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场压根听不到外面的沸天震地,静得耳朵都嗡嗡响,戏剧性的是郑珉宇正好把筹码一推:“妈妈告诉我要跟,我跟!”
比赛到现在,基本全是亚历山大和千穗理俩在唱戏,其他人全是看客。何意羡只在纽扣拿4-K8不同花偷盲过一次,还失败了,筹码稳步下降到现在的50万。广东人也偷盲过一次,但人家成功了。郑珉宇打了一次大盲保卫战,也惜败了。
如果筹码第一不是亚历山大而是牌风比较保守的玩家,千穗理的机会将大大提高。她极有可能立即占据聚光灯,在短时间内反过来欺负老大,试图上位。但是,遇到牌风比千穗理更加松凶、更不愿意认输、更想统治全桌的亚历山大,千穗理的打法风险极大。运气好,可能将第一取而代之;运气不好,也可能迅速丢掉自己筹码老二的位置,立马出局。
看到两个巨头血肉互搏,大家都很欢乐,恨不得喊出来:“咬,使劲咬!”
正当他们都以为,这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必将继续,擦出大量火花。但事与愿违,他们总计揽走了快一千万的时候,不再短兵相接,而是开始把矛头对准小玩家。
打扑克就是投资,要做好资金管理、风险评估后,才决定要不要去玩一手牌。上桌的人玩的不全是自己的钱,大部分都是集资买入,赢了分红。在你看来是职业赌徒,但在一些人看来这就是工作,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职业选手?投资有风险,引入外部资金降低自己的资金风险,这是很正常的操作。许多职业选手在赛事里,都是相互持有股份的。
具体地说,他们两是同盟关系,排挤掉其他人,最好的结果是包揽冠亚,实现收益最大化。
第三个小时的时候,一条可怜虫就被两人挤出局了。也不冤枉,便是那个广东人,他是单纯技不如人,属于一个被束仇21点喂肥了进来的混子,当然屁股就没坐热就被淘汰,骂了句丢你螺母,保安架走了。只因他昨晚蹲墙角,听到何意羡对束仇说:你懂不懂蓄水养鱼的道理?你天天赢钱,没鬼也是鬼,最后大家都不和你玩,你怎么赢钱?必须去输,就这一百多万,输了就拍屁股走人。
下一个牺牲品,爆了冷门,那备受看好的象棋大师十分背运。也正常,赌博本来就是十拿九不稳的事情。
还剩4位玩家。按筹码排序的话,下一个必然轮到何意羡。
主持人预知后事,叹惋道:“何先生在大盲拿到Q梅花8□心,虽然面对接近4:1的赔率,但他跟这两位筹码大哥、二哥奉陪不起,应该会继续弃牌。”
果不其然——扔、扔、扔!
镜头也渐渐不给他了,何意羡被遗忘了。你打那么臭谁关注你。
观众席议论:“遇到这种胆小鬼真是造孽啊,你看他摆筹码看着就像外行!人家是赌钱,他是花钱看好奇心哈哈哈……”
还有的说:“选手的素质是越来越差,什么水货都能参加比赛。”
伸张正义的也有:“那些人认为中国人打不好德扑这种高智商的运动,我最反感的就是这一点。我们拥有五千年的文化,中国人最初打牌九和麻将的时候,他们外国人还不知道什么是扑克呢!”
反驳马上来了:“嘿,但是中文有个词叫叶公好龙,毕竟谁喜欢真龙呢!”
“喂,喂,该你了!”亚历山大敲桌子,“听到没有?”
