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五分钟,程亦就拿着狮子灯进了谭湘的房间,谭湘小心翼翼的接过狮子灯,将它摆在一边的小桌上。
“还是你有本事,这么快就拿到了!”她头一次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十分顺眼。
程亦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尤其她的一双眼眸分为清亮,这让他如沐春风,一贯冷硬的心瞬间柔软起来。
“恭维人的话倒是说得顺口。”他环臂靠在一角,想看看她到底要怎么做。
谭湘一看他这架势,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不禁尴尬的同他商量,“我还有事要做,要不你先回去?”
“怎么,这么快就过河拆桥?”程亦挑挑浓黑的眉毛,明显是不满她的态度,好歹自己刚无条件的帮过她,居然立马翻脸撵人,女人就是这么的反复无常。
“那随你,只要你别害怕就好。”谭湘明白他是个不好惹的主,明知不应将他留下,可是既然撵不走,索性不再管他,专心干正事。
她并非出身普通人家,而是来自一个颇为神秘的家族——九江谭家,整个家族修习祖传的驱邪法术,长江中下游地区不少人委托他们谭家“做事”。
谭湘郑重其事的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红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叠得方正的黄色绸布,绸布上印有八卦图像和一些符文,将它平铺在桌上,又将狮子灯放在布的中央。
她将房间的大灯关掉,只留下微弱的壁灯,左手拿着一朵片状的白色天女木兰干花,上面是用朱砂画的符箓,右手握住桃木制成的一尺长半寸宽的短棒,慢慢闭上双眼,思维放空,口中低念降魔伏地咒,“八方四灵,驱魔降妖”。
程亦也被她这种奇特的仪式吸引,他对中国传统文化了解不多,但看得出整个过程谭湘都非常虔诚,或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约莫过了几分钟,谭湘忽然睁开眼睛,左手将干花符箓按在狮子灯上,右手用木棒遥指狮子灯,体内灵力缓缓输出,只见狮子灯突然自燃起来,在黑暗的房间中那团火焰尤为耀眼,片刻狮子灯连同干花符箓被烧为灰烬,可是摆在其下的黄色坛布却完好无损。
本来有些懒散的程亦渐渐直起了腰,神色也郑重起来,谭湘施法的过程在他看来确实怪异,就说那火是从何而来他就没看明白,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样就行了?”他看到她开始收拾东西忍不住询问。
“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我爷爷确实是这样教我的。”谭湘一边用坛布将灰烬包好一边老实回答。
其实她底气不足,虽然自小跟祖父谭老爷子修习家传法术,理论知识丰富,但毕竟实战经验太少,今晚她只是照本宣科,能不能起作用还真没多大把握,就连施法的这些法器,她平日用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这也不能怪她,他们这一行大多重男轻女,家业必须由男子继承,女孩可学可不学。好在他们谭家一向还算开明,没有什么传子不传女那一说,女孩只要感兴趣,长辈照样传授。
谭老爷子怕孙女一个女孩子在社会上吃亏,自小就倾囊相授,再加上她自带天赋,谭家的本事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可惜家族生意都是谭家男性在打理,她是一次也没有参与过,当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程亦顿觉无语,刚才见她架势十足,还以为她深藏不露道行不浅,没料到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蓦然想起自己当年年少无知的时候,正值香港僵尸片风靡,多少也随大流儿看了几部,可是毕竟那是电影从未当真过,今天得以亲见本来有点兴奋,谁知就这么草草了事。
“浪费时间。”程亦觉得自己一定是哪根神经错乱了才陪她干这种蠢事,甩下一句开门就走掉了。
身形消失之快都没容谭湘反驳出声,这什么人啊,自己又没让他在旁观看,是他赖着不走好不好。
她心里抱怨两句,将门锁好,又把法器一一收好,躺在了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由想起导致她这次独自旅行的原因。其实一句话,就是因为几次相亲没结果,被谭老爷子一气之下“请出”了家门。
