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完签后,日头快正午了,寺庙内会有斋饭。
在南边的小峰上,需要从一条小路上去,来来往往的僧人不少。
赵夫人一路上都是唉声叹气,摸着温俪的手愁苦道:“这可如何是好,大师说非冲喜不能破,你看我上次说的事,不若就……”
温俪还在思索着要如何接茬,那厢的赵淮诶了一声。
赵淮双手环胸,枣红长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俊秀。
他撇了撇嘴道:“那和尚保不准就是诓娘的,什么劫数冲喜,子不语怪力乱神,阿娘,你可别被这些冲昏头了。”
被这么一打岔,赵夫人被他气的青筋直跳,这逆子。
她甩了甩绢帕冷着一张脸道:“那你就当个寡头一辈子吧,我看你爹说不说你,以后被关书房可别想让我挡你爹去。”
听到这话,赵淮瞬间急了,连忙嬉皮笑脸的凑到赵夫人另一旁。
那副好皮囊在此刻将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他一手挽住赵夫人的手臂,“别啊别啊娘,你难道真的忍心让你开朗的儿子从此以后都郁郁不开心吗?”
青年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活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再现。
温俪还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眼下瞧着惊奇的睁大眼睛,还别说,真有几分可爱。
赵淮也察觉到这是在外面,收敛了几分,改成一个劲的扯着赵夫人的袖子。
赵夫人这才破冰一笑,用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啊!什么时候才长大。”
赵淮笑嘻嘻的将腰间的玉佩扯了出来,“再说了,不是有这玉佩保佑嘛,不是说从小跟着我吗,娘就更不用担心了。”
玉佩样式很是奇特,居然是一半叶子模样,瞧着种水却是上好。
赵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又看那玉佩,叹了口气才道:“但愿真的能护你平安。”
寺庙中斋饭清淡,赵淮吃不惯那些青菜,只随便吃了点就借口出去赏风景。
赵夫人对此也是无奈,对着温俪道:“这小子,从小就不爱吃这些青菜,也不知将来谁能管住他。”
温俪对此信手拈来,附和着赵夫人道:“夫人不必忧心,将来定有人管着他呢。”
赵夫人闻言笑得嘴都合不拢,“那可好。”
温俪眉眼弯弯,身旁的僧侣吃完起身,她往旁边挪了挪,方便人出去。
却不料,那僧人手中没拿稳,粘稠的绿豆汤一瞬间全都洒在她的裙身上。
变故发生得突然,谁都没料到。
僧人也被吓坏了,瞬间合手低着头一个劲道歉。
好在那汤不烫,温俪摆了摆手道:“没事。”
“寺庙内有多余的僧服,小娘子此番就这么出去怕是不妥,不若先换上僧服,都是干净的,是小尼姑们多余的,施主不必忧心。”
僧人看着她脏污的裙子建议道。
一旁的赵夫人看着皱了皱眉,也没办法,温声道:“先去换一身吧,等到了马车再换上备用的衣裳。”
领路的是个小尼姑,瞧着十三四岁的模样。
温俪跟着她转转走走,脑袋都快转晕了,偏偏那小尼姑脚程不见慢下来。
温俪直觉有些不对,她悄悄扯下腰间的香囊,捏在手中,掩藏在袖口内。
她扬声道:“还有多远啊,我走不动了,若是太远了就算了。”
温俪说着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瞧着就像是没力气了。
小尼姑回过身停下脚步,看着她这副模样微微皱眉。
她语气有些生硬道:“快到了,施主都走到这里了,何必浪费力气再回去呢。”
温俪想了想也是,点了点头。
小尼姑看着她点头后心下才松了一口气,不经想道,这蠢货还挺好骗。
温俪状似不经意抠了抠袖口,笑靥如花道:“听说寒山寺许愿灵得很,主持了悟大师却不见解签,是今日不在寺内吗?”
小尼姑有些不耐烦,“了悟大师佛缘深厚,大约是交流佛法去了,施主若想解签,不妨下次再来。”
骗人!
温俪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人来者不善,根本就不是寒山寺的僧人,她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头。
“这样啊……”
“施主快些走吧,等会怕是日头晚……啊啊啊!”
小尼姑正说着,迎面就撒来了赤红色的粉末,落入眼中泛着灼烧般的剧痛,让她痛苦的捂住脸。
温俪则趁此机会转身拔腿狂奔,照着记忆中的路况一路狂奔。
她从上次在洞中吃了亏之后就随身携带着防身的东西。
番椒粉末最是呛人,更遑论是眼睛这么脆弱的地方,够那家伙吃一壶的了。
“贱人!”
小尼姑目眦欲裂,红肿的眼中泛着水意,她一把将脸上的皮囊扯开,整个人比之前也高大了不少。
赫然就是孙道的模样。
他死死捂着眼睛,阴狠的看着温俪逃跑的方向。
又一次同样的狂奔,不过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温俪压抑住心中的惊慌,不停往后看人追上来没。
眼前杂草丛生,根本就辨不清方向。
长时间的奔跑让温俪四肢酸软。
她喘着粗气茫然的看着这块完全陌生的地方,正想随便找个方向继续前进时。
棍子猛然打在后脑勺,剧痛传来,眼前一黑,她彻底的晕了过去。
孙明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白皙的脸,不屑一笑:“跑,你能跑的了吗。”
他将人装进麻袋,利索的扛着人与孙道去汇合。
正午时分正是僧人们要诵经的时候,却不知谁喊了一句,“厨房起火了!”
