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幕布,青年紧张地等待着。
兔子面具遮掩了他的神情,可仍能从他不断起伏的深呼吸中感受到他的情绪。
疯狂跳动的心脏连接在神经上,他只觉得自己在不断下坠。
他快要什么都听不到了。
音乐声炸响。
幕布拉开的那一刻,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走到舞台的中央,漆黑中宛如深渊。
而深渊尽头是来自“它们”的注视。
江漾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却能敏感地注意到黏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
被驱使的状态下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开始了第一部分的吟唱。
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扣上了一副兔子面具
月光映照出通往森林的路
狂热的心在黑暗中搅起了旋涡
不知从哪里来的微弱的光照亮了他脚边的路,那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
那条路走过了无数只兔子,音乐戛然而止,有人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黑暗中是爆发出期待的沉默,所有人都在期待着。
江漾试探性地拿回来身体的主权往前迈了一步,音乐再次响起,“它们”在欢呼。
这是我的记忆
记忆中兔子的面具藏着秘密
夜空下原始的渴望和向往
将狂热的梦献给狂热的爱好者
歌声在黑暗中回荡,音符像是锋利的刀片在空气中切割,他逐渐和“它们”共频,彼此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心跳和呼吸在高音时颤抖,也在低吟后陷入更深的深渊。
“沉沦吧。”
“让你成为我们吧。”
我们吗?
眼前景象一转,江漾端坐在梳妆台前。
左手覆盖上面具,另一只手伸向绑在脑袋后面的短绳。
面具被他缓慢而又优雅地摘下,可镜子里却出现了Ali的脸。
紫铜柄小刀戳破了镜子直逼江漾面中,江漾反应迅速的拖动椅子拉开了距离。
像是知道江漾暂时无法离开椅子一样,小刀没做停顿再次变换方向朝他攻来。
江漾摸出了自己的紫铜柄小刀直直朝它扎去,镜子里的那个不攻自破落荒而逃。
镜心因受力分出裂缝,Ali的脸像是再也维持不住一般露出了江漾本来的样子。
只是在她消失前,江漾清楚地听到她说:“帮帮我!”
我知晓了那个秘密
可我无法改变
江漾回到了舞台中央,歌词从他嘴里溢出,落在耳朵里却是Ali的腔调。
他仔细地听,他恍然大悟,这是一个歌姬的自述,这是Ali的记忆,他现在就是Ali。
记忆里还有杀死鼠医的玉兔,还有那场在医务室外为了打胎掀起的腥风血雨。
Ali说:“我妥协了。”
血液四溅发出无声地怒吼
我是无法逃脱的演员,也是悲剧的观众
……
江漾找回了意识,在黑暗中精准地捕捉到了坐在台下的该隐。
他看向了该隐,而该隐透过他看向了Ali。
灯光亮起,江漾出现在游轮的甲板处,摘下面具的他显得有些疲惫。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微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海风咸湿的味道涌进鼻腔,他侧过头问道:“我什么时候能下船?”
表演结束,江漾并没有收到系统的任何通知。
该隐自顾自地答非所问:“他们原本想把圣婴作为礼物在第七日的宴会上献给贵客。”
江漾垂眸摇了摇头,“我们的任务是通过考核就可以了。”
该隐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但是审判的结束标准是七天,他们只是没有参加宴会的资格。”
“资格是什么?”
该隐往前迈了一步,手搭在栏杆上上半身向外倾斜,视线像是Un娱乐33层的位置,“一个随时处于更新状态下的动物排名。”
艺人培养是Un娱乐的第一层,人口买卖、暗房是Un娱乐的第二层,至于第三层,则是位于33层的投资□□。
每一个进入Un娱乐的艺人在进入的第一天都会获得一个独属于他的编号,这个编号将伴随着赌徒进行每一次押注时被一遍遍提起。
江漾惊讶于该隐的坦白,于是他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阻止他们,破坏第七天的晚宴。”
……
江漾被安排住在轮船的一等舱,该隐告诉他等宴会结束后他就可以下船离开。
睡觉时脑袋浮浮沉沉,莫名的不安让他做了一个溺水且几欲濒死的梦。
挣扎着醒来后,转头看到对面床上多出一道隆起的弧度,吓得他顿时清醒,险些尖叫。
好在及时看清了对面是谁,才让他慢慢平复了呼吸。
翻身面向墙壁,被子下他弓起身,额头抵在墙壁上,冰冷的触感刺激起他的神经,他迫切需要一个能快速冷静下来的方法。
该隐的话还在耳边,江漾想起了上船前南柯给他发的消息。
南柯说:“Maple不见”,这让江漾在见到该隐的时候不仅怀疑他的身份,更怀疑他的用意。
面板上,南柯在江漾登船前一股脑地同步了许多消息,南柯还说,米格是Maple的人。
问题是米格把他引进了舞剧之后,他才得以进入沉默的羔羊,更杀死了垂尔克。
而垂尔克的死,也导致了Maple的失踪。
当然江漾觉得比之失踪,更贴切的应该是,从未存在过。
如果Maple希望他参与沉默的羔羊,就不会把他送进音乐剧的考核。
所以既然Maple不希望他参与沉默的羔羊,那么将他引进舞剧的米格,就不会是Maple的人。
又或者是米格以为是Maple,实际上是该隐。
那么,结果就是该隐希望他杀死垂尔克。
可江漾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本以为审判里的一切都将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奋斗。
脑袋下意识往前撞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
他吃痛的倒吸了口冷气,坐起身捂着头缓解短暂的晕眩。
对面响起下床的动静,霁炀担忧的眼神闯入了视线,他慌乱地问:“怎么了?”