“听是听到了,谁规定听到了就必须回答?”何意羡用一种几近惊异的调子说,不过很快把脸转过来和解,“商量一下,你下小点,否则我没法Call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好不好啊?卖个面子,交个朋友。”
“你身上有几根毛啊,让我卖你面子?”亚历山大满怀厌恶。
主持人也在说:“亚历山大的优势太大了,他现在既可以用筹码优势欺负中筹码,也可以用牌力跟小筹码全进拼命,这让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很恐惧。他是美国的扑克明星,扑克名人堂的成员,名声最响,筹码最多。他气势如虹,该赢的不该赢的锅都赢了下来,配上他激进到不讲道理的蛮横打法,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如果这样的对手是小筹码,那好办,等着他自己玩火**就好,可是这样的对手一旦成了大筹码,那就是全桌的灾难。亚历山大的存在,决定了别人的打法只能是暂避其锋芒。”
“好吧,我理解,你已经有别的合作无间的朋友了。”转而,何意羡把头甩向一旁,面对千穗理说,“你看,你的朋友是个疯子,他在疯狂加注,位置又是纽扣。不过他虽然是疯子却不是傻子,他明白你很可能要拼命,所以他的牌比平时要强。我估计你不是弃牌就是全进,但你居然只是跟注,令我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称赞:锅底已经60万,如果现在你全进,你的朋友面对4:1的赔率,肯定会套牢;如果你等到翻牌再下注,反倒会给你的朋友一个逃跑的‘机会’。你真是送了你的朋友,一个精巧的设计。”
何意羡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其他人就立刻把塌肩直了直。
两位当事人强装充耳不闻的模样。
“你输也要输得抢镜头?闭上你的嘴。”亚历山大竖起中指开火,可说完以后,把嘴唇缩得又小又紧就像个浆果。
大家心知肚明,何意羡是在掰扯。扰乱对方联盟的阵脚,在其自我怀疑之时,相时而动。使用离间计太常见了。千穗理矢口否认,说何意羡是在捣乱,让裁判命令他停止。
总之别人再怎么想也没有结论,一切都像是罗生门,每个人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打牌本来就是这样,只能通过概率计算和下注去试探对方,因此都是在不充分信息下尝试做尽量多正期望收益的决策。何意羡说的,与千穗理辩解的,根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也不知道谁是真的。
气氛笼罩着一层很不自然的沉默,主持人圆场:“看来,跟这些扑克手相处,至少要学会一件事,就是每个人的话都要打三折听。”
亲眼所见才骗不了人,翻牌!
——Q□心J梅花5梅花。
何意羡仿佛在一种全然悠闲的情绪中,去消遣一个闲暇无事的下午。他明明是这把不玩了,却此时做了一个奇怪的轻摇手指的动作,他也过牌一样地说:“我感觉你应该是要全进了,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你居然过牌。剩余的筹码只有三分之二锅,居然过牌!如果这是一个不会打牌的玩家,还情有可原,可是你不是刚出道的菜鸟。如果翻牌前我对你的阅读没错,就只有一个理由讲得通——你击中了超大牌,至少应该是AQ或者两对,有可能更大?”
转牌是一张貌似很安全的方片4。这次千穗理没有再犹豫,她把50万推向中央。
何意羡的语气把严肃的问题变成了扯淡一般,把手心朝上,四指并拢“请”了一下,对亚历山大说:“有张唯一的6已经被你右边的南韩兄弟扔到废牌堆里了,她的赢率已经是精确的0%。所以你应该秒跟的,你拿稳了三张10,不是吗?”
千穗理满是不信地看着他,但亚历山大居然真的翻出口袋对J黑桃J方片。
千穗理从高峰跌落到了谷底,难以置信地惊讶、沮丧、无奈!她翻出6黑桃6方片!净输80万美金!
这人的底牌全部猜中——这证明何意羡已经不是读心术了,难道他开了天眼,有本事透视?!郑珉宇把帽子掀起来一点擦汗,黑眼仁吓得一高一低。大家再听何意羡说话,每每听得既惊骇又入神,被他讲得都撵得找不到北。
何意羡道:“这手牌你从头到尾的设计都非常合理,但还是彻头彻尾地输给了天意。为她叫好之余,也不禁感慨啊:牌神,你怎么什么牌都敢出啊?小三条撞上大三条,这样百年不遇的牌居然发生在终桌4人局,还是比较小的筹码的身上……”
观众们此时只见画面剧烈一晃,然后就黑了。揣测是不是哪个急眼了的动了手。
镜头恢复正常时候,便见到监赌们排队着搜检何意羡,不仅搜身,还用手电筒一样的强光设备照射他的眼睛。一无所获。
导播按了按桌上的蜂鸣器,一个漂亮的速记员应声而到:“慢速回放刚才那一段,这个人一定出千了,看看破绽到底在哪?”
