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银烛高烧从今夜

真是骇人听闻,足以媲美曼哈顿上东区富饶的这一带,竟然当真存在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岛”。

岛上没有交通工具,手机泡水报废,只能脱了外套丢在岸上,充作求救信号。大雨滂沱,在守株待兔等到对岸的搜救队之前,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避雨。

还好白轩逸缓了缓后,站得起来。至少他自己说,只是皮外伤。

说话声音大一些,感觉会让他更疼,何意羡慢声细语,揪着眉道:“你这叫皮外伤,那什么才叫真受伤?”

大雨中人面目不清,白轩逸将何意羡湿透的几绺头发别到耳后,将他缜密审谛一遍:“你没事就好。”

何意羡不禁搂住他。白轩逸觉察道:“是不是水底下脚崴了?还是抽筋了?哥背你。”

真是把何意羡气笑了,轻脚轻手地在他胸膛拍了一下:“妈的,滚,你想死我还没钱烧纸。”

像丛林探险,何意羡牵着他的手带路,一边在前面拨开蓁蓁鲜艳的高木叶子,道:“这就叫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给你个惊喜……”

林深之时,一座幽僻的木屋映入眼帘,有石径、有秋千、有蓄水池和小型花圃。进了屋,鹿角顶灯、木制长桌椅、红皮沙发,从碎裂的木纹到石头的划痕,无一不在诉说着过去的流金岁月。

何意羡急忙翻找医疗救急箱,道:“你又哑巴了,还是惊喜傻了?”

“嗯……”白轩逸坐下来,“我没想到……”

麻溜找出止血带、碘伏和红药水,何意羡嘴快接道:“你没想到不但没烂了、没塌了,我每年还翻修扩建吧?蠢不蠢啊白轩逸,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啊,也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这片湖泊邻近高尔夫邸。何意羡在那儿的房产,其实是把白访曼的遗居买下来了。何意羡小豆丁时期,沉迷安徒生与哈利波特,某次梦话说想要这种童话里除城堡以外的出镜标配。于是乎,别的小朋友手工课作业是小木屋,诚然,他哥的手工课作业也是“小木屋”。

木料都是白轩逸刨空、咬接的,桌椅也自制,简单的榫卯结构拼出了一个个独特的艺术品,最后好不容易给屋顶铺上苔藓、树叶、树皮、木板、动物毛皮等等,还因为何意羡嫌弃窗户位置不够优美,推倒重来两次过。

何意羡长大便连岛买下了它,有时来这里避暑。没有人烟甚至一丝现代气息,都是何意羡的手笔,主要突出一个世外桃源。

茶几上两本书,一本白轩逸以前的《战斗机空战战术动作入门讲解》。因为何意羡那时看完大话西游,小孩子也知道,真实世界不可能有七色的云彩,巨大的失落持续到了睡前,终于嗫嚅着问他的盖世英雄会不会开飞机。

一本何意羡后来常读常新的福尔摩斯,卡片上是他的摘抄,意式花体英文写着: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s , whatever remains , however improbable , must be the truth.

——当你排除掉了所有的不可能性,不论剩下的是什么,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何意羡要为他处理伤口,但明显不是侍候人的材料。二人扭扯半日,白轩逸艰难夺得自主权。何意羡负责什么,他动辄鼻尖凑过去蹭下白轩逸的脸,或者在旁亲一下他的耳垂,不作深入,像在心跳如雷地确证什么,总之让白轩逸除了吻住他之外,没有别的停妥方式来作回应。

白轩逸亲了亲他的太阳穴:“去洗个澡吧,衣服潮的容易着凉。”

不到五分钟,何意羡就裹了浴巾出来了。看见白轩逸已包得像半个木乃伊,看得出来谙熟此道,极像久病成医。白轩逸还拆了一包退烧药,递了杯水给他。

何意羡不能看他,看就一晃难受极了,埋头一遍遍蘸热水,用毛巾替他擦头发和身体道:“…你是不是就非要天天抢着上一线。”

白轩逸贴贴他的额头试温度,继而笑了反问:“我天天上一线,那是谁法庭上和你总唱对台戏的?”

“哇白副检察长,你好骄傲啊!”何意羡把脸一臭,把毛巾一扔不管了,“我管你,你明天不辞职,我就养别人去,几十个一百个你看我养不养得起?”