霁炀早在江漾醒时就睁开了眼,察觉了江漾情绪的他并没有吱声,本想等人慢慢消化,可响起的巨大响声着实吓了他一跳,心也跟着动荡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江漾转移话题,“我吵醒你啦?”
霁炀就近在江漾床边坐下,“没有,刚好醒了。”
观测间有观测者忍不住吐槽,深觉霁炀身上如今越来越有007那个骗子的影子。
当然,他们对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认知还处在一个被迫接受的状态。
两个人再次沉默,许久霁炀说起了江漾上船后发生的事。
“黄二的伤口处理过了,但是强行进行表演,排名不够明天的宴会就不能参加了,他现在回了之前的宿舍住。”
“我本来是没有报名名额的,但是黄二重伤,我在垂克尔的木屋中帮他处理,垂克尔追着你回来之后,我们杀青了。”
电影的拍摄不仅仅包括演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是,导演。
霁炀以导演的身份宣布了杀青,在垂克尔最后扑向他们时,《沉默的羔羊》中所有存活的演员都被送上了游轮,而霁炀的名字也因此出现在了导演那栏的后面,让他跟着一起上船。
“那南柯呢?”
“他在隔壁休息呢,看到你说上船之后,他就跑了过来。”
“他的演出内容是什么?”
“我听他说好像就唱了一首歌。”
一首歌的内容,江漾无法判断和自己的有没有关联。
霁炀起身给人拉了拉被子,安抚地说道:“再睡会儿吧,晚宴要到第七天晚上了,明天白天没什么事,你可以再好好休息一下。”
江漾轻轻嗯了一声,缩回被子里连头也一整个蒙上,霁炀无奈笑道:“那你有事喊我。”
青年没吭声。
思绪飘远,他其实在那面镜子碎裂后,不止看到了他和Ali。
还看到了三年前,他在现实世界里遭遇的那场车祸,以及出现在车祸附近的,他大学时期最信任的一位老师。
但和记忆相悖的是,老师此时已经在Un娱乐遇害了。
因为老师遇害,所以他才进入Un娱乐做卧底。
因为他在Un娱乐做卧底,所以才遭遇了车祸。
可站在第三方视角回顾这场车祸,他看到了出现在车祸旁的老师。
一时之间他有些分不清真假。
倘若老师没有死,却故意向他传递了死亡的消息。
江漾想到了Ali唱的,“我是无法逃脱的演员,也是悲剧的观众。”
而老师,是这场悲剧的旁观者,也是无法逃脱的牺牲品。
就像该隐和Maple,就像垂克尔和垂尔克。
是Maple想让他参加音乐剧的演出的!
意识到这个结论的江漾有些震惊。
Maple确实想让他参加音乐剧的演出。
偏偏该隐将计就计,故意把他的铭牌从舞剧拿到沉默的羔羊。
又放纵Maple替换铭牌,利用米格引他重回舞剧。
再利用A级权限,拉扯垂克尔突破空间。
最终,借微型相机杀死垂尔克。
不!杀死Maple。
准确地说,Maple更希望他在Ali的记忆中从Ali的身上破解关于文件的信息。
他们现在唯一没有突破的就是这个。
江漾判断自己大概还要再去一次六层才可以。
这几天有点焦虑,然后我就记了一下数据增幅,
嘿嘿~能看到有宝宝看了好多章。
这是小哦的第一本书,其实有时候能感觉文笔有点混乱,
差不多到二十万字的时候才刚刚觉得达到了自己的一个舒服的状态,
所以如果有建议的话,可以在评论区讲,也可以多多互动。
谢谢你们陪我一起见证无主之地的成长,让我们未来一起走花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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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Un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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