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喻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在飞行器的治疗舱当中,旁边坐着眉头紧锁的菲利克斯和闭目养神的钟离砚。

“你醒啦!”菲利克斯注意到喻橡睁开了眼,赶紧俯身查看,不过他没有太靠近,轻声安抚道,“别担心,已经没事了,你好好休息。”

喻橡看出菲利克斯的表情有些僵硬,旁边的钟离砚虽然相对平静,但氛围却不大对,显然不是没事了。他想询问情况,可张了张嘴,嗓子眼像被堵住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

“你伤得太重,还需要治疗一段时间才能说话。”菲利克斯连忙解释,“你安心治疗吧,也能早点恢复。一切等回去再说。”

喻橡始终觉得不对劲,他又试着抬起手。他的身体犹如被大卡车碾过一般稀碎,要抬起手其实相当困难,不过他意志坚强,右手还是抬起来了一点。

虽然手只抬起来一瞬,很快就垂落往下,但就是这个抬起手的动作,吓坏了一旁的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手忙脚乱。想要伸手阻止喻橡抬手,却又畏畏缩缩不敢真的触碰喻橡。他下意识站起身,可屁股刚离开座位就反应过来自己太不淡定,赶紧又坐下去。

菲利克斯的反应让喻橡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抬起手去触碰治疗舱壁。接着,他不仅看到了蓝色的防御屏障,还看到了红色的监禁屏障。

他被监禁了。

为什么?

“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什么都不能说。”一直默默待在一旁的钟离砚开了口,眉宇间隐隐有愁容,“先养伤吧。”

看来是遇到了大事,大坏事。而喻橡只记得自己落入反叛军的陷阱,然后跟几个反叛军言语周旋,接着逃跑失败被打了一顿,最后晕厥之前恍惚看到了湛36。

湛36是菲利克斯的异生者,菲利克斯好好的,没有被牵连,难道是他看错了?来人不是湛36?或者,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可他已经晕厥过去,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可能是什么猎导官测试吧?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费尽心思呀!再说只是测试没通过的话,不至于被监禁起来。他现在跟犯人无异,给他治疗应该也是为了能审问他。

喻橡有太多疑问,可他不愿让菲利克斯和钟离砚为难,于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菲利克斯双拳紧握,很想再说些什么,但钟离砚拍了拍他的手臂提醒他多说无益,于是他只轻叹一口气。

-

回到安全区,喻橡被单独隔离起来,时刻被严密看管监测,无法得到任何信息,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过他没有等太久,当他能说话后立即被带去了审讯室。

喻橡独自坐在冰冷的审讯室中间,他面前只有一个虚拟审讯员。

他知道虚拟审讯员背后是一个严密的团队,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全方位监测分析。他的心率,他的语调,他眨了几次眼……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无法隐藏。整个审讯室就是一个测谎仪。

-

“喻橡猎导官,你为什么没有对你的异生者湛20的失控做出反应?”虚拟审讯员的声音与真实人类的无异,但更具有压迫感。

直接开始提问,并且问题简单明了,还真是遇上了大事。

可喻橡听到这个问题瞬间懵怔,懵怔过后是震惊。湛20失控了?他完全不知道。

但凡异生者有失控迹象,所属猎导官就可以立马感受到,这是在匹配时就设置好的,精神意识层面的联系,不需要外界仪器辅助。

“我没有感受到湛20失控。”喻橡明白他说的话很不可信,可他依然只能这么说,“也许是因为我被打到晕厥,又处于反叛军的地洞之中。那处地洞十分诡异,能让战斗服失常,我落入陷阱后就跟湛20失去了联系。”

“猎导官与异生者有精神上的连接,异生者失控,猎导官即使晕厥也能感知到。并且,你的通讯器显示你接收到了湛20失控的提示。”审讯员说完,相关记录被调出,显示在喻橡面前。仿佛将说谎的证据甩到他脸上。

看着记录的喻橡眉心蹙了蹙,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动作,他思考片刻后平静道:“虽然通讯器有记录,但我确实没有感应到湛20失控的情况。也许是我的通讯器或者我自身有问题,以前就出现过接收不到消息的情况,为此我做过检查,是有记录的。”

审讯员:“湛20的失控最终达到最高级别,你肯定能感应到。”

最高级别,意味着异生者陷入暴走状态,失去自我意识,无法再恢复正常,会敌我不分,疯狂战斗,直至死亡。

通常在这种状态开始的时候,猎导官就必须启动异生者体内的自爆装置,在造成更大危害前杀死异生者。并且当异生者彻底失控,猎导官无需接近,仅仅靠意识就能杀死对方。

喻橡眼里一片灰暗,他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感应到。”

审讯员没有继续审问。冰冷的审讯室一旦没了声音,无比空洞,莫名泛起阵阵寒意,如深渊一般。

停顿也是审问的一种手段。

对于喻橡来说格外难熬,就像头顶悬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随时可能掉下来,却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掉下来。

他看着审讯员,等了好一会儿,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垂眸看向地面。他竭力保持镇定,此时再烦躁也必须压制住那些不好的情绪,否则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员终于再次开口:“湛20在失控中死亡,并且他因为失控,用异能杀死了另外一名异生者。”

湛20死了,居然还杀死了另外一名异生者!