白轩逸听了无言只是笑,何意羡也扭头干脆不理。冷雨敲窗,声比碎玉,水滴萤光千点,闪闪烁烁。细雨落个不止,他们就这时忽的一齐抬眸对上彼此的眼睛,白轩逸深深吻了下去。

接了不知道多少个吻,何意羡微微喘息靠在他肩上,他感到能够这样拥抱鲜活的生命,是多厚的恩泽,已经胜却千言万语了。

真心相惜的默契,至矣尽矣。到了此情,再说的话全是没有营养的,例如他们打算在床上躺着眯一会的时候,何意羡忽道:“白轩逸同志,鉴于你悔罪态度良好,组织上现在给你一次立正改过机会,老实交代,为什么抓你…啧…你爱惨了的□?”

“我抓你?”白轩逸困倦中睁开眼睛,低眸正视他道,“你说纪委?”

何意羡夹住他的两颊,嘟成一个O型晃来晃去,摇醒了道:“不、然、呢?”

白轩逸吐字如钉:“不是我。”

“就是你!”何意羡大惊小怪道,歪过头,轻咬一口他的喉结。

白轩逸百口莫辩。尤其在这间木屋的氛围渲染下,他对何意羡百依百顺也习惯了,打小就这样的,便道:“那就是我吧。”

“有种再说一遍?”何意羡反手就往他脸上轻轻一打,又拧一拧,律师的看家本领便是张口就来,“那你太好了!我一进去就给定性了,光纪检就来了八个十个咣一下坐我对面,让我手抱头,一直面壁蹲着。连续几天几夜不让我睡,差点没把我折磨死。后来还得光着脚站,腿都麻了,跌倒好几回,他们就边踢边拽,非得让我继续蹲着。还强迫我抱着头,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的墙去蹲走,走到墙边得做十几个蹲起来,做得不够好就罚我,不听的话直接扇耳光……”

黑暗中看不清白轩逸有没有正确的神色。见计不售,何意羡这种人吃不了一点亏的,极不高兴地转过去拱了拱,拱走,离他远之又远。伸手要开床头灯,看清楚白轩逸这只呆头鹅,到底有没有过一点表情变化。

却被白轩逸一臂揽住,贴上他的后背:“哥今天去了,去晚了。”

何意羡尽力没嘴角上扬,仍苦着脸道冤:“然后啊,做完一组蹲起,他们就喊‘交待不交待’,不交待就继续做蹲走、做蹲起,就折磨我,说我敢耍花腔就弄死我。白轩逸,你怎么睡得着啊?你知道不知道,他们还威胁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白轩逸圈着他的腰去握他的手。

何意羡却抓着他的手,往最不可告人的地方移动:“说我如果我不招,就拿牙签扎我的□和屁/眼,那外头又验不出伤,就算有伤,大不了法庭上当着陪审团的面把裤子脱了,法官走近了一看,也跟花柳病烂□□的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嘛…唔!…”

白轩逸堵住了他卖弄风骚的嘴巴,并且手指扣在咽喉上,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舌与舌互相推放的间隙,何意羡还偏要说,偏不给亲,还道:“白轩逸,呜…你再抓我啊,我说还不如把我,唔…拉出去枪毙呢,现在从纪委出来,名声坏掉了,狗见了都要吐口水……”

白轩逸将舌深入对方的喉咙重舔、重压,霸道占有,何意羡像快要被吮出血豆般的瘀血了,好不舒服:“白轩逸,狗,你就是那条狗……!”

何意羡也不敢真的反抗,碰到他的伤如何是好,只能任由舌头被卷于口中吮吸。白轩逸迟迟才温柔下来,双唇分开再度碰触,轻轻将清夜里寒丝丝的香甜气息吹入他的口中,再吻了回去。何意羡推他胸膛,呼吸急促地连连叫了□□,颇含几多讨饶之感。

雨渐渐住了,窗外花光柳影,迎接彩云和霁月。窗内壁炉的火焰橘红,何意羡忽觉他不该回这间木屋,他的心智怎么都返还童年,变得永葆天真了。权钱色三者密不可分,他这样的一个人,口中含蜜,尾上藏针,怎么还记得羞耻心三字的写法,也太不可思议。

但当白轩逸从背后与他炙热拥吻时候,贴着那具强大掠食动物般雄健精悍的肉/体,他听到那句话,再轻声也难为情,脸红从耳根到下巴。白轩逸说,□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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