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进百叶窗口,沉默的间隙,孙队叩门:“白队,在吗?刚才讨论有些细节还要再深入一下。”
开门连麟也在外面,他看到何意羡略吃一惊:“大明星,这么晚还大驾光临啊。”
像道亮丽风景线,让身后一众新警员有些目眩。钱虽然可以直接买到,但审美必须有大量时间浪费。何意羡穿着烟灰色戗驳领的英式三件套,跑狮纯银的怀表链的T-bar驳在西服双襟马甲的口子上,怀表放在右边的背心口袋里,链子另一头放在左边,两边链子垂下来,形成自然风雅的W曲线。
何意羡友好地笑笑,大方让位置:“顺道上来坐坐,你们聊。”
白轩逸从中央调来了不少精兵强将,大家不认识这副生面孔,衣着却已彰显他熏天的权势,不自觉为何意羡让开了道路。
“可以留下来旁听。”白轩逸却说,“毕竟你很可能打算再为凶犯无罪辩护一次。”
“可以考虑。”何意羡不偏不倚地说,然后蓦然一笑,无比丝滑地把矛盾转移,“车上等你。”
仅仅轻飘飘就四个字,就让有些人心里马上“咯噔”了一下了。毕竟与这位何律师过从甚密,很难让人不怀疑白轩逸的党性还是否端正。
何意羡的背影消失以后,空气一时又变得死寂。甚至灯光都有种也昏暗了的错觉,因为唯一的镁光灯似乎已经跟着他走了。
把门紧紧闭上,仅留四个人。孙队终于出声,苦笑道:“白队,你手机刚落指挥中心了,反贪局打了个电话。没敢给你接起来,你看要不要打个回去?”
白轩逸说:“不用,今天打来四次,内容没有变,都是在讲情。常委会争议很大,意思是害怕我们经过王笠一个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掀倒一片。”
苏殊生气:“太明目张胆,近乎无耻了!”
白轩逸把挂历放回原处:“但是无济于事,这次北京的决心非常大,整/风运动就是要直点命门死穴,原则问题上绝不能不清不楚。苏检,你文笔不错,尽快写篇文章出来,现阶段抢夺话语权很重要。”
苏殊激愤地用力点头。
“这句话有智慧,政治斗争的历史经验嘛,只有积极批评别人,才能最好地保护自己。”连麟皱眉道,“不过你的第一批检举材料应该已经寄到中央了,白队,你最近行事一定要小心,咱们这是如履薄冰,必须战战兢兢啊。实话实说,你刚下来,不知道这么多年下来贪腐集团内部抱成一团,团结到我们真是没法想象,我建议还是慢慢来……”
“嗯,我有的是时间和他们磨。”白轩逸目光越过窗棂,看向楼下的那辆黑车。车窗外伸出一只手,八成是何意羡在那掸烟灰。
白轩逸说:“你们也好,我们的敌人也罢,都有个误解,都是过虑了。我没有打算立刻一扫而光,否则总得有人来补缺。谁能够保证新来的就没有贪心的亡命之徒。刚刚杀了的都是肥鸭子,可接着送来的却都是空肚子的鸭子,他们靠什么养肥自己?还不是食民而肥?要是再弄一群饿狼来,这次巡回检察组的一切努力就将毫无意义。”
很有黑色幽默的味道,孙队笑容可掬,严肃的连麟也被他说乐了:“你这比喻。”
“还有一只鸭子。如果你能操控舆论,那么它也不过是一只鸭子。”白轩逸示意苏殊,捏着酒精盒子,敲打着桌面,“我怎么捏它,它就必须怎么叫。”
分明是振奋人心的话语,众人却感到莫名汗毛倒竖。
然后听白轩逸继续说:“黑势力都是从中间崩溃的。王笠的案件,我会以这件事为引线打散他们。那么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愿意倒戈投诚,谁来牵头做这件事情,一定勇气可嘉,一定要记他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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