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寒接到电话第一反应以为这是诈骗，还未等那边人话说完就挂断。兼职店员凑巧又送完几单，回来时撞上她一脸深思样。
出于店员身份，陆普问了一句“怎么了”。
话刚落下，许春寒的手机又响了。
同一个号码。
她接过电话的同时对陆普安排了事情，“没事，你先去看看其他单子时间。”
匆匆说完就走去休息区。
——
助理使出莫大的客气，战战兢兢打完这通电话。
她紧张抬眸对上秦暮眼睛。
“许女士家人今天下午来。”
她实在想不通，这么寻常的一个电话是怎么吸引秦医生的注意的。硬是盯着自己聊完。
秦暮淡淡点头，回到原位。
助理长呼一口气，捂着胸口离去。
没瞧见所谓办公室内公认的，疏离感极强的秦医生此时正低头忍笑。
上午的手术照常进行。
临到手术前，许女士嘴里还念叨个没停。
一会儿是怀疑秦暮能力，一会儿要求医生多给自己打几针麻药。
一旁的麻醉师被她逗笑了，忍不住出声证明一下秦暮，“姨你就放心吧，秦医生虽然才三十看着年轻，但人家能力是实打实的，不然你以为他主治位置买来的啊？”
许女士满心紧张，根本不想听他话，自顾自的安慰着，“行，行，那你们慢慢来哈。”
“啊是是是。”
手术正式开始。
门口的灯牌亮起红光，一亮就是两小时。
室内已经在进行收尾阶段，麻醉师是秦暮的学长，这会闲得慌开始有一没一的聊几句。
“诶我听说大姨家里人都没来看过她？”
一名护士回他：“……没有，一直是她自己。”
灯光笼罩他的睫毛，秦暮全神贯注地为人缝线。也许是部分其他原因，即使知道自己技术游刃有余，此刻却依旧小心的不行，欲要杜绝留疤可能。
“真厉害。这大姨看着不省心，没想到这么坚强。”
回他话的护士笑了，“你别说了，把‘看着’这两个词去了，就是不省心。”
麻醉师不解地望向秦暮，想得到这句话背后的答案，结果收到一抹冷淡的视线，他憨憨笑两声，知道人家弄完了，随即止住话题。
“行了不说了，等人醒，来检查吧。”
三十分钟后，灯牌亮起绿灯。
手术室门开了。
——
单人病房里飘荡着若隐若无的消毒水味，床边坐着的人埋头削水果，自来了有十分钟了，二人不过说了两句话。
刀刃滑过果肉带下一条果皮，只是一会儿走神的功夫，刀下连串的果皮已经有一长串。
“有对象了吗？”
咔哒。
游刃有余的刀法临时出错，地面躺着一圈圈的苹果皮。
许春寒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个扫兴的问题意料之中。
她浅浅弯身拾起地上垃圾放在柜面，一边继续削皮，一边漫不经心道，“还没有。”
病房刹那静下。
许女士偏头，目光描摹这张多年未见的面孔。她唇色苍白，张了张嘴似要说话，良久，大约也是读出了对方眼里的烦闷，最终识趣闭上嘴。
盘子里装好了切块的水果，许春寒将柜上的皮扫落手心，起身走到门口的垃圾桶扔下。
下一秒。
门被敲响。
她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你？”
话没来得及说完，紧跟其后的一位护士插身进门，往里走了好几步回头见秦医生还站在门口，不解道，“秦医生？”
秦暮收敛眼底汹涌的情绪，颔首点头，随即跟上。
留下许春寒一人在原地，她呆呆地关上门，心里念着刚才护士嘴里的那句“秦医生”。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怔住，瞳孔放大眼里满是震惊。
不是吧。
这么巧？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许春寒麻木地站在病房一侧，听着另一边医生和护士一声叠着一声的询问床上的人。
她这会不合时宜想起自己拒绝加人家联系方式这事……
那人应该……不知道吧……？
她晃了晃脑袋企图将自己心思拉回正轨。
正在此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将她拉进话题圈。
“病人家属要及时调理病人心理压力，给予适当的陪伴。”
被点名的许春寒愣愣抬眼，与秦医生对视。
她先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对方疑惑似地“嗯”了一声，才慢半拍作出回应，套路应道，“好的医生，我会注意的。”
护士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这句话是真心还是无心，她蹩眉，想要开口再劝几句这位家属，身旁的秦暮看出她的意图故意出声打断——
“查房差不多了。”
护士读懂了医生眼里的警示，抿了抿唇，道，“好。”
两人走后，许春寒放心吐出一口气。
看他那副平淡的样子，大概是不会计较被拒绝的事了。
床上的人将她反应尽收眼底，“你和秦医生认识吗？”
许春寒立刻否决，“不认识。”
许女士失落垂眸，“噢。”
查完房后的室内又静下，氛围一时间安静过头。许春寒看了眼腕间的表，适时出声打破这股窒息的尴尬，“我店里还有事，不久留了。”
“……对了，我已经跟你丈夫说了你住院的事情，”许春寒淡漠的目光仿佛一根冰锥，刺得她心头一颤，“他和你儿子明天就买机票回来。”
“他们在国外又不是不要你了，有些事还是和那边联系比较好。”