主持人忙稳住场面:“是的,这就是亚历山大这种松凶牌手让人害怕之处:你等啊等啊,忍啊忍啊,过了整晚,你终于等到一手强牌,想着从他身上翻倍,可是他偏偏就拿到了比你更强的牌!可这就是扑克,作为牌手,你一方面享受它带给你的快乐和荣耀,另一方面也只能默默接受这样委屈的结局……”
观众听不到牌I桌的声音,只是看默剧似得,看到混乱之前何意羡的嘴皮子一直在动,交头接耳:“是律师吧?真是能说。”
六成观众支持亚历山大,因为他打得好看嘛!观众看牌,可不就为了看个热闹呗!可是有人比较逆反,看不到脸,只能看到手:“真是好看极了,真想看律师先生用这双手洗牌,一定优美得会如同音乐流泻出来……”
亚历山大咒天骂地重新坐下来:“你知道教训了!如果你再不闭上嘴,我们马上就会看到谁的日子更难过,每个人都会指点着你哈哈大笑!我会拗断你这个小恶魔的脖子!等从这里出去,我会把你从高高的楼上扔下去,那充分体验重力加速度的几秒钟会成为你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
何意羡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得很小的方巾,擦了擦脸:“不好意思,我意识到我本该保持沉默的。来吧,请继续相信你的日本朋友。”
千穗理请求中场休息,亚历山大余怒未消似得:“我们职业牌手不常有吃饭的时间,你要是不高兴可以不跟了!”
这一手牌发下来,千穗理把胳膊抱在一起:“亚历山大·罗德里格斯,你不Call就Fold吧!大家都在等你,你给大家添麻烦,你能不能快一点?”
“自己顾着自己吧,别挡着我!”亚历山大如同喘牛,摇头晃脑,这已经成了每次轮到他决定时的固定套路。
这个圈子很小,原本谁是聪明谁是笨蛋显而易见。但一场猜心游戏蒙蔽了视听,因为听说过比赛刚开始之时,何意羡便在四处收购筹码。经过方才那一遭,彼此都怀疑他才是大庄家,是做局抽水的组局者。他合纵连横了场上所有的人,共同来榨干自己的腰包。
德州扑/克不全是概率问题,更多的时候你要根据牌桌的动态,分析对手的打法风格来调整自己的打法。经常是你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你刀子,所以,先搞对斗争对象再去斗争吧!
亚历山大盯着千穗理的木头尾戒,疑心它能不能反射牌面通风报信;千穗理个子小,要把头反反复复伸得像长颈龙一样,才能不断确认亚历山大有没有直接在桌下和他的邻居搞小动作。
亚历山大拿了一手不上不下的牌,难以决断下一步的行动,忍不住看何意羡。有一说一,他虽然生气读牌的扰攘,但何意羡刚才的确救了他一手。
亚历山大说:“Fuck!你又在念念有词什么?”
何意羡其实嘴唇都没动过,似乎牙疼一样,始终用雪青色的手帕扶着脸。
大家也都看向他。仿佛那个位置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枚潘多拉魔盒。谁也不知道打开了,他会准确无误地报出谁手上的牌,那可是价值连城的情报,但也都赌他看不穿自己手上的。
郑珉宇昨晚21点栽狠了,已经确信何意羡的权威,有些怯懦地说:“何先生,Vipara,可以这么叫你吗?……你真的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何意羡这一轮却吝啬给出任何建议:“跟着感觉走,请抓住梦的手。”
从心而为的结果,便是亚历山大触发了墨菲定律似得,接二连三地输了。本以为葫芦稳赢,直接压上一百万,开牌却气得要杀人!
千穗理一跃成为第一,亚历山大发起恐吓:“小妞,听着,我十三岁就走上这条道了,也是唯一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人,想知道怎么走过来的吗?要智胜强敌,还要除掉叛徒。刚才被你摆了一道,现在我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千穗理日式礼节性地颔首不语,但是冷笑。
主持人说:“两位真是一路火花带闪电,两个大筹码之间频频战斗啊!比赛已经不能更白热化了!”