一时间场面乱了起来,不少人拿着木桶就去打水救火,厨房位于东南方,此刻熊熊烈焰。
人群混乱,谁也没注意穿着僧人服的两兄弟带着人混了出去。
赵淮原本还在外面无聊看风景,就听得饭堂里面吵吵嚷嚷的,说着起火了。
想到娘和温俪还在里面,他脸色一变,抬腿转身往里面跑去,一路扒开重重叠叠的人往里挤。
索性赵夫人没事,被奴仆护在正中。
巡视一圈,赵淮却没看到温俪,他急声道:“温俪呢。”
赵夫人这才想起小半天光景温俪都没回来。
她连忙道:“她跟着小尼姑去后面换衣裳了,好像叫什么小元山堂。”
赵淮嘱咐奴仆们保护好赵夫人,就离开了。
一路循着方向到了小元山堂,这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赵淮气的锤了一下柱子。
“咻——”
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他下意识侧身,箭矢擦着耳畔狠狠钉进柱身。
铁箭红尾,上面插着一封信纸。
赵淮心下一冷,连忙将信纸拿了下来,打开。
——赵大公子,坏我们好事,那就把你的夫人拿来赔罪吧。
“混蛋!”赵淮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的捏紧,这群王八蛋。
他想着时间不迟,这群人应该不会走很远,出入小山元堂只有一条路,他们定然不会走别的路。
这般想着,赵淮顿时开始往回走,脚下却突然踩到什么东西,他低头看,赤红色的粉末。
指腹捻了一点在鼻尖闻,辛辣的气息,是番椒。
面前断断续续的番椒粉末,不会是那群人留下来的,那就只能是温俪!
赵淮瞳孔骤缩,寻着番椒痕迹一路追踪。
最终停在杂草丛生的地段,看着被踩扁的野草,赵淮跟着走了进去。
想不到自这下去居然还有这么一条野路子在。
粉末最终停在了路口,原地只有一个绣着糖葫芦的荷包
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字——温。
这是温俪的。
赵淮握紧香囊,看着马蹄印子,立马往山下跑,得尽快派人手搜查城门。
寒山寺位于城郊,却一条路直通城内。
那群人想要出去只能走这条路,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必须要出城门。
赵淮一路骑着快马到了府衙,一路直冲赵太守书房。
赵太守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赵淮,原本还想斥责他不知轻重,看见他着急的模样才觉事情不对。
听到赵淮描述的话后,他更是脸色青黑,立马让赵淮拿着他的令牌去调侍卫封城搜查。
看着拿着令牌头也不回,一脸急迫的赵淮,赵太守叹了口气,“这小子啊……”
很快,赵淮就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戒严,让人拿着孙道孙明的画像一个挨一个的审查。
这样大工程的搜查,不仅侍卫们头疼,忙着出城的百姓们也是怨声载道。
还是赵太守手下的师爷出面安抚,这才没有闹翻天。
但直到日落西山,依旧没有消息,云霄眼瞅着自家公子的脸越来越黑。
他心中急得团团转,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自家公子怎么突然对这温姑娘如此伤心,难不成是良心发现?
气氛越来越冷,谁都不敢在这个关头触霉头。
直到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战战兢兢的跪在赵淮面前回禀。
“公子,有个老妇人说认识您画像上的那两个人。”
赵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那小厮的手臂,迫切道:“在哪?”
小厮道:“就,就在府衙门口。”
“让剩下的人接着搜查,敢消极怠工者扣半月工钱,云霄,咱们走。”
赵淮利落的翻身上马,踩马镫,拉缰绳,一扬马鞭。
顿时间整个人飞速消失在街道。
孙大娘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旁边站着衙役。
她拘谨的喝了口茶水,东看看西看看。
她动了动身子有些坐不住道:“你们当官的啥时候来啊,俺还要赶着回去做饭咧,回去晚了可不行。”
衙役冷着一张脸,“很快就到了,你再等等。”
孙大娘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有些后悔,看了看日头,连忙站了起来,想往外走。
“俺不说咧,俺要回去了。”
这几日护城河案闹得沸沸扬扬,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有力的证人,衙役自然也不肯轻易放人。
回头若是上面怪罪下来,他可要吃挂落。
他侧身挡在门口安抚道:“大娘,您再等会,马上就来了。”
但孙大娘是乡下人,十里八乡有名的浑人。
见此路不通,当机立断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喂起来。
“衙门欺负人咧,欺负我这么一个糟老婆子哦,真是坏心肠咧。”
衙役是个新来的,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关键时刻,赵淮自门外廊下匆匆而来,一脚踏过门槛,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孙大娘,像是看蝼蚁一般。
“就是你,说你认识那两个人?”
孙大娘看着眼前这人,气势汹汹,锦衣华服的模样,一看周身的气度都不一样,不是一般人。
她这人欺软怕硬,吞了口唾沫,故作强硬的撑着腰杆抬头道:“没错,就是俺。”
赵淮点了点头,拉过凳子坐在一旁,眼神锋利,“你可知包藏凶手是要坐牢子的。”
孙大娘一下就急了,连忙站起来解释,“你这人胡咧咧啥,俺啥时候包藏凶手了?”
她是来举报的,怎么还能去蹲牢子呢。
芜湖,新封面嘿嘿嘿,好piu亮,盼天盼地终于等到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人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