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餐厅内暖色地灯光照着神色各异的三个人。
沈崇明坐在宋汀对面,满脸怨怼,却迫于他哥的压力死死压制。
而沈崇堂神色自若地坐在宋汀旁边,一副新婚夫妻招待弟弟的和谐场面。
宋汀的椅子本来离沈崇堂不近,两人之间看起来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沈崇明盯紧两人中间的空隙,像是为了守住他哥的贞洁,防贼似得监视着宋汀。
“喝茶吗?”宋汀突然转头柔声问道。
在沈崇明钉子一样的目光中,她站起身来靠近沈崇堂,手顺势放在了他宽阔的肩膀,纤长白皙的脖颈低垂着,形成一道优美弧线。
沈崇堂瞥了眼他肩膀上那只别有用心的手,目光顺着她的手臂看向她的眼睛,这会儿那双眼里没有被洒上金光,浅色的瞳仁看不出情绪。
他唇角勾起,慵懒开口:“喝。”
像是有个壁垒将沈崇明隔开,他愣愣看着惯来冷静自持的他哥,突然被人染上了凡人的情绪。
宋汀掀起眼皮淡淡看了眼对面的沈崇明,又像是真的在确认一般问沈崇堂,“泡你最爱喝的红茶?”
她语气自然而亲昵,要不是沈崇明知道他哥在国外时没有对象,真会以为两人感情稳定,早已恋爱十年八年。
沈崇明顿觉这个女人的可怕,短短几个月就将他哥搞到手,刚刚还说那样的话。
这能是真心的吗?
“哥,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沈崇明还是无法接受,趁宋汀去泡茶的间隙,凑上前离他哥很近地告状。
“什么人?”沈崇堂不动声色问,看起来对宋汀的过往一概不知。
“宋家私生女,高中就知道跟他妈逼走原配……”沈崇明话没说完,看着他哥阴沉下来的脸色有些不敢说了。
“大家都知道的事,哥你不信就去问问。”沈崇明低着头嘀咕。
“我不知道你在邵家听到了什么传言。”沈崇堂示意他抬头,认真看着他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是你自己亲眼见到的吗?”
沈崇明挫败地摇头,但观念一时很难转变,耷拉的眉眼又精神起来,控诉宋汀刚才的行径,“她刚刚还拿茶泼我。”
“你都看到了!”沈崇明逮到宋汀实质性错处,一副不依不饶的乖张模样。
沈崇堂靠向椅背,环着手臂冷冷问他:“为什么泼你?”
“自己心里不清楚?”
“哥你都听到了啊。”沈崇明颓丧地趴向桌面,嘴里仍抱怨着,“那你都听到她说的了?那么轻浮能是什么好人啊……”
沈崇堂想着宋汀对沈崇明轻描淡写的说勾引,勾起的唇角却满是嘲讽。
见他哥没说话,沈崇明再接再厉,“哥你想联姻什么样的找不到啊?”
“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餐厅离茶水间不近不远,刚刚宋汀煮茶时沸腾的水掩盖住了他们的谈话,这会儿茶壶内的沸水趋于平静,沈崇明的话隔着墙壁浅浅传来,她走到门边的脚步悄悄停下。
“漂亮。”沈崇堂随口说,墨色的眸子中隐藏着沈崇明看不懂的情绪。
沈崇明瞪圆了双眼,从来不知道他哥还在意这些,实话说宋汀在一众名流中也清丽的出众,只是名声甚差,没哪家豪门愿意沾染。
“是又漂亮又好拿捏吧。”沈崇明不知道是前段时间吃了瓜,还是自小听这些风月之事听多了,自己很快得出见解。
印象里自高中毕业,他哥整个人就严肃冷漠了起来,虽然对他还是有求必应,但最厌别人的管制,哪怕是亲人,连回家的次数也逐年减少。
而沈家作为攀附的一方,自然是得处处做小伏低,正和他哥的意。
沈崇明自认分析准确,朝他哥寻认同,却见他哥平直的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神色恹恹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沈崇明觉得自己猜错了,想再追问,身后却传来动静。
宋汀端着托盘进来。
先将其中一杯茶递给沈崇堂,自己又悠悠端起一杯。
沈崇明见托盘上只剩一只白瓷茶壶,没有多余的茶杯。
这是待客之道吗?沈崇明气呼呼地问:“我的呢?”
