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想过来看看的张琳，一推门就瞥见床上人在被窝里乱蹭，躺太久身上长虱子了？张琳暗自挑眉“醒了？”
“咳咳，张教授，醒了”姜浅风像蛆一样肆意扭动的身体一僵，连忙扒开被子坐了起来，尴尬的向后抚一下凌乱的长发
“这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上前拉开病床旁的椅子，取笔打开文件夹的张琳问道
“没有”姜浅风细细感受了一番，不禁有点疑惑，上一次出来难受的要死，这次好像就昏了几天，没什么感觉
张琳用笔尾点了点纸张，思索后说道“上次，你是被意识主体排斥出去的，主体一旦排斥外来者，就会对外来者的精神造成损伤，所以你才会头疼，这次是被拉出来的，属于自行离开”
“哦”不小心问出口的姜浅风砸吧砸吧嘴
“多休息几天，这次你陷入昏迷，可能是上次休息时间不够，再者第三层意识我们没有把握进去后是回忆还是主体无意间自行虚构的世界，后者还好，若是前者..”希望你做好思想准备，张琳起身合上记录完毕的文件夹抱在胸前，向门口走了几步后停顿，犹豫半响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一周后，回了趟老家的姜浅风，推门进入会议室，中间一张大长方桌，面对门口方向依次坐着叔叔、阿姨、甚至因为工作只能半月来一次的沉梦曦哥哥、嫂嫂都在，姜浅风社恐症一下子就犯了，站那手足无措，跟个见老师的小学生一样，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姜浅风都想扭头直接走
“小风啊，好久不见，还记得姐吗？”李思见姜浅风进门顿时眼神一亮，连忙起身上前拉住姜浅风微凉的手拍了拍
“记得记得，姐，好久不见”面对眼前温柔安抚自己的女人，姜浅风眼神有点躲闪，对叔叔阿姨还好，就是有点紧张，但对沉梦曦的嫂嫂，姜浅风不仅紧张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倒也不是因为其他，只是沉梦曦的嫂嫂对自己有点太好了，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两人刚见面，嫂嫂问都没问她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家里是干什么，只是柔柔的拉着她和沉梦曦去吃饭，一顿饭给自己夹这夹那，弄得姜浅风脸上温度就没下来过
回到房间后她给沉梦曦说，姐这行为搞的她怪心虚的，总觉得白拱了人家细心呵护的大白菜，当时那死女人一听，立马跑出去给客厅抱着孩子的嫂嫂说，吓的她急忙上前捂住大喇叭的嘴，嫂嫂见她两嬉闹也只是笑着叮嘱，私下里却给沉梦曦说，看着自己性子有点孤僻，让沉梦曦多让让自己，沉梦曦那大嘴巴转头就给自己说了，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如此温暖的叮嘱，感动的姜浅风泪眼汪汪，后来，她和沉梦曦关系闹僵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坐吧坐吧，别在门口傻站这了”说罢，嫂嫂拉着姜浅风坐到了一起，沉梦曦哥哥见自己位置被占了，好脾气的向后挪了挪
“今天，正好大家都在，简单的开下会，我们先来看下沉女士近期数据”张琳见人都到齐了，上前打开投屏，连接自己电脑，将一直记录的内容展示在众人面前
“...身体健康方面就到这里，说说最重要的意识情况...”姜浅风感觉到一直握着自己的手用了用力，没有转头，只是将另一只手覆盖上去，学着沉梦曦嫂嫂刚才安抚自己的动作拍了拍
张琳抬头，看见对面一排人都眼神热切的看向自己，嘴角微杨
“根据我们一直以来监测的数据来看，沉小姐的这个值对比之前总算是有了一部分较大波动”巨大的投影上，鼠标正对着一处数据转圈
张琳将差距标记出来后，抬头看向姜浅风，跟张教授对视不明所以的姜浅风，有些疑惑
“之前的诸多唤醒记录中，包括沉女士父亲在内的6人成功进入第二层意识，但除沉先生外，无一人成功，且唤醒用时均在48小时左右，而你，姜女士，你在第一层用时25小时零32分，第二次用时达到了惊人的16小时零12分，我和团队研究后，一致表明，你对于沉女士来说有着绝对的特殊性”张教授笃定的话砸入姜浅风心里激起一连串经久不衰的动荡
绝对的特殊性，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如果真的特殊，她为什么要抛弃自己，而且还当着自己的面....下唇内侧传来的刺痛，让姜浅风陷入混沌的头脑冷静了几分
“还记的我给你们说过，人的意识分为十层吗，其中最危险的属第三层和最深处的第十层，第三层决定着或者说极大程度影响着后面几层的危险程度，以我们在内网查到某些实验室在动物身上所得到的实验数据来说，若是进入第三层的人看到的依旧是沉睡者的回忆，那就代表后面几层很可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就像满是裂纹的鸡蛋壳一样脆弱，禁不起一点外力，而唤醒者就是这股外力，这是因为沉睡者的潜意识有自我毁灭倾向，若是进入后看到的过于光怪离奇，则代表沉睡者潜意识相对稳定”