但是无论输赢如何,何意羡总保存实力,有机会上位,获得坐山观虎斗的EV。
观众席不觉又对他升起期待,是不是什么东方神秘力量?他为什么看似处境如此艰难,却能时不时赢几个小锅?没有人可以成功夹击到他。
有个观众说着说着,更往神秘学发展了:“扑克上的势就是这样,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但是如果你的对手相信,你也能感觉到他相信,你可以利用它,无论你自己信不信。”
表演区有中国武功大师打出一套小连招,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趁机宣传接化发乾坤挪移教学班等。
主持人因为耳麦连着赌I局的语音,一直在尽力掩盖自己的震惊,此时也忍不住出声道:“难道这个一直弃牌的‘傻瓜’,才是最终的巨鲨?”
“怎么,你还没输够?”何意羡看了看自己的牌,表情像不小心摸到灰的那种嫌弃,“不要一条心追到黑,到最后伤心的是自己。”
亚历山大怒目相视,他的脸哆嗦着而且像是鼓出来一块,最终尽量平静地说:“你想说什么我给你机会张嘴!”
何意羡朝他勾勾手指头,让他靠近些:“但我觉得你这把的情况比较利好,因为无论她是什么牌,你都不会听死。出黑桃你是赢定了,再出A或者9我也很难想象她能打败你。单看这些明显的赢张,你就已经有36%左右的赢率。而且,面对她可能的听牌,比如两张草花外带听顺子,你就有超过75%的胜率。现在锅里的筹码给你的赔率已经达到38%,所以即使她听牌的可能性很小,你也应该跟……”
亚历山大反问:“那你自己跟不跟?”
何意羡还有心情模仿秀:“爸爸告诉我要跟,我跟。”
边说边扔出去沉甸甸一百五十万美金大钞。在此之前,他下过最大的注也就三十万。
郑珉宇见状,双手海豹一样连环拍桌子,像妈妈不给买玩具坐地干嚎的小孩子:“裁判!我要弃!”
但他不是弃牌,而是弃权了。比赛奖金结算,是出局时剩余筹码的百分比。敌人来自外太空,强得不讲基本的地球生物准则。他明白适可而止,莫要贪得无厌的道理,这样下去迟早打一场必输掉的架。郑珉宇蹲到摄像头旁边露出大大的笑:“妈妈,我们去吃晚饭吧!”
这段故事走向有点神奇,飘在空中走向了结局。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场上便已仅剩3人。
亚历山大第N次做那套筹码体操,钞票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仿佛列队准备出战的士兵。深思之后,用最小数额听从了何意羡的建议。
亚历山大居然真赢了一锅,劣势有所挽回。他真想哈哈大笑,得意得不行:怎么上桌还附送一位狗头军师?
何意羡笑笑金口不言了,哪怕亚历山大激他:“看来你的特异功能失效了!”
何意羡像个时灵时不灵的灯泡,亮一下又暗很久。千穗理变得因循保守,选择自卫,从不去公然刺激对手,损失一直在可控范围。观众席说,这恐怕是被人读牌读服了,不得已之举。千穗理预计他们两个之间必有一人在她之前出局,但前提是自己必须忍而再忍,绝不轻易卷入战团,宁可放任他们一家独大。
渐渐的三个人都太谨慎。最离奇的是有一次,两人不情愿地开了牌。底牌被掀开的一刻,场上每个人都傻了:千穗理金刚,亚历山大同花顺。五张牌中四张相同叫金刚,是□□中第二好的牌。同花顺是最好的牌型,拿到同花顺的概率是0.031%,大约3200手牌会拿到一手。而同花顺遇到金刚的概率低至400万分之一。他们知道自己的牌很大,但都害怕暴露把对方吓走,于是两个人都在演,希望对方不断加码。但结果就是两人都觉得对方没什么牌,不会叫到很高,最终一副好牌收益却极少。何意羡是这场对决的见证者,看到这样的结果貌似感到惋惜,这两人的内心想法是:我都演到这种程度了,你有牌肯定推我了。想不到,对方和他是一类人。
于是就打了如此之久,比赛进度蜗牛上树,时针指向晚上八点。
亚历山大在小盲加注到75万,何意羡在大盲拿到A黑桃9黑桃。
主持人嗓子倒了,但克制不住激动得如同一个战地记者:“现在何先生可以加注,也可以跟!如果加注,遭遇加四注后,这手牌就很勉强,但如果平跟,则可以把他所有的牌都强行带到翻牌上!”
