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跑马

见楚盈盛情邀约,壶生自然乐意,他眼看着楚盈回头之后才改变主意,也顺着目光,看到远处楚将军桌案的席面。见是一对夫妇携少女同楚绰会面,看样子又是些相亲戏码,心道难怪楚盈不乐意。

想起以前他们十多岁时,就经常有美人在楚将军府来来往往在,壶生若有所思地疑惑道“怎么,楚将军还没有身边人么?”

楚盈不想搭理这类话,抿嘴不言。

壶生瞧见,却没有停下话头,仍旧没有眼色道“那个云申公子......?”

楚盈闻言,停下脚步,“你要是一直都堵不上嘴,也别同我跑马了。”

壶生这才闭上嘴,“不提了。”

楚盈心烦意乱,见壶生被他说了,也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看来道歉也不必。不过到底存了歉意,收了那些烦闷心事,专门打起精神,像个大人一般含笑问道“你出外游历这么些年,没有些知己?怎么不带着一起回息国,也让我见见啊。”

壶生拿起楚盈手里转来转去的蹴鞠,抛向空中,然后接住,目光紧盯着蹴鞠,闻言毫不在意道“怎么没有,都是些短期相处的情谊,说散也就散了,哪里比得我们,从小认识。”

楚盈持不同意见,“我在学苑里,听夫子讲课,很向往倾盖如故的知己,怎么你不曾遇到?”

壶生闻言哈哈笑过,看楚盈蹙眉不解,“夫子自然没有讲错,只是茫茫人海,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遇到知己的。”

“好吧,果然只听课的人,跟你这种游历四方的见识不能比。”

壶生对这句称赞不可置否,停下了手里的蹴鞠,静静看着他。

“听闻将军年轻时也曾出外游历,回头我去问问看。”楚盈自顾自道。

“别!”壶生制止。

楚盈正要扭头细问,见宋叔步伐矫健地朝他们跑来,想必是奉了楚绰命令,过来寻自己。楚盈轻哼一声,心里到底是受用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地欣喜。

壶生也瞧见了,呵呵笑道“宋叔风采不减当年啊!”

以前壶生跟楚盈贪玩外出,在一处密林里就“守株待兔”,忘记天色,抬头看时,已经月色如练,隐约听到野兽吼叫,两个小孩吓得腿都软了,当时宋叔像个英雄一样,举着火把,穿林海向他们走来,近前一手提起两人,提气就跑。

雄姿让两个崽子崇拜很久。

“盈公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宋叔走近后,朝楚盈谴责。

楚盈狡辩“那种情形,我上前不是没有眼色,我还怕打扰将军好事,被他怪罪呢!”

宋叔要说什么,看了壶生一眼,笑道“壶公子回来了,许久不见。”

壶生朝他拱手见过,然后识趣地站几步开外,示意他们继续。

宋叔这才压低了声音,朝楚盈道“那位虞小姐,将军从未正眼看过,你又不是不知道。羊季学士有事同将军谈,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那样了,我什么都没想。”

“不管你想没想,将军看你跟人扭头就走,必然是生气的,现在快同我回去,羊季学士一家已经走了。”

楚盈听他说得严重,也想回去了,毕竟许久没跟将军一起待着,之前课业多,将军又一直事务繁忙,现下好容易有机会,他也不想搞得几人不悦。

只是踌躇道“可是我已经约了壶生跑马。”

宋叔轻笑“壶生公子游历许久,想必是天天骑马骑得厌烦疲倦了,这邀约不算好,何不改日请人到府上游玩。”

楚盈看向壶生,壶生近前“怎么了?”

将宋叔的话重复一遍,楚盈十分不好意思,“是我太任性,没有替你着想,还是改日请你到将军府,我做东,同你赔礼道歉。”

壶生脸上笑意淡下来,见宋叔也点头致歉,又挂上笑“你我之间,哪里用这些虚礼,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只是这蹴鞠先借我玩两天,登门时还你。”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拿自己的蹴鞠,楚盈也没有不舍,大方道“借你,借你!”

说罢,同他作别,跟宋叔一道返回。

“羊学士找将军聊什么?他们不是天天都在朝堂见面,不是没有私交么?”

宋叔摇头,“是国君和后妃的事。”

“都掺和外戚了。”楚盈撇嘴,他听羊夫子讲过,当臣子开始替国君分忧后妃的事,那国必定是有些问题的。

回到桌案前,楚绰已经起身,高大身躯压迫感十足。见楚盈近前,将军也只是瞥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朝马车走去,摆明了不搭理楚盈。

小厮们上前收拾桌案,毡布,宋叔在一旁看着,提点道“公子,你服个软。”

楚盈哪里经得起楚绰这般刻意冷待,他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握起来,心酸极了。然后脖子一梗,气呼呼直直往山脉里走去,边走边薅路边半人高的草茎,嘴里骂骂咧咧。

“破老头子,坏透了!”

“一把年纪,还招蜂引蝶,勾引小姑娘。”

“叫我回来,还不理我!”

