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灵舟一间雅室中。

君辞和燕云朔相对而坐,彼此怒目而视。

玄阳子摸着胡须,神情恍惚。

君沉渊又被召唤出来,面无表情地坐在坐榻上。

没人说话,雅室内一时陷入奇怪的沉默中,只有矮几一角上摆着的角兽鎏金香炉,徐徐地吐着缥缈的幽香。

“按理来说。”君沉渊终于开口,“幻境中发生的事情,不会对本体产生影响。”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毕竟幻境中只有神识,没有本体。”玄阳子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但如果是施放直接作用在神识上的法术,这……”

识海中还是会留下痕迹。

识海是修士最重要、最脆弱、最神秘之处,很少有修士会直接对自己的神识施术,就算要缔结契约,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往神识上刻东西,最多做个临时的标记,契约完成后就自动抹除。

只有对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才会将神识作为载体,刻下契约。

比如有的御兽师会和自己的本命灵兽结神识契,比如有的两情缱绻爱得刻骨铭心的有情人,会结下道侣灵契,在识海中刻下道侣的印记。

君辞感受着识海中那个格格不入的标记:“这么说来,只能怪我的御兽术学得太好。”

在那个他还是凡人的幻境里都契约了一条狗。

反正,他,绝不会,承认那是,道侣印。

燕云朔听出君辞在骂自己,双手抱臂一哼:“上次御兽术小试,我才是第一名。”

要契约也是他契约了一只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鸟!

君辞冷冷看着他,试图通过识海里那个印记给燕云朔下命令:【不许狗叫】

但这灵契显然不是御兽师对灵兽的控制性契约,而是一个双向平等的印记,燕云朔瞪大眼,在识海里回他:【大胆,怎么跟主人说话的?】

君辞抬手就要拔剑。

君沉渊眼疾手快地将他摁住:“阿慈!”

君辞将拔到一半的剑推回去,灵剑入鞘,琮琤一响。

燕云朔默默松开桌子底下掐诀的手。

“是什么印记都不重要。”君辞冷冷道,“解开就是了。”

这句话说得有道理,燕云朔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不想附和君辞:“那你倒是解啊!”

君辞:“凭什么要我解?”

燕云朔:“这玩意儿是你教我画的,当然要你来解啊。”

那术法他都没见过,难道要他解?

君辞既然能教他画灵契,自然也应该知道怎么解这灵契。

但一提到这灵契怎么来的,君辞和燕云朔忽然都安静了,互相瞪视着,没说话。

在南柯境里,他们只是凡人,鬼神修仙之说只存在于传说中,本来是不可能有灵契这种东西存在的。

但他们成亲那晚,龙凤喜烛燃了一夜,蜡泪淌了满地,燕云朔餍足地拥着君辞,爱怜地吻他。

君辞上床之前还是一把铮铮铁骨,现在浑身软得如一汪春水,双目略失神地被他亲了半晌,回过神后发现自己都快晕了但燕云朔居然还精神抖擞,忽然就有些生气,在被窝里踹了他一脚,头埋进他颈窝里不给亲了。

燕云朔抱着他忍笑,但肩膀还是微微震动,引得君辞咬了他一口。

两人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燕云朔忽然感觉到君辞在他心口画着什么。

微凉的指尖游走在肌肤上,燕云朔不由得绷紧肌肉,圈在君辞腰间的手掌蠢蠢欲动地向下探:“休息好了?”

“别乱动。”君辞又踹了他一脚,手上动作不停,“还没画完呢。”

燕云朔这才知道他是正儿八经在自己心口画画,不是在**,忍着酥麻的痒意让他画完了:“画什么呢这是?”

君辞指尖划下最后一笔:“法术。”

“嗯?”燕云朔,“你不是最烦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虞朝皇帝沉迷求仙问道,君辞出生时被宫里的道士说是不祥之身,连带着盛宠的生母荣贵妃都被皇帝厌弃,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君辞也因此备受生母冷待。

所以他一向厌恶鬼神迷.信之事。

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君辞:“这个不一样。”

燕云朔:“哪里不一样?”

君辞:“就是不一样。”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不一样,但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驱使,让他一定要在这个人身上留下这么一道印记。

虽然指尖拂过皮肤,什么都不会留下。

燕云朔是真好奇:“到底哪里不一样?”

君辞恼了:“再问就滚出去。”

燕云朔只好闭嘴。

但没安静多久,又央着君辞教他这符咒怎么画:“你都给我画了,我也要给你画。”

君辞本来不想理他,但耐不住燕云朔一刻不停地念叨,只好教给他。

那符咒并不十分复杂,但也不简单,君辞在他身上重新画了好几遍,燕云朔被他摸得心猿意马,差点又把君辞惹恼了,终于勉强学会,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好了好了,我给你画!”

君辞敏锐地察觉他别有用心:“你……”

“滚下去”的命令被燕云朔堵在嘴里,推他的双手被燕云朔一把抓住,举过头顶。

红烛摇曳,灯花碎落,燕云朔的法术最后画在君辞后腰上,一遍又一遍。

——幻境之中交颈而眠,幻境之外,两人的脸青红交错,精彩纷呈。

“赶紧的。”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燕云朔咽了口唾沫,“把这灵契解了。”

君辞看着他不说话。

“?”燕云朔从这沉默中意识到什么,“你自己画的灵契,自己不会解?”