宋汀茶还没送入口中,听到他的话又很快放下,扬起眉稍朝他递过去。
有了前车之鉴,沈崇明没敢接,怕这魔女手一抖在泼自己一身,灰溜溜自己跑去茶水间拿杯子去了。
回来还没坐下,门铃响了。
今天还真是热闹,宋汀喝着茶想。
“崇明去开门。”沈崇堂吩咐。
沈崇明不干了,嚷嚷道:“我不是客人吗?”
“给你定了明宝阁的餐。”沈崇堂说。
“哦。”沈崇明放下茶杯,喜滋滋去开门了。
宋汀眼见沈崇堂如训犬一样将沈崇明训得服服帖帖,确实很有拿捏人的手段。
她自认没有应对的手腕。
午饭吃的不少,一下午除了和沈崇明斗了两句嘴,泡了一壶茶也几乎没做什么事情,她还不饿。
也没什么胃口。
她起身想回房间,却被沈崇堂叫住:“吃点再回。”
“我还不饿。”宋汀没动,却也没坐下。
“半夜饿了会睡不着。”沈崇堂抬眼看她,语气平淡地造谣,“又会怪我。”
宋汀一时气闷,没想到沈崇堂这么记仇,一时间没想出回怼的话来。
见她站着没动,沈崇堂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腕,又很快放开。
像是情侣之间亲昵的催促。
沈崇明早被宋汀先前的骚操作拉高了阈值,现在倒显得处惊不变,面不改色拆食盒。
倒是宋汀开始不习惯了,在想沈崇堂是看出自己是故意亲密给她弟弟看了,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跟着自己演起来了?
宋汀又扭头看了看沈崇明,不知道刚刚两人聊了什么,现在她和沈崇堂亲密的举动已经无法引起他的愤怒。
那不就是白干。
她朝沈崇堂敷衍地点点头,借着坐下的动作,将椅子拉开。
离沈崇堂远远的。
沈崇堂看了看她的动作没做声,对拆好食盒的沈崇明通知道,“下周三晚上家宴,我带宋汀回家。”
这下不光沈崇明呆住,宋汀也愣了一下。
想到联姻的流程还在走,就没发表意见。
“你通知爸妈了吗?”沈崇明担忧地问,他可不能保证他们那个严厉的爹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震怒。
沈崇堂点点头,没有一点为此担心的样子。
“什么时候通知的?”宋汀开汤盒的动作一顿,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
“去南山那天晚上。”沈崇堂神色淡然,伸手拿过食盒,帮她把扣得稍紧的卡扣打开,稳稳地放在她面前。
宋汀拿着勺子发愣,算了下日子,距离沈崇堂去南山将她带走的那天,已经过去近一个月。
联姻大事,这么长时间没听沈崇堂说起过见沈家二老的意思,就连杨文怡催宋维明来问得到的也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现在想来沈家人压根就不同意。
才能拖这么久。
那周三沈家家宴注定是场鸿门宴,和她的计划配合的天衣无缝。
宋汀心里盘算着,半天只往口中送了一勺汤。
视线突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在她的桌前敲了敲,“笃笃”两声拉回她的思绪。
宋汀不解转头看手指的主人,沈崇堂平直的唇角弯了弯,对她说:“专心吃饭。”
宋汀吃完饭就撤回房间。
把空间留给两兄弟。
沈崇明好久没见他哥,赖着不走,翻出多年前自己放在这落了灰的switch,缠着沈崇堂陪他打游戏,小孩一样边打边叫。
激烈的打怪时刻,沈崇堂心不在焉就地躺倒,沈崇明震惊他曾经连胜的哥,变得这么菜鸡,一边奋力追击一边冲他哥叫喊:“哥,你上啊啊啊啊?!!”
