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然阑珊,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只多不少。
温俪一个人走在前方,仔细看,可以看到她两只手死死地揪在一起,面上有些懊悔。
而身后的青年丧眉耷眼,像只斗败的大狗狗。
但他还是尽心竭力的护着少女,免得旁人冲撞到她。
难不成是他孟浪了,吓到她了?
赵淮专心致志的总结着失败的点。
也不能算失败吧,只是温俪的表现不符合他预设出来的场面,感觉她一瞬间冷淡了不少。
赵淮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想道,下次一定得弄个更好的,他就不信不行了。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只要功夫深,何愁没娘子。
温俪回头就看到赵淮低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知道是伤了他的心意。
可方才看着他笃定又情真的模样,她突然害怕退缩了,她不敢拿未来去赌。
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的决策是不是不对,若赵淮对她的心思没这么认真,她倒还能忍受,但他偏偏如此。
“猜灯谜,迎花灯咯!”
“咚咚咚——”
锣鼓声响彻天地,红台子上,商贩拿着铜锣不停敲击,身后是一整面花灯。
尤其是最中心的那一个琉璃白玉镂空花灯,下坠青白玉胖狸奴玉像。
她记着赵淮好像对这些个玉像很喜欢。
温俪想着停在了摊贩前,赵淮回过神来才看到上面的花灯。
他挠了挠头,小心翼翼问她:“你喜欢花灯?”
温俪点点头。
赵淮顿时道:“那我给你买下来。”
温俪拦住他,拒绝道:“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哦。”
赵淮被拒绝后不高兴低着脑袋的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也不说话。
心里却不住碎嘴子,为什么不让他买,为什么为什么。
上到台子上的除温俪外还有四人,三个打扮得像是书生是一路的,还有一个是个中年男人。
虽说赵淮心头不高兴,但还是忍不住的看向温俪。
老板看着台下的观众,又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本次猜谜以半柱香为限,我来出题,哪位答得又快又对,最后答的最多的就是本轮的赢家。”
那几个书生手拿折扇,其中一个看到温俪时眼前一亮。
他眉眼含笑道:“好个美貌娘子,如此一道,倒也是一番春色。”
跟他一道的另外两个书生没忍住笑出声来,“文兄这又是想要怜香惜玉不成。”
文疏摆了摆手,随后看向温俪道:“姑娘想要什么花灯,在下定给姑娘拿下,权当今日一面之缘相赠。”
温俪刚想说不必了,就见眼前突然闪过黑影,随后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赵淮冷着一张脸,看着这几个书生装腔作势的模样,没忍住嗤笑一声。
“一面之缘就相赠,不妨也赠赠我呗。”
“你!”文疏被这么一怼,当即气的脸红脖子粗。
他愤愤道:“有辱斯文。”
“嘁。”赵淮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背后突然有只手戳了戳他,他身子没来由的一僵,随后转头看她,语气生硬。
“干嘛,我只是看不惯那种人而已。”
他以为温俪是想说他太粗俗了,于是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温俪道:“公子真好。”
短短四个字立刻将他心中的不安委屈通通抚平。
赵淮觉得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很好哄,他扬了扬脑袋,干巴巴道:“哦。”
温俪瞧着他这副样子没忍住偷笑。
文疏看着两个人亲密的模样,气的一甩折扇将头偏了过去,不过是空有皮囊罢了。
老板瞧着没有人再上来了,一敲铜锣,让人点好香。
“那么,首先第一个,国内国外都一样,打一字。”
温俪思考完刚想举手就见那边的文疏先行一步举起手,道:“玉!”
老板点点头,“对了。”
文疏立刻得意的看向赵淮。
赵淮直接懒得搭理他。
“一口咬住多半截。”
温俪道:“名。”
老板道:“对了。”
赵淮立刻不甘示弱的冲着文疏挑了挑眉,做着鬼脸摇晃挑衅。
文疏气得冷哼一声。
而字谜还在继续。
“柴门闻犬吠。”
温俪道:“润。”
“两点天上来。”
文疏高声道:“关。”
……
半柱香内,众人就看着温俪和文疏两个一来一回,分瓜了所有字谜,可谓是唇枪舌战,答的火热。
“咚——”
终于半柱香燃到,老板也是擦了擦汗,他说得口干舌燥,还好时辰短,不然准备的字谜怕是不够。
最后温俪以一局之差险胜。
赵淮顿时喜笑颜开,比自己赢了还高兴恨不得放鞭炮。
而温俪也不含糊,抬手就要了中间那一盏琉璃玉花灯。
她拿着花灯拨弄,解开上面的小玉像,赵淮站在她身旁守护着她。
文疏从旁边走了过来道:“姑娘文采斐然,心思活泛,在下钦佩。”
他拱了拱手,比之前单纯的欣赏容貌中多了一层钦佩。
赵淮立刻上前两步,防狼似的将人挤到一旁,“我家娘子聪慧,我自然知晓,不需得你个外人来说。”
文疏还没见过如此蛮横粗俗的人,气的一扬袖子转身离去。
赵淮就像是得胜的大公鸡,笑嘻嘻的转头,一脸得意的看着温俪。
温俪伸出握成拳头的手,让他伸出手来。
赵淮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伸出。
眨眼间,一块青白玉狸奴玉像就出现在他手中,还带着她未曾褪去的体温。
赵淮惊喜道:“你专门为我猜的字谜?”
