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老板将三碗米粉端上桌,程亦哭笑不得,原来价钱的差别是体现在碗大小上,六元米粉与三元米粉的区别,仅仅在于碗大量足,他还以为体现在配菜上呢。
谭湘望着面前碗如盆大的米粉,惊呆地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吃起来。
“操,这是啥玩意!”公输云闲抱怨一句,但是饿了一上午,这会儿感觉两腿发虚,只能赶紧填饱肚子。
程亦一向不挑食,唏哩呼噜地几大口就吃进半碗,抬眼一看,谭湘还在一根根挑着米粉细嚼慢咽,根本没吃多少。
“多吃点,否则没有力气做事。”他用筷子敲敲她的碗,逼迫她多吃一些。马上就要同绑匪碰面,不知会面临什么,保持充足的体力才有可能随机应变。
谭湘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嗯”了一声强迫自己又吃了一些。
饭后三人就在饭馆里要了壶茶,边喝边休息。
程亦将手机直接放在桌子上,不时瞟一眼屏幕,唯恐错过了绑匪的电话。
饭馆老板是个布依族的中年妇女,觉得这三位客人有些奇怪,她趁往茶壶里加水的功夫搭讪两句,可程亦深知这已经是对方的地盘,谁知有没有暗线盯梢,因此并不接茬搭话。
公输云闲左看看右望望,这条街上人实在不多,每个经过的人他都要多看两眼,也没看出谁有嫌疑。
谭湘见他二人都是一言不发,空气中都弥漫着紧绷的情绪,索性也托起下巴将胳膊撑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手机时间刚变为两点,铃声果然响起,程亦立即拿起接通了电话。
“程先生果然准时,你们现在离开那个馆子,出门右转几米处有个小巷子,走到尽头有人在那里等你们。”说完就径自挂了电话。
程亦给了老板娘三百元钱,让她帮忙照应一下自己停在门口的车,自己可能几天后再过来取车。老板娘一下得了这么多钱,高兴得连连答应。
随后程亦招呼二人起身,按照电话中的指示走到了巷子尽头,看到七个年龄二十到四十岁不等的男人。
这七个人长相与中原汉人有明显区别,高鼻深目,嘴唇宽厚,黑发卷曲,两耳耳垂上都带着圆环耳饰。他们上穿黑色的对襟短衣,下着同色的洒腿裤,腰间系着青色的腰带。
“程先生,哪位是姜维提到的**师?”其中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像是领头人,他打量了三人几眼,准备地认出程亦,盯着他开口询问。
“这位就是公输云闲**师。”程亦指了指公输云闲,随后又指向谭湘,“这是法师的助手谭湘姑娘。”
领头人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要带三位去见萨巴,进去的路不能被外人知道,只能委屈你们蒙上眼睛。”说完抬起右手挥了挥,身后的三个男人手拿黑布条走了过来。
“等等。”程亦喝止,“你们什么时候放姜维?”如果就这样被不明不白地带走,自己三人的安全都成问题,何谈救人?
“程先生请放心,我们请法师过来帮忙,只要这位公输法师解决了我们的问题,我们不仅放人,还保三位平安离去。”领头人语气柔和,明显是在安抚他们。
程亦眯了眯眼睛,与公输云闲和谭湘交换了个眼色,二人都等他拿主意。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冒然拒绝这些人的提议,就连姜维的下落都找不到,他们确实没有别的选择。
程亦沉默了片刻只能妥。三人被厚厚的黑布蒙上了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感觉应该是坐上了一辆平板马车,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马车停下,换了双人抬的滑杆,被抬着大概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终于双脚落地。
黑布被摘下,三人慢慢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片恢宏的寨子。
这处寨子本在山凹之中,各处建筑高低起伏不大,只有一侧依山而建,吊脚楼的样式,顺着山势逐步升高,顶处是类似塔形的建筑。整个宅子掩映在粉色的山桃花中,一弯溪水绕寨而过,不时传来叮咚的流水声。
此时夕阳西下,淡淡的光晕笼罩着整个山寨,再加上袅袅炊烟,好似天上人间。
“三位这边请。”领头人伸臂坐了个邀请的姿势,态度还算恭敬。
公输云闲清了清嗓子,拿腔作势的走在前边,程亦和谭湘落后他两步跟随。
进了寨门,谭湘不动声色的左右望望,只见不少男男女女各自凑成一堆,长相都不像汉人,个个高鼻深目,五官棱角分明,女人们还梳着长辫。无论男女大多穿着黑色的衣服,只不过男人是洒腿裤,女人大多穿着临近脚面的百褶裙。他们一面看着他们一面低声议论着什么,还不时传来笑声。她耳目灵便,敏锐地听出他们说的不是汉话,应该是他们自己族群的语言。
