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北辰王府又是热热闹闹的好一阵,府内府外都挂着红灯笼,看着喜庆。
禾清月从廊桥东头跑到西头,低些的灯笼穗划着她的额间过去,沈诀刚转角就迎上跑过来的禾清月,他一把把人拦住,禾清月眼睛亮了亮:“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沈诀每次见到禾清月都忍不住想亲,但她怎么可能任由他放肆,所以一般在禾清月走神的情况下,他才能偷袭成功。
他这次成功了,意味着某人走神了。
果然禾清月推搡两下,说晚点再去找他,便又跑开了。
他在想最近是不是太宠着了,才让人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了。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廊上的灯笼穗,晚点是什么时候……
沈诀在书案前等的都要睡着了,正迷离之际抓住一只手,又觉得凉,便放到脸上捂了捂,“怎么才来?”
禾清月抽回手,拿出一盏河灯。
“这是什么?”他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不满她来的晚,又把手抽走罢了。
禾清月把河灯举到他面前,她的眼睛要比河灯亮的多,说道:“今天腊月二十五,要祈福了。”不等他有其他动作,就拉着他的手催促道:“快走吧,我听亦梨说今日祈福的人特别多,再晚些就挤不上了。”
沈诀看她兴致这样高,原还怏怏不乐,现下又笑着随她去了。
通往护城河的街上人很多,稍不注意就要被挤没影了,禾清月牢牢看着河灯,避免被人窃走,沈诀则是牢牢牵着禾清月,护着她往河边走,果不其然,护城河边上放河灯的人特别多,还遇上了霍百龄和乔心竹。
禾清月高兴的跟人打招呼,两句话就跟乔心竹手牵手去放河灯去了,全然冷落了一旁的沈诀。
霍百龄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少时三人出游的时候,他也总是被那两人忽略,早习惯了。
看着蹲在河边的两人,沈诀无奈一叹,在身后不远处,也自顾蹲下来。一手托腮,另一手敲打着霍百龄的小腿。
霍百龄低头瞥他一眼,也蹲下来,“做什么?”
“你都不在意吗?”
他知道沈诀在问什么,便故意说些不讨喜的话,“我跟一宁还有寻欢是青梅竹马,习惯了。”
沈诀抽了他后背一巴掌。
霍百龄重心不稳,险些爬在地上,手臂一撑才算稳住,回身打了他一拳,“脑子进水了?”
沈诀身子一歪,马尾也甩到一边,叹道:“霍百龄,你总能惹怒我。”
他太在乎他没能参与禾清月的以前了,所以每当霍百龄说一次“青梅竹马”,他就总是怨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遇到禾清月。
“明明是你心眼小。”霍百龄站起身,伸出手,“相识有先后,喜欢可没有。”
沈诀看着,不肯伸手,也代表着他并不认同他的话。
这人……
霍百龄强硬的拉他起身,“回头跟寻欢说说,好好空空你脑子里的水。”
“子煜!”禾清月扬起声调,回头喊人。
河边祈福的人太多太多,灯火阑珊,模糊不清,唯有回头唤名那人熠熠生辉,比之千百河灯还要光彩照人。
他总能因为禾清月的一颦一笑怦然心动,神还没回,脚步早已迈开,疾步到人眼前,听人吩咐。
禾清月牵着人蹲下,指着一盏飘在河里的花灯说:“许愿吧。”
一得指令就要迫切张嘴,像是要彰显他多听话似的,但被禾清月一把捂住了,细软小巧的手覆在他的唇上,“先闭眼,然后掌心合十,最后默念。”
虽然不知道祈愿的时候,睁眼的和不睁眼的有什么区别,宣之于口的和埋藏于心的有什么分别,但他还是听话的,乖乖做了一遍。
四人皆放了河灯,留的祝愿是,
沈诀:愿清月平安喜乐。
禾清月:愿沈诀得偿所愿。
乔心竹:愿百龄万事顺遂。
霍百龄:愿一宁长命百岁。
满池荷花灯,熠熠相辉映,祝愿随水流,唯爱最长久。
腊月二十六,沈诀被烛风拉去跟兄弟们吃了一顿饭。他在深秋领兵回京,就是为了今年除夕兄弟们都能回家团圆。
沈诀在营中时除了打仗上颇有威严,其余时间便不管规矩,故而弟兄们打趣他,他也不以为意。
一位大胡子的男子打趣道:“王爷和王妃恩爱非常,让弟兄们看了着实眼红啊。”
其余人等跟着附和,这时一个面上瘦削,手上满茧的男子八卦道:“可我怎么听说咱们王爷一开始瞧不上王妃啊。”
其他人又开始议论,“真的假的?”
沈诀接道:“谣言罢了,当不得真。”
烛风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谣言?”
沈诀瞥他一眼,“难道不是吗?”示意他好好说话,别胡说八道。
“是啊,谣言。”烛风老实接话,饮下一杯酒,又调笑道:“是王妃瞧不上咱们王爷!”
“真的假的!还有人瞧不上王爷呢?”
“就是就是。我可是知道京城好些女子知道王爷去边塞打仗可都翘首以盼呢!”
“对啊!王爷回京就娶妻,京城女子可是失落了好一阵呢。”
“要我是女子,我也愿意嫁给王爷,还能有人瞧不上?”
