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山还没走到钟粹宫门前,低头走在前头的小云突然就冲了出去,速度之快让李雁山都有些咋舌。
"倒是忠心。"他轻嗤一声,脚步却未加快。
李雁山对沈兰因的印象只有昨日午膳时分那一会,他记得沈兰因穿着淡色的襦裙,领口绣的缠枝莲花样是那些太妃才用的老土样式,也没戴什么钗环,连鬓边簪的一朵小小的拒霜花都有点蔫了吧唧的样子,和打扮得鲜艳欲滴的沈绛雪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李雁山想了想当时好像给她封的位份也不低,况且好歹是个公主,没想到穿得这么凄惨。
"陛下,您尝尝这道鹿筋煨鹌鹑蛋。"沈绛雪染着蔻丹的指尖险些戳到他鼻尖,金镶玉护甲上缀着的红宝石晃得人眼晕。他不动声色地把头往另一侧偏去,目光移向对面时沈兰因垂眸抿了口茶,茶水沾湿的唇色比那朵蔫花还要淡。沈兰因不怎么说话,偶尔应答两句也被沈绛雪将话头抢去,而那沈绛雪实在话多,多得他受不了,于是吃完李雁山就推说政务繁忙赶紧回了紫宸殿。他只在席间看了两眼沈兰因,只记得她长得还算合自己心意,其他的再没什么印象了。
他跟在小云身后,缓步走进钟粹宫的大门。李雁山其实不爱管后宫妃子争风吃醋的这种小事,今日你骂我两句,明日我还你一下,然后再哭哭啼啼地跑到他跟前诉苦,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当皇帝后顾着开疆拓土,并未大兴选秀之事,后宫这几个妃子都是从他还是皇子时就选进了王府,而他选人只有一个标准,就是这些女子的家世能否助他登上宣政殿的那个位置,因此后宫不是这个将军嫡女就是那个太傅千金,个个都是娇生惯养惹不起的世家贵女。如今他尚且登基未久,还需这些后妃的母家助力,因此就算她们再怎么哭闹耍小性子,李雁山都会满眼含笑地安抚好。从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端水大师了,雨露均沾的程度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刚走进去,就看到地上的一团淡蓝色的跪着的沈兰因,她裙子颜色浅,更显得领口洇开的血色刺目扎眼。李雁山眉毛一挑,确实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那个小婢女说什么“她家美人要被打死了”是博同情卖惨夸大其词,毕竟这种话他从王府开始有女人时就听到现在,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没想到今天倒有个真的。他招了招手,身侧的福公公就立刻会意,派人去搬了两把椅子放在主殿前。李雁山从沈兰因身侧走过时并未停顿,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头发乱了,捂着颈侧的手有些发抖,指间的血不算少,且又划在颈侧,确实是有点要杀人的意思了。身上的裙子被绞得破破烂烂,而且就算没烂也估计不是什么时新的漂亮衣裳,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料子比昨日同他用膳时穿的那身好多了。
……若今日之事并非这沈美人设计而是偶然碰巧,为何精心打扮?昨日能和自己同席用膳,那才该是精心打扮争奇斗艳的场合才是。可若是算计好要跟他卖惨争宠,这沈美人昨日看着还文文静静胆子怯懦连话都不说,真的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把自己的命拿来赌?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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