很吵。
宋汀在房间内听到沈崇明在客厅吱哇乱叫,甚至连自己房间投影里电影的声音都遮盖,犹豫要不要出门让他小声点。
就听到沈崇堂冷淡的声音遥遥传过来,“你自己玩吧。”
噪音把沈崇堂对弟弟仅存的爱意耗尽,把手柄往沙发上一扔,上楼办公去了。
留下苦苦挽留无果的沈崇明。
沈崇堂果然讨厌聒噪的人,在卧室偷听的宋汀默默记下。
宋汀戴耳机看了一半节目,去厨房洗水果吃,看到沈崇明还没走,一个人自得其乐打得正欢,身边还放着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零食饮料。
摆了一地。
看到她出门,沈崇明梗着脖子假装没看到,专注盯着屏幕按手柄。
宋汀冷笑一声,咬着苹果回了房间。
宋维明虽然大部分的专注力都投入在游戏中,但还是分心观察了一下,这个宋汀和他哥目前还住在两个房间。
而且依他爸注重家世的德行,多半是不同意这场联姻的。
况且邵茵从小和他一起玩,她的心思周围人都知道,要是让她知道他哥跟她仇家联了姻,以后自己就没清净日子了。
其实宋维明觉得他哥和谁结婚自己都会祝福,只是今天接触下来,发现宋汀果然如邵茵所说,心机深重。
他实在是怕他哥吃亏。
于是决心想办法留宿,给姓宋的震慑一下,让她不要乱来。
沈崇明打游戏打到接近零点,还给自己灌了一瓶啤酒,在他哥下楼时,立马装醉四仰八叉躺倒在地毯。
他闭着眼感觉到他哥在他额头轻柔摸了摸,心想这是要得逞了,没想到下一秒,他哥就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冷淡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别装了,起来。”
沈崇明睁开眼,准备一装到底,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肚子,嘟嘟囔囔道:“我喝酒了头好晕。”
“我开不了车了哥。”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司机已经下班,这里离宋宅不近,他就不信他哥还能亲自送他回去。
“我给你叫专车。”沈崇堂不为所动坚持让他滚。
“为什么啊?呜呜呜……”沈崇明开始耍赖,指着空荡荡的房间,“这么多间空房,我睡一晚上咋了?”
沈崇明越想越憋屈,他哥自从上了大学就开始独居,连他都没被允许在他家留宿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怎么说住进来就住进来了?
沈崇堂神色平淡,状似安慰地对他说:“家里没多余的四件套。”
“住不了。”
“啊?”这涉及到沈崇明知识盲区的回答,让他一下子梗住了。
直到被沈崇堂送上专车,也没想到反驳的话来。
他哥说是那就是吧。
客卧没有饮水机,宋汀养成了睡前接一杯水的习惯。
再出门发现沈崇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地的零食袋、饮料罐、和食物残渣。
宋汀没洁癖也有点看不下去,但又觉得很困,就决定放任不管。
等她从厨房接完水回来后,却见沈崇堂出现在客厅,手中正拿着扫把,勤勤恳恳地扫地。
和拿着水杯的宋汀撞了个正着。
“明天阿姨不是会打扫吗?”宋汀客套搭话。
“看不下去。”沈崇堂将垃圾袋悉数塞进垃圾桶,看着地板上的残渣皱眉不耐烦地说:“很脏。”
沈崇堂很少将负面情绪显露,看来他有洁癖,是真的忍受不了脏乱。
“那你继续。”
宋汀端着水回房间,默默记下沈崇堂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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