刚那大胡子男子指着烛风道:“怕不是烛风你在信口胡诌罢了!”
“我才没有!”烛风一张嘴说不过他们,扯着沈诀要他解释。
沈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缓缓开口道:“清月很好,瞧不上我也很正常。”
烛风这时神气起来,说:“看吧,我就说吧。”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骄傲的,是王妃瞧不上他家王爷值得高兴了?
这不,众人开始审判他了,“吃里扒外的烛风,咱家王爷失了气度,你还神气上了!”
烛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本来就是!”大手一挥讲道:“王妃花容月貌,才华横溢,亦是名满京城之人,这样好的人瞧不上王爷又怎么了?咱不能因为咱侍奉的是王爷,就偏袒王爷,再将那样好的女子做贬低。”
一男子笑道:“看不出来烛风还是个公正无私的人啊。”
“你个连破点心都要争上一争的人竟然有这样的肚量呢?”
众人笑倒。
烛风红着脸跳脚,“怎么了!怎么了!咱就事论事。”
这群人也就是打趣,没个三两句就又混在一块玩了。
沈诀看着这一行人斜插打诨,笑着多喝了几杯酒。
可哪有光喝酒不吃菜的,人是被搀回北辰王府的。
烛风也不甚清醒,把人扔下就晃晃悠悠的走了。
禾清月接着这么大一块头的人,哪里扶的动,费了好大劲把人弄到椅子上坐着,准备去给人煮醒酒汤。
刚转身就又被醉酒那人拉回怀里坐着,温热的气息吐在她后脖颈上,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伸手盖住后脖颈,那人问道:“去哪儿?”
她想起身,但被人紧紧的搂着,根本动弹不得,“去给你煮醒酒汤。”
“那还回来吗?”醉酒的人脑子根本不清醒。
禾清月哄道:“回来,怎么不回来。”
“那好,那你去吧。”虽是这么说,手是一点儿没松劲。
禾清月拍拍他的手,提醒道:“放开手。”
“不行。”
“不放开我怎么去煮汤?”
“不用煮了,我不渴,不用喝。”
“谁管你渴不渴啊!”
“清月不管我了吗?”要说他清醒,他前言不搭后语,要说他不清醒,他还能认出是禾清月。
跟一个醉鬼,那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沈诀,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管你了。”
“你说,我在听。”
“放开手。”
“没有别的办法吗?非得放开手吗?你跑了怎么办?”
没有谁能受得了跟一个不清醒的人重复对话,纵使是禾清月,耐心也快被耗尽了,“我不跑,我会回来的。”
沈诀不信,衔着她耳垂的一块软肉细细磨着。
“干嘛!”护住了后颈没护住耳朵。
“打个标记,万一你真的跑了,我能靠这个把你找回来。”看着耳垂上一排牙印,沈诀甚是满意,终于肯松开手,“要快点回来。”
禾清月捂着耳朵跑到小厨房,先是平复了好一阵的心情才开始给人煮汤。
等汤煮好回来,人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宿醉头疼可最难受,她走过去轻拍了一下肩膀,那人霎时惊醒。
这么大反应?
他眼都没大睁开就抱住眼前的人倾诉,“清月,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被这么一晃,醒酒汤险些洒了,禾清月将它搁置在桌子上,问:“在说什么呢?”
“你为什么瞧不上我?”
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这恶人先告状,张嘴就胡来的脾性一点没改,“是谁瞧不上谁啊?”
“他们都这么说,尤其是烛风,他还笑我。”沈诀蹭着人的小腹,委屈的说道。
“他们开玩笑的。”
听了这话他抬起头来,眼睛从迷茫变得明亮,“怎么证明?”
黑沉的眸子在平日里会让人感到威压,但是明亮起来时,又如繁星,细碎流年。禾清月反应不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便问:“又在说什么?”
“怎么证明他们是开玩笑的。”
禾清月看他眼睛盈盈,“怎么证明……”她伸手摸着他红红的眼尾,俯下身来,在他眉间留下一吻,“这样行吗?”
沈诀浅浅一笑,他是惯会得寸进尺之人,追着人衔上嘴唇,仿佛那才是醒酒的汤药。禾清月躲,他又拦,按着她的后颈,撬开唇齿,挑动人的舌尖,偏还要更过分的用那双充满**的眼睛,将人看个清楚。
拗不过他,她只好闭眼,任人予取予夺,两个人唇齿间留下的全是酒香。
禾清月满嘴的梅子味。心想:喝个果酒还能醉成这样,酒品还极差。
“有人分神了。”沈诀掐一把她的细腰,以做惩戒。
醉鬼能分清这么细微的变化?
她推开他,“是不是在装醉啊?沈诀。”
他笑盈盈望她,借着醉酒,没头脑的大胆问道:“圆房吗?清月。”
这么不要脸皮,她伸手盖住那双眼睛,冷冷道:“想都别想。”兀自把醒酒汤倒到自己嘴里,一口咽下,“亏我好心!”
她擦掉嘴边残留的水珠,又掰开腰间的那双手,“今晚你自己睡吧。”
沈诀慌了,玩大了惹人生气了,他又去牵人手,“清月……”
禾清月甩开,“别叫我。”步履匆匆的离开,回到卧房去睡觉,狠心的留他一人在正厅里,盯着门板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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