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和你那贱人娘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沈兰因被按在地上的那一刹那迅速理了一下裙褶，将布料堆叠在膝盖底下。就算如同她料想的一样，当脸上的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一阵头昏脑胀，耳朵也嗡嗡响。
两个宫女抓着沈兰因的胳膊，左右开弓地扇了十几个巴掌，沈绛雪仍觉不解气，又抬脚踹了一下才施施然离开。沈绛雪的大宫女春绿打完沈绛雪吩咐的三十个巴掌也信步离开，她的侍女小云跪在她身侧小声啜泣，嘴里念念叨叨的无非是一些说沈绛雪狠毒、抱怨老天不公、心疼沈兰因之类的话。沈兰因不是第一次被打，也不是第一次听这些，她没说话，就这样安静地跪着。
她今天不过是想法子让李雁山多看了她几眼，沈绛雪就这样沉不住气，真是蠢货。她刚刚被打的时候只觉得晕，这会才慢慢感觉到脸上很疼，膝盖也很疼，但脑子却清醒了不少，让她可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沈兰因是小宛送来李朝的和亲公主，说和亲公主是抬举她了，其实说她是沈绛雪的陪嫁或许更为合适。她母妃没什么家族背景，为人却有着与她出身所不匹配的清高。后宫的年轻女子如同四时的花儿一般开了一茬又一茬，个个都巴巴的哄着父皇。父皇或许一开始是觉得新鲜的，但母妃架子端得久了，慢慢地也就被厌烦了。沈兰因的出生或许承载着一些如同泡沫般的美好，但从她记事起，面对的始终是一地鸡毛的絮果。
她在青砖上跪到太阳落山，面前才出现两个人影。沈绛雪殿中的洒扫的宫女往她面前泼了一盆水，然后故意往她身边扫。这是意思她可以滚了，沈兰因撑着地慢慢爬起来，被小云搀着一瘸一拐地回到她的偏殿。
小云端着热水进来放在沈兰因脚边，抬起头看到沈兰因馒头似的膝盖又要开始哭，沈兰因连忙将塌上的手炉塞进小云怀里。
“再帮我灌些热水去吧……我想吃杏干，你找找还有没有。”
李雁山今日召了沈绛雪和沈兰因一起用午膳，说是关心一下她们俩身处异乡是否习惯，又饶有兴致地问了一些小宛的风土人情。沈绛雪自然不会让给沈兰因一丝一毫机会，又是夹菜又是抢话的，李雁山也照单全收。他席间夸了沈兰因长得漂亮，但仅此一句后就再未施舍一个眼神给她。沈兰因自诩有些识人观心的脑子，但李雁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还真有点摸不准。李雁山登基尚且不久，后宫妃嫔不多，加上她们俩新来的也才七八人，但可爱活泼的，娴静温婉的都有。她和沈绛雪一起进宫快一月了，就没怎么见李雁山呆在后宫，暗中打听也没听说过李雁山曾经偏宠谁。她想着想着又开始默默吐槽沈绛雪实在是个蠢的，李雁山给了她几个笑脸她就觉得李雁山已经拜倒在她的裙下，更不要说今日之事是只眼睛都能看出李雁山对她没什么兴趣，这也值得她大动肝火地让沈兰因又是跪又是让挨巴掌的。况且若李雁山真对她起了点兴趣，乘兴而来一看，发现她的脸肿如猪头，膝盖红红紫紫一片，她沈绛雪又能得什么好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从钟粹宫出去，起码不能再住在沈绛雪身边，沈兰因一边给膝盖涂药一边默默地想。正想着，小云拿了手炉进来，杏干却没见着。小云把手炉放在沈兰因的手里，站在一边哀哀戚戚地又要垂泪，估计是自己带来的蜜饯已经吃完。沈绛雪不允许沈兰因有一点的可能得到李雁山青眼，有她从中作梗，沈兰因入宫至今还连皇帝的面都没单独见上，更不要说侍寝，内务局的人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们主仆俩又是两个穷得叮当响的，花钱打点也不大可能，这杏干估计一时半会是吃不上了。沈兰因托腮安慰着小云，心里却在想应该用什么样子试探一下李雁山。
温婉动人的活泼开朗的都不偏爱，难不成喜欢小云这种伤春悲秋弱柳扶风动不动就哭的？
……要不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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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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