――”方木昭温柔道。
“叮啷。”筷子和肉都被拍到地上。
手部的辣痛没使方木昭缓过神来。
“你他|妈真听不懂人话啊!凑过来干嘛!看见你就没胃口,听懂了吗!滚!”周言渡从来没有对着方木昭骂脏话。
方木昭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眼里尽是委屈。
“哥……”方木昭弱弱叫道。
“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周言渡撇头,不忍心看方木昭的表情。
方木昭起身,去收拾地上的酱汁。
周言渡能听见细微的抽泣声。
“哥,你想赶我走。可能不能如你愿。”方木昭收拾完地上,开始收饭盒。
“我要继续赖着你,照顾你,你受不了也得受!我要照顾你,直到你痊愈,出院。你赶不走我的!”方木昭说完,拎着饭盒走了。
周言渡看着空空的病房,哭了。
次日,方木昭又来了。
来的比较早,周言渡还没醒。
方木昭走到床头,看着熟睡的周言渡。
此时的周言渡怀里正抱着新新。
方木昭轻声笑了。
听到笑声,周言渡醒了。
“你怎么又来了。”刚睡醒的周言渡语气里带着慵懒。
“看来哥不仅听力有问题,记性也不太行呢。”方木昭开玩笑道。
“我为什么要记住你说的话?”周言渡反问。
“那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呢?”方木昭回击道。
“那你给我走。”周言渡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是‘滚’吧。”方木昭忙活自己手里的事。
“那还不照做?”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方木昭把肉粥放到床头的桌子上。
“哼。”难得周言渡被方木昭怼的无话可说。
“先吃粥,还是先听报?”方木昭问。
“不要你管。”
“看哥还有力气生气,那应该是不饿,那我给你念报吧。”方木昭从包里拿出一份新报纸。
现在这年头,卖报的摊子基本见不着了,难得能见到有人能买到报。
其实摊子有是有,市外一个县里有卖。
县离得也不算远,坐车只需半个钟。
来回一个小时。
方木昭为了能让周言渡听上报,专门早起打车去买报。
但这些都是周言渡不知道的。
方木昭念着念着,周言渡插了一嘴:“无聊。”
方木昭收起报纸,不好意思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以为哥对报纸感兴趣。”
“那只是你以为。”周言渡毫不客气。
“哥,如果你偏要说一句杠一句,那我只能把你的话当耳边风了。”方木昭起身去拿粥。
现在粥凉的差不多了。
“啊――”方木昭舀了一勺肉粥。
“不吃。”周言渡扭过头。
“哎。”方木昭叹了一口气。
“哥,听话,张嘴。”方木昭继续耐心道。
“不吃。”周言渡坚定道。
方木昭又舀起一勺粥,刚刚那勺已经冷了。
“哥,别因为我而拿身体赌气。即使你不吃,我还是会来的。”方木昭语气里没有一丝不耐烦。
“那你怎么样才能走。”周言渡看向方木昭。
“等你出院了再说。”方木昭把勺子送到周言渡的嘴边。
周言渡张嘴吃了下去。
反正离出院的时间也不远了。
方木昭看到周言渡吃粥后,脸上浮现出欣喜。
“你记着,等我出院,你就远离我,离得越远越好。”周言渡警告道。
方木昭觉得现下先把周言渡安顿好,其他的以后再做打算。
于是他答应了。
最后周言渡安安静静地把粥吃完了。
“很乖嘛。”方木昭拿纸擦擦周言渡的嘴。
周言渡不说话。
“晚上想吃什么?”方木昭问。
“随便。”
“行,带你最爱吃的菜。”方木昭收拾饭盒走了。
走到门口时,回头一笑,“晚上见。”
晚上见。周言渡心道。
晚上到了。
方木昭果真给周言渡带了他爱吃的菜。
这次周言渡没有嚷嚷着不吃。
反而很安静。
安静到方木昭觉得很奇怪。
“哥,你怎么这么安静?”
“难道你喜欢听我杠吗?”
“也不是不行。”方木昭笑道。
昨天医生说周言渡可以下床了。
于是吃完晚饭,方木昭提议道:“要去散步吗?”
周言渡心动了,他这几天觉得呆在床上太无聊了,现在可以下床,干嘛不出去逛逛。
“好啊。”周言渡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
方木昭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着让周言渡等自己一会儿。
周言渡等着。
方木昭回来了,不过手里推着轮椅。
“你这是干什么?”
“推你出去啊。”方木昭把轮椅推到床边,“我扶你下来。”
“不用,我有怎么虚吗!”周言渡抗议。
方木昭退到轮椅旁,“那你自己站起来,走两步?”
周言渡开始坐起身,然后艰难地移动到床沿。
脚下地,身体开始慢慢往前。
站起来了!
但只有一秒,周言渡就倒了。
方木昭立马接住周言渡。
可惜周言渡比方木昭重。
两人都倒地。
不过被压在底下的是方木昭。
周言渡担心询问:“你没事吧!”
“没事,这点痛不算什么。”方木昭努力把周言渡支起身,然后用尽力气把周言渡抬起来。
“我力气不够,你脚站一下好吗,支撑住。”
周言渡照做。
方木昭扶着周言渡往轮椅走。
“我不坐!”
“不坐的话,就不出去了。”方木昭说。
最后周言渡还是坐了。
天已经黑了,一颗星星也没有。
只有路灯,扮演着星星的角色。
月亮只有一半,一点也不圆满。
方木昭推着周言渡往亮处的路走。
“你,眼睛好点了吗?”周言渡问的是方木昭的夜盲症。
“好多了,起码能看清一点了。”方木昭回答。
“你不用上课吗。”周言渡把前几天堆积的问题问了出来。
“上啊,怎么能不上?”
“那你还天天来看我?”
“为什么不行?”
看样子方木昭不打算回答周言渡。
“要拍照吗?”方木昭问周言渡。
“没带手机。”
“那真不巧,我带了。”方木昭掏出手机,打开相机。
“有什么好拍的。”周言渡淡淡道。
“就是好拍?不行吗?”方木昭打开前置摄像头。
“咔嚓”一张。
“哥,你的手机密码是多少?”方木昭忽然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周言渡自己推着轮子走了。
“好吧。”方木昭跟了上去。
“好热闹啊。”方木昭跟着周言渡来到医院附近的夜市。
周言渡只顾着往里走。
方木昭怕跟丢周言渡,便轻轻抓住轮椅。
“哥,你要去哪?”方木昭问。
周言渡不理会。
“你要吃什么吗?”方木昭看着身旁的小吃摊问周言渡。
周言渡摇摇头。
后来方木昭看见了卖钵仔糕的摊子。
“哥,你等我一下。”方木昭说着奔向摊子。
周言渡果真没动。
他还是怕方木昭会出事。
转头,发现有一个摊子有卖耳钉。
周言渡移动轮子。
方木昭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老板,我要这对。”周言渡指着一个耳钉,说。
“现在我们搞活动,买二送一,再买对,还送一对情侣的。”老板说。
“那,就在来一对这个吧。”周言渡又指了一对。
反正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哥!你怎么乱跑!”方木昭买了钵仔糕赶回远处时发现周言渡不在。
幸好周言渡还穿着病服,坐着轮椅。
环视四周,发现周言渡在不远处的摊子,急冲冲赶了过去。
“我爱去哪还要你管?”周言渡把买好的耳钉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我……”方木昭无话可说。
“走了。”周言渡自己推着轮子走了。
方木昭立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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