君辞很不想承认:“我父君没教过我怎么解。”

“既然是你爹教的,那就找你爹解啊!”燕云朔说着就想站起来,“赶紧的,别耽误时间了,咱俩这就先上丹穴山让凤君想想办法……”

被玄阳子一把摁住,又坐了回去。

燕云朔:“师父……?”

他这才发现,从进雅室的门开始,君沉渊和玄阳子都没怎么说过话。

燕云朔有股不祥的预感:“你们说句话啊?”

他看向君辞:“你怎么也不说话了?”

君辞皱眉:“别吵。”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最开始发现识海里有东西,他第一反应是燕云朔的恶作剧。

后来发现这是幻境的遗留产物,一道不知道哪来的灵契,他觉得解开就行了。

但刚刚回想了一遍这灵契施展的场景,也回忆了一遍这灵契绘制的过程,这灵力的流动、符文的走向,他有种既熟悉又不妙的感觉。

他父君整日忙着观花赏月以及和他父尊斗智斗勇,对他这个好大儿的要求就是活着就行,很少插手他修为和修炼的事情。

但君辞刚开始学画符咒的那天,回家给父君和父尊表演了个手搓冰花儿,一向不管他修炼的凤怀卿却兴致勃勃地揽住他的肩:“来来来,爹教你个好东西。”

然后就在宣纸上给他画了一道灵咒。

君辞看着纸上的墨迹:“这是什么咒?”

“是灵契。”凤怀卿笑眯眯地,“你爹我可是花了好久,才画出这么满意的灵契符咒。”

他父君自创的灵契!

那一定很厉害!

君辞当时不过五岁,仰着小脸崇拜地看着凤怀卿:“这灵契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凤怀卿回头看了一眼,见君暮寒没注意这边,压低声音道,“我能制服你爹,可全靠这个。”

连他父尊都能制服!

君辞睁大眼:“哇!”

“小点声!”凤怀卿竖起食指立在嘴边,拍拍他的肩,“好好练,好好学!”

君辞握拳:“好!”

于是他勤学苦练,每天都要照着那张宣纸上的图案描画许久,就是想早日学会这个厉害的灵咒。

他去契约凤怀卿种的奇花异草,契约君暮寒收集的奇兵灵宝,甚至契约丹穴山里养着的那群大鸟,明明把符文走向铭记于心,灵力流动也完成得分毫不差,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反而被那群坏脾气的鸟追着啄了两个山头,最后还是君暮寒出手把他捞走的。

君暮寒问他为什么会被追。

君辞于是向他展示了一遍那个灵咒,还问他为什么自己施展不出来,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君辞:“是因为我灵力不够吗?修为没有达到这个灵契的要求?”

君暮寒看着他比划的手势,沉默良久。

君辞和他对视,眼神无辜又疑惑。

君暮寒最终只道:“这道灵契不需要灵力。”

君辞:“那为什么我总是不成功?”

君暮寒:“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君辞当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的,但不论他怎么追问,君暮寒也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甚至还告诫他不要再练习这个灵咒,君辞不服气,于是晚上趁君暮寒还在正殿忙,爬进凤怀卿被窝里,抓着他一起练这个咒。

凤怀卿笑嘻嘻地看着他试图在茶杯上、床头的宝瓶上、花纹繁复精美的被套上留下印记,在他失败时总是露出古怪的笑容,君辞有些恼了,凌空画了道灵契,往凤怀卿身上一贴。

金灿灿的符文在碰到凤怀卿后就化为流光四处飘散开来,和每次失败时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一幕刚好被君暮寒撞见。

于是凤尊大人周身的气温顿时低了八个度。

君辞一脸懵地被父尊拎着后颈扔出寝殿。

第二天凤怀卿跑来哄他,说他爹又犯病了让他别跟他计较,君辞对君暮寒的神经病已经很习惯了,大度地表示没关系,然后锲而不舍地缠着凤怀卿问为什么他的灵契总是契约不成功。

凤怀卿只好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这个灵契只会在特定的人之间生效,君辞没成功不是因为能力不行,只是因为没遇到那个人,

原来不是因为他不行,君辞终于释怀了,没再在这道灵契上纠结。

又过了一年,君辞满六岁,被送到太虚宗,跟随君沉渊正式开始修行。

修真界的大门这才完全对他敞开,君辞很快被各种稀奇古怪的法术吸引了注意力,这道年幼时父亲一时兴起教给他的灵契,慢慢被遗忘在记忆深处。

直到他和燕云朔一起进了南柯境,在洞房花烛夜这个特殊的时刻,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道灵契,明明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却成功地和燕云朔结下契约。

出了幻境之后,这该死的灵契居然还在。

君辞感受着识海深处那个时不时闪过一道灵光的印记,脸色越来越黑。

他小时候不懂,觉得他爹教的肯定是好东西。

但长大之后,结合这么多年他父君和父尊那缠缠绵绵黏黏糊糊的样子,凤怀卿笑嘻嘻教给他的这玩意,恐怕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大恐怖。

太恐怖了(战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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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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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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