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王沈诀心系百姓,奉圣上之命,追讨贪官污吏,立下不世之功,还盛世一片清明,特此赏黄金万两,珠宝无数,城郊房产八十,兼任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行使职权。
少将军霍百龄奉圣上之命,剿匪有功,还盛世安康,特此赏黄金万两,珠宝无数,城郊房产五十,念及此前还有平定南方纷乱之功,特追封抚远大将军,继任兵部尚书,行使职权。”
皇上身边的公公念完,忙上前把人扶起,“两位能当大任,年轻有为啊!只可惜皇上身子不适,只得小人来传授旨意。”
霍百龄欠身,“皇上身子要紧。”
“圣体贵重这是自然,今日早朝都难起,但二位之功不可推更不可没,所以圣上刚有力气便让人拟旨,让小人来宣读。”
“那就谢主隆恩。”沈诀难得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那公公忙弯腰点头附和,随后又说道:“无事二位便回吧,赏封随后便让人核算好送到府上。”
霍百龄礼数尽全,“有劳公公了。”
“真正辛劳的是二位。”那公公看着沈诀又补充,“皇上此前便听说四王爷受了伤,所以一直没有召您入宫。现下又特让太医院配了些补品,给四王爷养身子。”
沈诀接过箱子,冲着乾清宫道了句谢,话里全是君臣之意,毫无父子情深。
这是看他还好好的站在这儿了,才说这些话,若是他没有完成任务,他会被认为是难堪大任的棋子随意抛弃。他自幼便被看不起,也不过是物尽其用。
“牵一发而动全身。”沈诀刚回府就被禾知节拉着一顿诉苦,“刑部早有消息说六部之首的吏部要易位。整日忙着处理积压的案子,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
说到这儿就觉得口渴,他倒了杯茶接着道:“结果换的是你。早知如此,这几日我也听雨赏荷了,何必冒着大雨赶去结案。”
雨水落的不知道湿了多少件衣裳,热天儿里差点感冒。倒是有人因祸得福,整日逍遥。
沈诀回击:“就算换的不是我,你也该急着去结案。案子事关人的清白性命,你拖延下去,被人唾骂事小,让人丧命事大。”
听闻此言,禾知节难得赞赏,“我还以为你仗着身份,并不关心百姓之事,只会享乐呢,居然不是。”
沈诀道:“你在王府住着,哪里来的此等偏颇之言?”
禾知节道:“实在是因为刑部太忙,难得有空闲的时间也是见你在跟欢欢谈情说爱,以为你是什么只懂风月,不管国事之人。”
沈诀:“我跟清月恩爱非常,碍着你眼了?”
禾知节啧声。
沈诀也不甘示弱的“切”了一声。
“小家顾不好,怎么顾大家?”
禾知节端了杯茶,“同意,所以我道歉。以茶代酒,敬你。”他跟人碰了下杯子就兀自喝下去了。
沈诀看着杯面的水波,笑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难得两人都清闲,看着窗外的烈阳,沈诀又想到别的,搁了杯子问道:“收复边疆这么大的事没传到你耳朵里吗?”他自认这样的事不该被遗忘,烛风他们拿命护国的功劳不该被磨灭,所以提了一句。
可谁知禾知节一句,“谁收复边疆?”
沈诀皱眉,“你不知道?”
禾知节思考了一下,还是摇头答:“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沈诀一脸不可置信。
见此状,禾知节猜想到,回他:“或许消息传的慢,我才来京城没多久。”
“这么大的事要传的多慢!!”沈诀突然摔了茶碗,这一声脆响把禾知节吓了一跳,刚被烈阳照的有些睡意,这下散了个无影无踪。
“合着不仅体恤没有,赏赐没有,连这个事都要抹去?!这算什么?那些拖着残肢断臂回来的兄弟算什么?那些战死沙场的白骨算什么?!”
沈诀的火气要比这烈日还要灼人。
禾知节看他气急的样子,不敢出声,又看着一地狼藉,觉得这不是他能管的了的事,便悄悄退出去,抓着一个下人就问:“你们王妃呢?”
那人答话:“王妃去找柳姑娘了。”
“找人把她叫回来。”禾知节催道。
原还在扫地的下人瞥了一眼屋内,杀气腾腾的氛围给他吓了一跳,连忙跑走叫人去找。
禾知节知道沈诀对他一向不客气,但今日这么气愤的样子,他倒是头一次见。
禾清月急匆匆赶回来,下了马车就往府里跑,气都没喘匀就要往厅堂闯。
禾知节怕她不清楚情况又加重人的火气,拦着她嘱咐两句,顺便让她喘口气。
禾清月往厅堂张望,也不管听没听清就连连点头。
这两个人有事能解决,禾知节觉得自己这么做都多此一举,便放了人。
禾清月又跑进厅堂,看着地上的碎片,先是一愣,又看向跌坐在椅子上猩红着眼睛的沈诀,迈步走近,柔声问:“怎么了?”
沈诀抱住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眼中已有泪,仰头问她:“清月,你是因为什么嫁给我的?”