他说得大声,不少人都转过头看了过来,温俪脸皮薄,顿时染了红晕。
她嘴硬道:“随手一拿。”
赵淮才不管这些,他视若珍宝般将小玉像放进胸口,笑得憨实,“那我也不管,就是为我拿的。”
先前所有的郁闷,此刻全都烟消云散。
他还真是,好哄。
温俪见他如此喜欢,心中也高兴,又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算将人哄好了。
正当喜气洋洋的时候,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句,“你们快看那花灯里面好像有东西!”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花灯上方,不知是不是凑巧,起了北风,让花灯左摇右换。
最顶上一层的花灯全都掉了下来。
还没等老板心疼花灯。
却见灯罩碎裂,里面却流出汩汩鲜血,夹杂着稀疏的胎毛,赫然正是一颗婴孩的头颅。
“婴孩索命了,来索命了!”
人群一瞬间闹哄哄的,个个惊慌的往外跑。
原本这条街上就是水泄不通的,如今这般拥挤,不少孩子妇人被挤的无处可逃。
甚至还有稚童被挤开,找不到母亲开始哭闹起来。
原地吵得不可开交,也有巡逻的守卫高声呵斥维护秩序,但那群人根本就听不见。
温俪和赵淮,两个人在台上才得以免除这场意外。
赵淮看着这场闹剧,眉头紧皱着,他顺势拿过老板手上的铜锣,让温俪待在原地。
他提气轻身,几个跳跃踩点到了灯架最高处。
“咚咚咚——”
巨大的声音传来,让在场闹腾的百姓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淮高声清喝道:“都停下来,官府已经来人了,难不成要踩死别人,你们才高兴不成,带着孩子的看看孩子在不在,所有人不许走动,谁轻举妄动,就是不配合官府查案!”
眼看着人群不在躁动,赵淮吩咐着官兵疏散人群,又让人把花灯台团团围住,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做完这一切赵淮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看向温俪在的地方,却发现人不在原地。
赵淮心顿时凉了半截,从心头涌起惊慌。
他大喊着温俪的名字,又扒过人群一个又一个的辨认面容。
不是她,不是她,还不是她。
一个又一个的陌生脸孔让赵淮迷茫的愣在原地,血液似乎都要寸寸冷下去。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轻喝唤回了他的思绪。
“赵淮。”
他蓦然转身。
少女一身月白长裙站在尽头灯火处,看着他,端得温婉动人。
赵淮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去。
温俪才发觉他的神情不对,她立马解释道:“我给你买糖葫芦,你不说他们家好吃吗。”
温俪说着将一串糖葫芦递给他。
他看都没看那糖葫芦一眼,一把将温俪死死抱住。
温俪没来得及反应,鼻子猛然撞到青年郎君的胸膛,酸涩的感觉自鼻腔涌起。
她轻轻咬唇,因着糖葫芦,只能用手臂轻轻环住他。
“对不起嘛,我不该没和你说……”
“我以为我又弄丢你了。”
赵淮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他方才找不到她,第一次感受到害怕,从来都只有他让别人担忧的份,这是第一次他有了这样的感觉。
他害怕,害怕温俪又像上次被人抓走,万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办。
温俪颈窝感受到温热液体落下,她被烫的一颤。
赵淮哭了?
——
两个人偷跑出去,还遇到命案,赵太守十分生气。
温俪是个小姑娘,于是赵太守将全部火力对准赵淮,让他在书房里面抄书,不准再出去。
若是以往,赵淮只怕都要闹翻天,但这次他却乖乖点头,随后头也不回的去了书房。
弄的赵太守还以为自己惩罚太重了。
而自从那日之后,她之后每次遇见赵淮,他都是淡淡冷漠的样子。
温俪头疼的坐在软踏上,身子后仰躺在上面,发出一声哀嚎。
完蛋了,那日刚哄好,后面怎么又生气了。
她试着想去和赵淮搭话,但每次赵淮不是转身就走就是理都不理她。
一来二去温俪心中也生了火气。
她看着桌上的琉璃玉镂空花灯,没忍住戳了戳,趴在桌子上闷闷道:“就算是打官司,也得让人分辨几句吧。”
越想这些越觉得心烦,温俪干脆不想了,将手帕子搭在面上。
思考起那日王叔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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