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生把我心肠弄冷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不到三个小时就已抵粤。桥溪村地处西南,三面环水,与香港隔海相望,要过去还得经过一段漫长的陆路。

出了机场,广东省厅的几位重要干部便坐上了来接驳的公务大巴,既是接风,也等同于送行。

有人凑话:“久仰白检是武装检察官,既有战略视野还有司法视野,听说以前还是‘雪豹特警’!我在东莞见过一位‘雪豹特警’,因为认出臂章了。那身手,那气质………央十二有一次介绍过全国几个特警队,其中就有雪豹。哎!有个讨论起名字的故事,说,四川有熊猫,我们可以叫‘熊猫’……”

何意羡忽然插嘴:“不行,你想反/动啦?熊猫是需要保护的,白轩逸是要保护人民的。”

一位干部说:“啊,是!来之前我们厅/长就叮嘱我说,你们以后要像尊重爱戴我一样尊重爱戴白检。白检就是我们党CT室的医师,定期接受他的扫描,就能及时排除我们身上的隐患,我们就能长命百岁。”

另一位干部附和:“是的,我们李厅又说,比如现在有白检坐在车上,我们就不用担心暗藏在路边草丛里的测速器了。”

何意羡笑出声来:“那他不就成电子狗了?”

“罪过!罪过!”干部尴尬地扭过头去,“呵呵,白检,您这位大律师,讲话真幽默!”

白轩逸说:“一直这样。”

何意羡从牙齿里“嘁”了一声。

干部三两两面面相觑,我晕,有的人莫名联想家里的管家婆,每天早上第一句,先拿老公撒个气。爱你心里口难开,于是只好狠狠欺负你。有的人思维活跃,司法圈子那三家的关系不足为外人道也。再刚严峭直的人,如果道德败坏了,趣味也必然会堕落……

只有孟彧独自注视外头天空银色的缠绵的诗情,哀伤亦磅礴。天阴得跟快黑天了似的,雨点潲进车窗,顺着孟彧的脸颊一路落下来淌在昂贵的西装裤上也没人理会。

何意羡翻包白轩逸,拿了上头下发的机密红头文件大肆阅读,白轩逸当然要讨回来。跟打了小学生下课铃一样,何意羡还藏到孟彧身后。搞得孟彧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处于何等的生态位。反正一路他没吐字说话,当个知趣的人远比有趣的人简单许多。

下了大巴,何意羡还在用一个文件袋追打白轩逸:“你刚刚说什么我怎么样,你有病就去医!”

“孟律师,孟律师?咱们到地方啦。”还得是别人提醒的孟彧,孟彧在后排像个情感节目里的嘉宾任人挑选。

一行人先来到了大岭镇上,驻足在三岔路口的中心,镇人大主任马力东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马力东介绍说,左边就是桥溪村了,很荒凉,没有一个村民,所以现在很多人把它叫**。今天太晚了,要去还是建议白天早一点,早去早回;右边叫凤浦村,是个旅游的名村,海鲜一条街不仅有生蚝、膏蟹,十一月最肥美的鲈鱼,还有最地道的麻鱼和潮汕咸菜。

何意羡去镇上小卖部买包烟的功夫,刚从厂里下班麻花辫的大闺女,扶着自行车来来回回偶遇了他二十次。何意羡夹着燃着的半根大前门,回来问:“那我要这么直接直着走呢?”

说的是最中间的一条路,那沿途甚至没有插指示的木牌,看似通往大山幽深幽深的腹地。马力东忙说:“那块离镇政府大约有快十公里路了哈,有一半路是盘山的黄泥路,一般外人几乎不会走到这个山窝里面去哈。”

白轩逸脸色沉和:“彭城村?”

“是啊,□□,这个彭城村是出了名的邪性地方。”马力东露出揩了一把汗的表情,“临海,沾着珠三角,海岸线几千米,交通上,汕头、浙江、香港、东南亚一带都很近,但是这个人员组成,在改革开放、一带一路的今天,前景光明一片大好啊,还着实比较复杂……”

按这些条件讲,彭城村本来应该是能代表广州千年商港性格的一个村庄吧?

但是此地的户籍人口一点八万,曾经有五十多个姓迁入又迁出,今仅剩黄姓一个,属于全国罕见的单姓村落。在黄氏家族族人的眼中,家族就是一切,而大家长就像老皇帝一样。除此之外,他们心里头国家概念很薄弱。

围绕着主城区,却差不多仍旧保持着族长自治的旧传统,村寨的大门一关,固若金汤,村里妯娌亲戚枝叶相纠,别说外人,一只蚊子飞进去想摸个门道出来难如登天。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七点半钟,大家看白轩逸是有一点微服私访的意思,不仅身边没有几个保镖护驾的,连此行的目的都没有申说。所以没有大势声张地接待他,很快各回各家。

苏殊找了一家干净卫生的小饭馆。在前台点菜的时候,孟彧为求眼净心静,也参与性质地走过来,手机对着墙面找了半天有没有二维码。

点完菜回去,只见白何两个人,坐定了又没完全坐定。

何意羡说:“我吃一口马上就要进彭城村,你听今天那个话,有很大的不对劲。那个马的话你听懂了吗?还是你的脑袋里有橡皮擦吗?他就是讲你新中国两个地方没有解放,一个是台湾,一个是彭城村。我这个人等不了的,你干嘛不让我去,你这是在气我!”