谭家有一条实施千百年的家规——谭家人的嫁娶必须都是同道中人。就算解放后进入新社会这条家规有所放宽,谭家娶进来的媳妇也是出身修行之家,嫁出去的女儿倒是没那么多要求了。
可谭老爷子为人方正,凡事讲究一板一眼,非要在她身上贯彻家规,要求她的结婚对象必须是同道中人。
虽说谭湘自小由谭老爷子亲自教导,但同时她也是一直接受现代学校正规教育的大学生,实在不想连结婚对象都要听家里安排,尤其是非要是什么修行之人,听起来多少有些可笑。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也不想再听谭老爷子唠叨,再加上刚刚辞去了工作,正好借机出来散散心。
如今静下心来想一想,她相亲的那些对象还真有不少奇葩,谭老爷子找来这些人恐怕也是费了一番不小的心思。毕竟在这诱惑奇多的现代社会,能静下心修行的人本就不多,相熟的几家江西同行大多人才凋零,没有太多合适的人选,而且为了配合孙女的芳龄,谭老爷子四处托人,愣是找来不少符合“规定”的相亲对象。
至于具体的出身派别,她是一个没记住。那些“有为”青年要不标榜自己是名门正宗修为深厚,要不就称家学渊源修行多年,对结婚对象上至家世下至学历都要求甚高。最让她恶心的是居然还有一个人跟她提出结婚以后一定要“男女双修”共同上进,饶是她一向随性淡定,当时也被骇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顾礼貌的甩手而去。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声叹气,也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才能不固执,给她一个自由的选择权。她缓缓地闭上双眼,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今天要去亚丁景区,被誉为水蓝色星球上的最后一片净土。大家都很兴奋,简单用过早餐,程亦安排小葛去稻城县城修车,自己带领团队的旅友赶到景区的游客中心。
一路乘坐景区大巴进山,由于山路崎岖,海拔不断升高,谭湘被转得又开始晕车,胃部开始不断犯呕,她赶紧掏出一块话梅含在口中方觉好些。
行驶了一个小时,才到了终点站,众人下了车,沿着木制楼梯向冲古寺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天气难得晴朗,从观景台上可以清晰看到仙乃日神山的雪峰,一帮学生兴奋的拍照,她也帮那对中年夫妻照了两张合影,人家要帮她照,她含笑拒绝。她一直认为旅游是为了看路上的风景,不想照相破坏了心灵的宁静。
因为杜涵涵脚伤没有痊愈,孟宁和周倩陪着她坐电瓶车去洛绒牛场,准备骑马去牛奶海。
其他人大都沿着木栈道往牛场走去,慢慢品味沿途美景。
虽然步行劳累,但到达牛场时,谭湘立马被这片迷人的风景吸引。
一条河流在草场中穿梭,溪流潺潺,与草场上的木屋交相辉映,周围的雪山在阳光下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那两个外国游客不断用单反相机拍照,程亦本是站在一边等待,忽然暼见谭湘闭上双眼,仰面放松的呼吸,便走上前去。
“怎么,在这里也感受到鬼怪了?”他存心逗她。
“你当我是电影中捉鬼的道士?”谭湘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睁开眼睛,恢复对外人防备的常态。
现在社会修行的人常常被人误解,在普通人看来,这些所谓修行的人不是一门心思想成仙,就是捉妖斗鬼驱灾祸,大多成为网络上被调侃的对象。其实无论信奉什么教派的人,只要是真正修行之人,修的是人心。
不过谭家的情况有点特殊,她家确实有口口相授的祖传秘法,据说传承千年之久,先辈祖训就是“平妖邪、明日月、正乾坤”。她用的那根桃木棒也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有法力加持,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谭老爷子亲手交给她的,嘱咐她随身携带,权做防身之用。
程亦既然亲眼目睹她驱邪的过程,难免对她产生误解。
“难道你不是?来这里玩就好好放松,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程亦觉得昨晚自己就是脑袋被驴踢了,居然相信她那些鬼话,陪她一起疯。
谭湘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背起背包就踏上了去牛奶海的山路。
草场里目前每天只有几十匹马供游客上山骑行,这个时间早就没马了,其他人只能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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