“额，在动物身上得到的数据？”姜浅风觉得有点离谱了吧，据她所知，这项技术问世已经有快六年了，六年时间，难道全球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唤醒植物人吗？
“你以为这事这么容易呢，别说是在人身上了，两年前外国有个教授，亲自下场进入了一个因为意外而陷入沉睡的猴子意识内，在第三层意识中，眼睁睁的感受着变成猴子的自己被会耍剑的老虎万剑戳死，醒来之后一看到刀具和自家养大的橘猫就浑身颤抖，直到现在都还没好”看着姜浅风一脸不信的表情，张琳没好气的暗暗翻了个白眼，真以为做实验都那么容易啊，科学的尽头是玄学，那倒霉教授指不定是进入前没有跳舞导致的
“啊，行吧”学渣本渣姜浅风悻悻的摸了摸鼻尖
“沉先生进入过第三层，让他来说说吧”看着满脸心虚的姜浅风，张琳心里这才舒坦了些，她最讨厌那些只会动动嘴皮子说这事多么多么简单，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问这么久了怎么还看不到结果的人，那你倒是亲自来试试看啊，说说说，说个屁
“....”被众人视线盯着的沉叔叔，红着脸尴尬挠头
“我，我，我刚进去就被比我大三四倍，头顶不仅长尖角还冒七彩光的白马吓晕了，醒来后就被一个披着黑色披风，帽沿下的脸上皱纹一层叠一层，鼻尖和黑指甲都特别长的老怪物吊起来，喂各种奇奇怪怪颜色和味道的汤，一直没找到机会逃出去，直到被强制拉出来”回忆起意识世界遇到的事，他到现在还觉的胃里各种难以接受的味道在翻涌，没忍住，扭头干呕了一声，旁边的阿姨连忙拍叔叔的背安抚着
“....”这，长着七彩角的白马和反派巫师，叔叔遇到的场景不会是某某某公主中的其中一部吧，想起之前被强制要求一起看动画片的场面，姜浅风打了个寒颤
“看吧”对上张教授投来的眼神，姜浅风在心里默默道歉，是自己太天真了
“咳咳，言归正传，从第三层开始，若是唤醒失败，无论是被排斥还是强制拉回来，都会对唤醒者造成极大的精神伤害，最少需要修养两年，而沉小姐的医疗设备及在京大医院支出的所有资金，只会免费提供七年，现在仅剩三年半的时间，姜浅风，我再郑重提醒你一次后面几层若是失败一次，前面可都前功尽弃了，这无疑是一场艰巨的挑战，因为到目前为止，全球仅有9人进入过沉睡者第五层意识之后，其中只有一位到达了第八层，但这9位唤醒者中，四位已经在精神病院疯了两三年，剩下五位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张琳满脸严肃的对着姜浅风说，关乎性命的事，绝不允许有任何轻慢
从会议室出来后，张教授的话在脑子里转啊转啊，住院楼外的阴暗处，靠在墙上，单脚点地耷拉着脑袋的姜浅风将肺里的浓烟吐尽，觉得压力山大，前两次的唤醒可以说没有给到自己任何的经验，在她看来都是沉梦曦莫名其妙突然就清醒了，还反过来把自己吓的不轻，之后的治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说实话，姜浅风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况且这才到第二层，后面还有整整八层
八层啊，恶魔轮盘都不带这么玩的，人家好歹还提示有几颗真弹几颗假弹，这纯纯就是赌命，将手里烧到尾的烟把丢掉，重新抽出一根点燃，四周的水泥地上已经零零散散的扔了不少，上一次这么抽烟还是在她爸出车祸去世的时候，从小跟爸长大的她接受了这个事实，把自己关到房间闷了两天，担心的奶奶一进去就被烟味呛的直咳嗽，啾起她的耳朵拉出去就是劈头盖脸的骂，边骂边哭，逼着自己发誓不再碰烟，惆怅的叹了口气再次点燃了一根的姜浅风，心里默默向天上的奶奶道歉，希望那向来乐观开朗的小老太婆能宽宏大量的原谅自己
“小风”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抬眼看到不远处沉梦曦嫂嫂的面孔，姜浅风慌里慌张的将手里的东西扔掉踩了几脚，这才走到对方几步前站定，喏喏的喊了一声“姐”
李思看着面前微微低头背地里搅着衣角的姜浅风，心里暗叹，从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到这孩子身上的孤独感比几年前更重了，也更不爱说话，小曦和这孩子之前的事，也就只有她当初看出了点端倪，所以在小曦闹着要去姜浅风城市时才没有出声，妈病倒后还在心里对这孩子多了几分苛责，只是当时谁又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跟姐去转转吧”心里泛起几分愧疚，李思抬手拉起姜浅风缓步走向不远处的凉亭
秋风在夕阳下徐徐吹过，卷起地上泛黄的梧桐树叶起起落落
“方便跟姐讲讲，你和小曦之间的故事吗？”李思看着姜浅风红红的眼眶，暗叹了口气，揉了揉手里微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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