何意羡保持一贯的风格,平跟进入。
底锅155万,翻牌A梅花T梅花8黑桃,何意羡翻出顶对!
主持人的语速都要把嘴巴跑飞了:“赌注一上,下一张公共牌将创建全新的局面——转牌是非常优美的一张5黑桃!何先生除了顶对之外,又增加了坚果听花!没有必要再躲闪,下注120万,大概是三分之一锅,让我们拭目以待亚历山大会不会跟进来呢?!”
与何意羡打牌不止需要极限的体力,而是长达十个多小时的心理高压。因为何意羡话不多,但一旦出声便是一剑封疆的统治性,你挑衅他,他不会作言语的花哨文章,只会实事求是道:“我不是一个希望世界太平的人,我能看到那张牌,你得把他藏好。”
太折磨了,能走到这步都不是正常人。别说选手,观众都快神志不清了,分不清那都是谁的粉丝团,反正一锅赢走乱叫就对了。
没有人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赌博扭曲的人性会让玩家继续投入金钱,直到某一瞬间忽然惊醒,悔不当初。对被疲惫蚀空了人来说,尤为如此。
显然亚历山大是其中之一。一片寂静中,突然说道:“我全进!”
观战群众轰的一下全部起身,掌声惊呼声响成一片。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河牌即将发下来,亚历山大眼里全是血丝,如同一杆长枪在手:“勇敢的人必将获得胜利!有道是神仙也怕第五张,你读人再准、优势再大,也千不过牌神不是你家亲戚!A你就别想了!”
何意羡也像累了,摄像镜头下他正扶着额头笑一笑:“那方片9,要不就来个5?”
观众海浪般挥着手跟着他喊:“9!5!9!5!”
河牌……
此刻的大海鲸鲵洄游成群。就在一瞬间,跃出海平面。
——红心A!
950万美金,尽入囊中。
主持人带头尖叫,现场如同九级地震爆发的全过程,光海啸就能摧毁一个国家。广场上模拟火山喷发,那逼真的景色和音效简直让人误以为置身于夏威夷的活火山之中。
节奏热浪撼天摇地:“Vipara!Vipara!Vipara!我们爱你!我们爱你!地球谁会不爱你!”
塌了青天,沉了陆地。亚历山大任由自己像个盲人一样被工作人员领走。一个几分钟前手上还滚过上千万的伟大赌士,赤条条没有了。
面对马上要进入的单挑局面,千穗理不能维系她的冷漠面具,她胃里觉得灼热而且想吐了,声音非常尖锐非常紧张:“裁判,我必须要求中场休息。”
对于她这种习惯了打满桌的牌手来说,绝对无法适应单挑的节奏。满桌还可以通过弃牌,获得喘息和反思的时间。但在单挑中不行,每一手牌都关乎生死,结束后没有时间去庆祝或后悔,必须立即投入新的战斗。
诉求合理,裁判同意。
“蛋”里的人走干净,除了何意羡和斝女士。
斝女士戴着入耳的耳机,应当是在不停接收Z的讯息。她走到桌边,看似要拿起何意羡面前的一杯饮料,先说了句“抱歉”,然后抬手挥倒了它。
何意羡说:“没关系,是风浪太大了。”
“不是风浪太大,是有些人的眼睛太尖了,就像个电子显微镜,记性也太好了。”有色液体污染了扑克的背面,遮住了这位赌桌上长青不老树的武器,斝女士说道,“Z先生看出来你在——认牌纹。所以现在邀请你,一对一的比赛,该玩点别的了……”
同一副牌背纹有异,上下左右不会完全一样。如果仔细观察,边缘的米粒大小,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
世界上最大的赌/场都流传着一种**:入门优势玩家,等待漏洞。一般优势玩家,寻找漏洞。顶级优势玩家,制造漏洞——就是这样。
接着,只听机关转动的声音,就像魔术表演里的暗箱装置,何意羡座位所在的地板凸起、下落、停稳。
光明全无,视野几乎没有,亮得只有一张冷酷的牌桌。
影影绰绰,这里的一间玻璃六角牢房里,他听到了爱人的声音。有人踢开了他的绞刑凳。
而终极的对手,终于与他面对面:“真正的赌局,现在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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