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羡宛若没有什么额外的表情,就着白轩逸的半杯冷茶抿了一口,放下后才说:“哦咱妈啊。”
反而是白轩逸珍而重之地说:“我不喜欢你这么叫她。”
“那我叫?”何意羡把一边眉毛挑高,做了个挺迪士尼的表情,“白祺琬小姐?还是诺依曼夫人?要么大慈善家女居士?我愿称之为珠穆朗玛上一朵天山雪莲,莲女士好不好啊?”
白轩逸说:“说话合适些。”
思之令人发笑,何意羡两臂一张靠在沙发上:“说道说道,怎么不合适了。”
“她对你很好,比对我们都好。她很想念你,记得你最喜欢喝雪莉酒,送过你一串星月菩提。”白轩逸淡淡道,“而且你是个很看重亲情的人,从小就很孝顺、亲近她。”
何意羡笑了:“所以你要问什么,问我为什么八年前在纽约大胜特胜之后,就和你们家决裂和莲女士老死不相往来了么?这两件事偶然性不大,必然性很强?白轩逸,我还没进去,你在审犯人?”
白轩逸看着他手上未消的淡红绳痕,他今日似乎心情上佳:“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是喝多了!犯浑了!何意羡想说,但没露这个怯,冷酷道:“因为人心隔肚皮,她虐待我,你们都虐待我。”
“你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你在想什么?或者说你在怕什么?你很害怕。”白轩逸直视他道,“犯人作陈述时说谎作假的,是属于妨害司法活动的行为,情节严重构成伪证罪。何律师,考虑给自己上庭辩护吗?”
何意羡非常讨厌被这么称呼,这种憎恶仅限针对白轩逸。因为这提醒并强化了他的自知——他的职业就是一块烂泥巴,腐骨头,他不想被白轩逸雪白的白手套掘出来日头底下观瞻。那样白轩逸手套也要脏的。
何意羡忍无可忍:“够了白轩逸,我没空和你角色扮演,给我滚出去。”
一道强光忽然射到白轩逸的眼眶。那是何意羡从桌几抽屉取了一副夹鼻式的单片眼镜,戴在右眼,让阳光反射聚焦照过去。这是一种老式的测谎仪器,剧烈的光线让犯人睁不开眼睛,据说此时说的话比较可信。但何意羡这种律师哪里关心真相,所以没用过一次。
内置的红灯开始在白轩逸的左眼上方闪烁,警告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白轩逸,滚。”
“很快,最后一个问题。”白轩逸波澜不惊,“你不觉得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逻辑,前后矛盾得厉害?因为八年前,你破坏人伦、不顾世俗的眼光,而亲口答应你和白湛卿订婚的人,就是白祺琬。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和一个如此宽宏恩重的养母反目成仇?还是说——你认为她的恩典没有那么大,原因是你根本没有那么爱白湛卿?”
何意羡再也听不下去,猛然站了起来,情势一触即发。
可是这时,门铃响了。
打开门就看见小艾拿着玩具手枪虚空索敌,琳琳抱着个花裙玩具熊。何峙没乱说,他们两家住得的确很近。所以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但今天太不是时候。何意羡压着性子:“今天哥哥忙,你们回去玩吧。”
但他们身后还站着何峙的秘书,白净,吊梢狐狸眼,面带歉意。何意羡蹙眉:“云烨,你叔呢?”
云烨知道他不是外人,说得详尽:“老板一大早的飞机,说是去香港处理点房产的事情,但我看走得很急。何律师,阿弥陀佛,我真的不会带孩子,老板您知道多高标准高要求……”
“NICE,香港法制不健全他去修修/宪,修他个十年八年的。”何意羡扶了扶额头,“行,知道了云烨,回吧。”
云烨两掌合十向他拜拜,千恩万谢地阖上大门。小艾拖鞋也不换,闯进客厅,枪很仿真,子弹崩得到处都是。但看到那个男人的尊容,立马安静如鸡,牵着琳琳的衣角乖巧上楼。
何意羡见状,终于想起来:“你们又是为什么认识?见过?你调查过何峙?”
白轩逸看他道:“你的问题还没有交代完。”
何意羡又坐下来,他手指修长,骨节也很美,正在一颗颗把桌上掉的子弹捡回来,借此机会也把情绪码得平整了,最后给了一个无比挑衅的笑:“交代完了。怎么样,我就是撒谎,我就是作伪证,你打算怎么判?”
“那么,就判你和白祺琬永不再见。”白轩逸大出意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摇头失笑,继而不知何味地说,“最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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