这些人行事诡异,处处透露着与外面世界的隔阂不同。现在谭湘愈发认可程亦之前的判断,这里就是县城饭店老板口中的那群神秘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绑架了姜维。
领头人领着他们登上木制台阶,绕走在吊脚楼之间,最后进入半山腰处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本来漆黑一片,可等他们刚迈步进入,房内所有的油灯同时点燃,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传来,“有劳**师光临敝寨。”
一个颀长的身影转过来面对三人,他头发皆已灰白,身着青色的长袍,头上包裹着黑色的头巾,脸上却戴着一面薄薄的黄金面具,只露出眼鼻和嘴唇。即使这样他也目光如炬,来回扫视了三人两眼,似要将人看穿一般。而且他的眼睛非常特殊,并不像普通老人那样眼球浑浊,由于是重瞳,目光更显得比平常人要深邃得多。
程亦阅人颇多,眼前的老者一看就城府极深,不好对付。公输云闲被打量着有些不自在,他故意装成不耐烦的样子,好看的眉头骤然蹙起。谭湘见他的眸光只在自己身上逗留不过刹那之间便移开,明显没有受到重视,倒是落得个清闲。
“这位就是我们的萨巴。”领头人恭敬地向萨巴行礼,然后转过身给公输云闲介绍,“在我们寨子里,萨巴既是最高的领导者也是大祭司。”
公输云闲冲萨巴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萨巴见他如此年轻,面色不由闪过一丝惊诧,但随即恢复如常,“三位请坐!曲松上茶。”
说完他先径自在主位落座,公输云闲落落大方地坐在客座首位,程亦和谭湘坐在了下首。领头人曲松从一旁的竹桌上端起木制的托盘,给三人分别上了一杯茶。
这种入口的东西三人哪敢轻易品尝,公输云闲捧起茶杯做了做样子就放到了一边的小桌上,他转头望向端坐在主位的萨巴,“萨巴费尽心思请我过来,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萨巴喝了几口茶,假做听不懂他言语中的嘲讽,“**师肯屈尊前来是我们寨子的荣幸,近来确实有一件要事需要**师的帮忙,不过**师一路过来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做详谈。”
一句话就将公输云闲的疑问堵了回去。
“萨巴,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把法师请过来了,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的朋友姜维?”程亦目光灼灼,在这陌生之地并未显露畏惧之意。
“姜先生那边我们一直好吃好喝地款待着,程先生不要着急,等**师帮助我们的事情有了眉目,自然会带你去见他。”萨巴眸光一缩,对有人轻易挑战他的权威甚为不喜,但却顾全大局地没有发怒。
“几位,先这边请!”曲松出面打圆场,先带三人离开议事厅,程亦刚才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这下自然顺坡下驴,随着曲松先行离开。
曲松将程亦三人安置在西侧的一座吊脚楼上,就返回了议事厅。
萨巴依然坐在主位上,一直没有挪动。
“人都安置好了?”
“是的,萨巴。”曲松立在旁边恭身回答。
“这三个人你怎么看?”萨巴靠在一侧竹椅的扶手上,闭上了眼睛。
“那位叫公输云闲的法师年纪太轻,言谈举止间夹带着几许轻浮,不过真人不露相,或许这只是他故意隐藏实力;那个叫程亦的男人气质沉稳,一看就阅历丰富,周身更是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场,让人不由心生三分忌惮。而且我去迎接三人过来时,另外两人明显唯他马首是瞻。”曲松顿了顿,见萨巴仍旧闭目不严,只得继续说道:“剩下那个名唤谭湘的姑娘,倒有一番清新脱俗的气质,可是也不像什么高人,只是那位**师的跟班,看样子应该粗通法术。”
萨巴沉默一会儿,睁开双眸,“那个法师我有些信不过,总觉得他在装腔作势,今晚,你派人去试试他的底。至于那个程亦,就算他有些本事,但是一看就不通丝毫法术,不足为惧。”他坐直身体,悠悠一声长叹,“我们塔尔人历代得神灵庇佑,你知道的,绝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手中。”
“是,萨巴。”曲松屈身行了礼,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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