禾清月斟酌:“……皇上赐婚。”
“还有呢?”
禾清月心下了然,不经思考就说出沈诀想听的话来,“说要我嫁给一个收复边疆的英雄,我想看看这英雄长什么样子,就嫁过来了。”
她轻抚着沈诀的眼睛,按了按他猩红的眼尾,温言软语道:“我嫁对了是嘛,大英雄。”
她不是在问,她是在肯定。
“清月知道……”沈诀知道原话肯定不是这些,是她修饰美化后故意在哄他,所以泪流满面。
她蹲下身来,把人抱到怀里,任由他的泪沾湿她的衣裳,还温声哄着:“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
“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了……”
有人知道他们的功绩,有人知道,他的清月知道。
——
几日之后。
烛风丧气着来王府怨道:“寒心啊,真让人寒心。”他往嘴里塞甜点,心情好的时候吃,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的更多。
他道:“打探了一番,发现我们就是个笑话。京城虽有人知晓边塞战事,但大都不在意记不清,到了城郊知之甚少,出了京城闻所未闻。”
他有些怀疑,“我边塞三年保家卫国是在过家家吗?这都无人知晓?”
可他身上的伤痛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战场的残酷是真实的。
沈诀静默半晌,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烛风停下手,不再报复性的吃点心,拿帕子擦了一下,放心了。
因为他家王爷的每一个知道了,都是下定了一次决心,拿定了一个主意,他压根不用担心,之后只需要等他发配任务就好了。
但这次沈诀下定的决心不同以往,他想的是——皇位,他要定了。
“你把大家叫来王府一趟。”
“做什么?”
“先叫。”
烛风遵命把人都叫来。
来的人乌泱泱一片站满了院子。他们也不知道自家王爷要做什么,但服从命令是天职。
他们面前排起长桌,桌上放着好几个大箱子。
沈诀清了清嗓子说:“诸位兄弟跟着我回京有近一年,然收复边塞之功却迟迟未有恩赏。每个人都功不可没,可我却没能从皇上那里为兄弟们讨得好处。在此,我先道歉。”他拱手道歉。
“哎哎哎,王爷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自愿跟着你的,这事又不赖你!”
“就是就是!”
他仍有愧疚说道:“是我对不住你们。”
桌上的箱子被打开,里面装着黄金、珠宝、还有地契,是沈诀拿半条命换来的赏赐。
“我能给的不多,这些是我仅有的了。想要宅子的拿地契,地契八十张,想要钱的拿黄金,黄金万两,还有些珠宝也都是值钱的,可以去典当,怎样你们都随意。”
沈诀赦令让他们拿,但他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上前的。
“怎么都站着不动?”
其实在盖子掀开的那一刻,他们眼里都在发光,他们之中可没有人见过那么多钱,但他们就是没有一个要上前拿的,不是怕,而是别的。
有人出言道:“王爷,我们跟着你出生入死可不是图这些。”
“是啊,我当初可是冲着保家卫国才去的,你这是要考验我啊!”
“没错,回来之后我媳妇夸我是英雄呢,光是每日听着这称呼我都觉得值了,何必在乎这些。更何况王爷从未亏待过我们,回京之后也是拿着自己的银两来给我们补贴,我们可都知道。”
“没错没错!王爷偷偷帮我们的事,我们可都知道。”
听着这一句句话,沈诀为之动容,正当一行人以为自己的肺腑之言足以让自家王爷为之落泪的时候,沈诀说道:“那还不快拿!还指望我再补贴吗?”
他们一下散开,上前该拿什么拿什么。
期间,有嘴里嘟嘟囔囔的:“怎么还油盐不进……”
还有自我怀疑的:“我说的挺感动的吧?”
“拿完不准走,我清算一遍。谁少拿了?是指望我之后再给他收拾烂摊子吗?”
此话一出,本打算拿上些珠宝当回事算了的,又折返回去重新拿。
在营里,他们无事时打叶子牌,有想出老千的,王爷一眼就能看出来,惩罚绕营跑十圈,加练半个时辰,想想都犯怵。
“这么热闹?”遥遥一道声音响起。
“禾少卿。”众人行礼道。
禾知节摆摆手,“分家产呢?”他瞥了一眼沈诀,“要散伙了?”
沈诀皱眉,想开口骂他。但有人先开口了。
“话不能乱说啊!我们誓死追随王爷。”
“没错没错!”一声接一声。
禾知节拿起一块黄金掂了掂,分量不轻,“你养的精锐,还忠心耿耿。”
“送你一块,你也忠心耿耿。”沈诀散漫说道,“刑部又忙又没钱,你谋了份好差事。”
听他怼,禾知节也不恼,还拱手行了个礼,学着那些人的话,“禾某誓死追随王爷。”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都寄人篱下了还骨气。”他又看到地契,“王爷,宅子我也要一处。”
沈诀气笑了,“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禾某誓死追随王爷!”
沈诀啧声,“找太医治治你的脑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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