白轩逸正在用开水烫洗杯碗,先给何意羡洗完了一套,说:“我气你干吗?”

何意羡说:“过去你就喜欢这么气我来的。”

“我们是一次集体的严肃行动。”白轩逸看着他的样子却笑了,“你再这个态度,我就处分你了。”

何意羡说:“你打算怎么处分我呀?我就是一律师,你还能把我变成副律师啊!”

“何律师,入乡随俗,不要这么傲气了。”白轩逸平常从来不讲这些官场上的八股,看着他却不由道,“骄娇二气。”

“我傲慢吗?我怎么没觉得?”

“你要是觉得,你就不傲了。”

“啊?干我这一行就是要有点傲气,否则哪里来的威信?我只是个体服务者,我的服务不好,当事人可以不选择我。你作为一个国家工作人员,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你傲气什么?”

白轩逸剥花生中,壳给自己,果仁留下:“你愿意说就说吧。”

“我愿意,你绑架我过来,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何意羡胡搅蛮缠起来了。他本来做好了吃不上正经饭的准备,艳红色塑料袋里,还有小卖部买的杯面和零食。打开星球杯,就用蘸了一坨巧克力酱的手指饼干,往白轩逸的左颊上划了一道“×”。

白轩逸在何意羡伸手准备鬼画符的时候,就已经抽了一张餐巾纸,但是等他画完之后,才开始擦掉它。

自制的野菜汁不可比申城五十五一杯的羽衣甘蓝小绿瓶健康也好喝多了,孟彧没喝。村里吃席的大圆桌很大,何意羡够不到一盘炒黄豆芽,叫孟彧拿近点。

孟彧反倒用筷子推着盘子的边缘挪远了,神态犹如坐在高级餐厅一叉一叉地把轻微烫伤的牛肉送进嘴里,优雅的感觉就是传达低调,说了离开申城后的几乎第一句话:“就不给你吃,怎么办,你要照着我的脑袋抽?可我跟你没亲近到能抬手就打的关系。”

“我打谁了?”何意羡也不攻击孟彧,反而转头让白轩逸受了无妄之灾,“那是因为白轩逸天天乱放屁,你的嘴跟屁/眼子一样!”

苏殊嚼排骨,闻言差点吐了出来。孟彧也听得起身离席,去找厕所。

农村的厕所,现代简约风格,露天厕所,就是一个围栏,没有顶。有一面墙还是要拉帘子的,帘子破了,圆圆的洞透出外头的夜色深了,野猫叫有些瘆人。

孟彧知难而返。撞到何意羡在两块石头搭建的天然洗手池子,用清水冲脸,一个裸灯泡的灯下,白皙如雪的皮肤显出一种被保护很好才有的纯真,淡淡笼罩着一层黄晕。

“孟彧,你刚刚干嘛呀?”何意羡弯着腰搓着脸,没有任何表情成分的加持,仅仅用这几个字的特殊语气就迅速调整了他们两之间的情调,接着的话,已经使这个友情的泡沫达到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高位,“我这趟有我自己的打算,把这个告诉你也没什么,但是你看啊,我身边还有谁帮我了?咱们两,都也这么多年了。”

孟彧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什么,突然差点一个二段跳一屁股弹射到何意羡的洗手池里。

何意羡把头发上沾的水甩了一下,接着毫不拖泥带水地踩了一脚——踩上去才知道,哦!他也跟孟彧一样看错了,地上满满的爬的不是蟑螂,而是被嚼过的槟/榔渣,也有点像干掉的屎/条。

孟彧脸上的血气也没有了一半,表情一团炫丽。他生在贵不可言的政治家族里,长在全中国最中产阶级温床的大都市中,实在并没见过这些世面,感到自己的精神世界也滂臭难闻。

何意羡心想还真是不经吓,但善良地嘴上没说:“等下我结个账就去招待所吧,招待所条件好像还行?”

通往镇上招待所的小路,横着道道树影,撒了点点羊粪。无所谓,孟彧现在的生活有一千条路走向麻木。田里种豆种莴苣,他可以催眠自己此地耕读传家。

但是到了住处,新的重大问题横生。

接待办的主任哪里知道还有一位孟律师随行?

于是乎,白轩逸、何意羡、孟彧、苏殊——四个人,三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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