越说越委屈,泪珠扑簌簌落下,打湿了手里的狗尾巴草。

听到身后车轮滚滚的声音,“竟然真的走了!”楚盈转头控诉,冷不防被人一把捂住嘴,身体腾空而起,楚将军抱起委屈的小不点儿快步塞进马车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好在春日暄暄,没人注意他们这里。

“你.....”楚盈被捧在软榻上,愣愣看着对面的人,心里乱遭一团。

楚绰俯身看着这气人精,双手牢牢环抱住他的腰,确保人安稳兜在怀里,心头那股子郁气才算消散大半。

在跟羊季一家虚与委蛇时,楚将军一直分神注意着楚盈动向,从看到那个壶生近前,他就握紧了手里的酒杯。

微风和畅,两个少年言笑宴宴,怎么看怎么刺眼。

“要去哪?”马车滚滚前行,楚绰盯着怀里人,诘问。

“要......要去跑马。”楚盈惠闷闷答话,暗恨自己不争气,老是被楚绰三言两语就搞得神思不属,明明是自己该生气质问对方不理自己的事,结果却被盘问。

“跑马?”楚绰拧起眉头。

楚盈终于重拾怒气,“对!我要去跟壶生跑马,待会儿就去,不像你答应了许久的事,早忘完了。”说罢,撇开环在身上的手,气呼呼抱臂窝在角落。

楚绰确实待住片刻,想起去年楚惠过生日时,他送的小马驹,他的确答应要带楚惠以前跑马,不过当时忙着收拾军队里国君新夫人塞得几个人,一来二去便忘了此事。

后来天气渐冷,考虑楚盈身体底子弱,他就没再提跑马的事。

敢情这小记仇鬼一直暗暗记着,今日倒给了他机会冲自己发火。

“是我不好,没有守好同盈公子的约定。”

见楚绰认错,楚盈倒不好继续,放开了手,呐呐道“我知道你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事无大小之分,错了就是错了。”

楚盈忍了几忍,还是笑了出来,“上军统帅,忙得自然都是国政大事,陪我跑马不过是小小事,怎好相比?”

楚绰还要分辩,楚盈上前捂住他的嘴“再同我争论下去,我就重新生气。”

上军统帅成功闭上嘴。

“我也不是故意不来汇报就走的,实在是我看虞教务不顺眼,她平日里无事不搭理我们就算了,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她就特别凶,偏偏一碰上你就柔情似水的,假得很。”

楚盈开心了,也乖乖认错,不过还是要夹带着使劲上虞舒的眼药,这女子喜欢楚绰是她的事,但楚绰一定不能多看她。

“那你呢,你真么?”

“我怎么不真?公子我顶天立地,大好儿郎。”楚盈挺起胸膛,铿锵有力。

“谁刚刚还在哭鼻子?”

“还说呢,都怪你,我同宋叔回来,你为什么不理我?”楚盈说着又要哽咽,“我......我本就是无家的人,你将我养大,待我这么好,怎么能怎么能那样不理我?”

见人哭得可怜,好似有人在脏腑揉搓那颗撑满的心脏,上下左右全面挤压,楚绰放弃再拿言语试探,少年如此不设防,他那般谋算策略是那么见不得人。

“是我错了,我刚刚在气头上,没有考虑好。”楚绰将人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像哄小孩一般。

“你还在气头上,你有什么可气的?”楚盈将眼泪都擦在楚奉绰衣服上,余怒未消。

“我看你被人拐走,头都不回,伤心得很。”

“谁被人拐走?”楚盈被他的无耻震惊,“还头不都回,我明明回头看你了,结果你正在跟虞教务微笑,两个人含情脉脉,怕是再待片刻就等不及,席天幕地......”

话没说完,楚绰捂上了他的眼,突然的黑暗打断了要喷涌而出的恶言,感觉脸颊上有凉意和暖意来袭,略带湿润柔然的触感,有人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脸颊。

楚盈未尽之言就这么被堵在嘴里,再无机会说出。

虽然楚绰举动温柔,训话却不留情面“苦心教导你,是让你这么随便情谊诋毁女子的?再这么口不择言,让你抄写家规百遍。”

楚盈心虚,他也不是故意对虞姑娘如此,平心而论,虽然不喜欢虞姑娘,但还不至于如此编排人。这举动实非君子所为,可是他一碰到同楚绰相关的事,就忍不住,像个易燃的火星子,还是没有什么风向,就能无风自火那种。

“还不都是你,我堂堂君子之姿,被你弄成这般。”楚盈嘴里咕哝。

楚绰没听见,放开了他的眼睛,又如往常那般,身姿挺直,坐在一侧。

被人亲了一下的楚盈七上八下,到底亲没亲啊?

楚盈仔细回想触感,虽然被捂着眼,但他还是能断定,一定亲了的。可是被捂着眼,自己也没见到,倒是不知该如何询问了。

难不成没亲?

楚盈背过身去,不让楚绰发现,然后再次闭上眼,自己用嘴亲了亲手背,“好像就是这种感觉!”

一定亲了!

“这不是回府的路啊?”楚盈纠结了半晌,理不出头绪,掀开车帘透气时,发现这路线竟不是往家去的。

“将军?!”看着路边两旁杂草深深,这是前往城郊马场的路线,反应过来的楚盈欣喜不已,“今日就去跑马,可我还没准备,我的红云也没牵过来呢!”

楚绰挑眉“派人去取了,你只管待会儿大展身手,最好不要被马掀翻。”

“其实我还不太会。”楚盈紧张起来。

“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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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国将军二三事
连载中竹皮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