得到一个异生者非常非常难,培养出一个能战斗的异生者亦不简单,这次任务一下就损失两个异生者,喻橡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监禁起来。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喻橡摇了摇头,搭在桌板上的手微微蜷曲,言语神情中都带着惊讶和慌乱,他没有办法再淡定。

审讯员:“你落入反叛军的陷阱后发生了什么?请详细说明。”

审讯开始前喻橡以为首先会问的就是这个问题,结果审讯根本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在听闻湛20的事情后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此时相当被动。

可该说的还是要说,不然会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

喻橡:“陷阱下方是一条地洞,我顺着地洞下落到一处沙土之中,然后被三名带枪的叛军给挟持。他们将我的双手反绑,给我戴上了与外界隔绝的头罩,把我带到了一处看起来像地下室的房间里。”

“房间里一共有五名反叛军,为首的反叛军一头金发,他想从我口中问出行动相关的事情。我没有说,他们便威胁要让我生不如死。”

“之后金发反叛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独自离开,并吩咐另外四个反叛军将我带回去审问。”

“问话期间我观察好了周围的情况,因此趁他们给我带头套时奋力反抗,可惜反绑住我双手的仪器能牵制我全身,实在寡不敌众,逃跑失败。而我的反抗惹怒了剩下四个反叛军,他们对我拳脚相向。”

“在我快要晕厥时,我似乎看到了湛36冲进地下室。但当时我已经意识不清,所以无法确定是否看得准确。再然后,我就晕厥了过去。等醒来时,就在飞行器的治疗舱里了。”

喻橡说完这些后审讯员没有给出回应。于是,审讯室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一般,细细地折磨人,让人感到无比煎熬。

可惜,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啊等。

终于,审讯员又开口了。没说别的,话题依然是喻橡掉入陷阱后的事,反反复复询问了一些细节。

喻橡一一回答,耐心而认真地回答。他不希望再陷入无声的等待,再等下去他真的可能会走向崩溃边缘。

没想到的是,问完细节,审讯立刻结束。然后他就被带回隔离房继续治疗。

-

在隔离房,喻橡每天能做的事就是治疗,他能接触到的只有冰冷的AI。AI只按部就班地负责他的日常生活,不会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

喻橡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

异生者失控并且死亡不是小事,何况湛20还用异能杀死了另外一个异生者。

湛20是物理系攻击异生者,他的异能是在一段时间内力量、速度加倍提升。其实喻橡对这种单纯物理系攻击异能没太大兴趣,不过他都没亲眼见识一次对方就死了,毕竟是异能,还是有点可惜。

被杀死的异生者是谁呢?

湛36吗?

现在回想起来,在飞行器上菲利克斯和钟离砚能守在治疗舱旁边等他醒来,显然也是一场测试,他们三个都是被测试的人。不知道测试结果怎么样?不知道菲利克斯和钟离砚怎么样?

唉,他现在也顾不了别人。身为湛20的猎导官,他必然会受到处罚。而且这次任务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如果因为湛20的失控搅乱了计划,那么对他的处罚还得加重。

其实这次任务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古怪,新猎导官们跟小白鼠一般拘束无知,喻橡更是格外倒霉可怜。

等着吧。

也只能等了。

-

如今医学发达,不过十日,喻橡整个人恢复如初,他终于从隔离室中出来。

然而,没想到的是,等着他的不是处罚,而是与异生者进行匹配,定向匹配。

喻橡满怀疑惑,可惜没有人会为他解疑答惑,他现在完全是被推着疯狂往前走,他不能停下也不能发问。他甚至开始怀疑一切是否真实。

不过,很快,他感受到了真实,有些混乱的真实。

匹配完毕,喻橡立刻见到了他的新异生者——湛36。

湛36没死,被湛20杀死的异生者不是湛36。

可湛36明明是菲利克斯的异生者,为何要跟他再次进行匹配?失去异生者的猎导官再次匹配一个异生者很正常,但哪有这么急的?关键匹配的异生者是有原本猎导官的,总不可能一个异生者配两个猎导官吧?再说他还是个犯了错的猎导官。

简直乱七八糟,闻所未闻!

喻橡有很多疑问,却没有太多时间让他去处理这些疑问。他与湛36见面的同时接到了新的任务。

坏消息,新任务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好消息,湛36的B级异能有趣极了,这个异能本身绝对算得上A级,可惜有缺陷,所以才被定为B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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