也许心底温存的最后一丝感情叫嚣，说到最后，她垂下眼皮，视线淡然，不比刚才冷漠，“你注意身体。”
房内只剩一人。
许女士长叹一声，音里裹着迟来的悔意。
回到店内，许春寒强迫自己不去再想医院那事儿，到店没多久就重新投入工作。
下午五点，临近关门时间，许春寒做收尾工作，正在清点各个花材，她下个月要去云市出差一趟，这会已经着手准备进购的事了。半小时后，一切搞清。
许春寒断电关门。
住的小区离店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路上，她边走边回一则消息，是周晓晓发来的。
她看着那句话陷入思考，连带着走路一时忘记，干站在原地。
几分钟后，许春寒啪啪打下几个字回复。
对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回了个“ok”的手势。
回家之前还去取了一个包裹，沉甸甸的，里面装着的是要签售的扉页——是的，除了花店老板她还有个副业，网络小说作者。
近期工作有些繁重，除了店内的事情她还要顾着自己小说的出版。
一签就是三千张，有得她折腾。
这边的许春寒洗漱完后就拆包裹准备开干，城市另一头的某人看着消息无言。
杨成：「不是，兄弟要不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
杨成：「男人，不要这么死脑筋，你都被拒绝两次了难不成还想要第三次？」
秦暮放下手里的筷子，打下几串话回击。
「你少说点。」
「她到底怎么拒绝的，可以给我看个截图吗？」
一分钟后，对面满足他，发了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过来。
晓晓：「宝，婚礼上有个长得很帅的男的你记得不？他想要你联系方式。」
晓晓：「好像是先求我老公要的，你没给？」
Xu：「嗯。」
晓晓：「噢，我老公拜托我推荐，给不给？」
Xu：「不要，不给。」
晓晓：「ok」
秦暮：“……”
这是一点都不记得他了啊。
亏得今天还故意在她面前刷存在感了。
杨成也算是看了个大热闹，他这会幸灾乐祸的一直发消息嘲笑这人。秦暮看着接连不断的信息眼烦，直接播了通语音电话。
手机放在一边，戴上蓝牙耳机。
他听着对方碎碎念，边听边吃饭。
杨成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劲，说了半天废话总算开始步入正题，“你就这么想加她联系方式？”
“你要是实在想，哥们可以偷偷拿我老婆手机推荐。”
“……”秦暮半晌没声，他想到两次偶遇，斟酌一下，还是同杨成说了。
这下那边纳了闷了，自动切换军师角色，“没道理啊，你们都见三次面了，她怎么还拒绝你呢。”
杨成此时在家，他走到阳台，望着外边高楼大厦，“病人家属……那你手上不是有她电话号码了吗，直接搜索加上不就成了？”
秦暮陷入沉默。
他手里拿着一根筷子，走神似地戳着餐盘面上的米粒。这个办法不是没想到过……
秦暮发出一声轻叹，“这样不好。”
此话一出，杨成就知道这人最终所要。
他嗤笑一声。
一大把年纪了追人还装绅士。
电话里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行——那我也没法了，你自个加油。”
秦暮伤脑筋地挂断电话，他收拾收拾端起餐盘离开。
回到办公室，秦暮坐在电脑前看文献，很奇怪的是，今晚室内安静的很，就他一人。
放在往日，耳边早早充斥着童泰乐叽叽喳喳的声音。也是这时，助理一脸衰气走了进来，她看见座位上的秦医生，心情更加悲催，“老师——有个坏消息你想听吗？”
秦暮探出头望向来者，无言。
助理也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有多脑残，她不好意思挠挠头，几秒的缓冲时间，又继续苦着一张脸，“童医生下楼梯时没注意不小心摔了，得静养一星期……”
她仰天叹息，绝望极了，“我们还要继续值晚班。”
原本今天过后就不用九点下班了，哪想出了这回事，王医生和其他几位又是安排在下一个月的晚班也不能往前挪，苦命延班的只有他们。助理越想越苦闷。
坏消息说出口，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助理迟疑看向秦暮，哪曾想瞧见对方嘴角的笑意。
她惊了。
科里传他们俩不合难道是真的！？
不应该啊。
“老……老师？”
秦暮迅速收住情绪，他起身一并拿上椅背的白大褂套上，“带我去看看。”
助理：“……啊，是。”
病房内就暂时住着一个人，门被敲响时童泰乐毫不在意，正专心偷闲打游戏。
助理被秦暮以私人事情留在门外，她悄悄侧身试图探清里面的情况——奈何此举无用。
她无聊地望天又望地，大约两分钟后，人出来了。
助理趁着关门善后的间隙偷偷往里瞄了一眼，正好撞见童医生一言难尽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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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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