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清凛山庄秋色正满。苍凛山的红枫夹着黄栌树并山楂、银杏、乌桕、南天竹、落羽杉层林尽染,绿叶衬着黄叶,黄叶托着红叶,五叶地锦缠墙蔼,一池秋水映着苍凛山的主峰,池水蓝绿相依,如镜子一般,忽起了风,吹得秋池水面微波粼粼。
山间秋意凉,霜尽红叶烧。玄靴未遮掩,龟雀喜字团;腰间织喜带,云凤海棠红;喜冠珊瑚翠,刻鳞水中游。眼含星子眉如墨,唇深目邃夜色迷。海棠落肩终结籽,楼阁显手段;落寒羊毛红羽缎,解下,肩阔腰窄,双子却易辨。却看如意厅,鲁绣红缎帘。百鸟朝凤刻纹羽,网绣挑花蕊;碧桃缠枝水仙乐,娉婷粉玉兰;花木清香水映清,暖阳日照头。潺潺溪水戏海棠,蝶舞燕飞俯白鹤;鸡毛针下孔雀舞,栀子树间鹊双飞;绶带笼翅朝彩凤,鹦鹉窃窃悄人语。喜帘初迎主,挑帘绿映红;红缎双喜褥,羽纱抖披风。蹙金石榴引鸾凤,凤穿牡丹喜字团;九凤宝钿流苏爱,双凤衔日聚云头。耳畔明月珰,明月坠双喜;双喜红珊瑚,翠玉夜皎洁;双腕绞丝镯,双足红日靴;笑靥展开颜,唇角不自抑;喜花红绸帐,手握共称心。
继而瞑色弥四下,夜色空朦胧。远眺,山间悄寂寂;身在,山庄熙攘攘。纳采良趸,雕鞍良马锦绣段,金盆项圈玉腰带,皮袄貂帽羽纱红,珍珠缀妆缎,宝石嵌金簪,暗夜生光辉,彩宝映殿阁。撒袋弓矢全,暗处甲革在,漳缎绒起处,八宝生昙香。桌上玉屏风,自且欢忭;院内红帷幄,奉迎山脚间。宰鸡杀牲筵庆宴,老幼嫌迟来,少主共贺喜。长街红挂灯,红毡映喜堂,主父堂中坐,笑颜天地合。红墙虽颓矮,印池宝册消,殿室隐山中,蛰伏有时未有时,米酒不量全,陈品请佳酿。熙熙复攘攘,五彩地衣红绡帐。玄武持红烛,红烛绕彩凤,解衣赴汤池,共走山海泉,雕花架子床,喜字金宝灯。桌灯红冉冉,紫檀琉璃透双喜;暖阁熏夹帐,不知明日早霞红。合卺双杯酒,宝瓶金如意,岁岁年年今日时,零落低沉不相忘。
夜色凌霄馆,桌前铜羊奉灯燃;望阙茜香宫,心系迷踪幻雾中。
且说幻玉玄夜大喜,玄月亦有喜色,故多饮了几杯。玄月酒量本就一般,三五杯下肚便已微醺,七八盏时腿脚已经力不从心,待到十几盅饮在肚中,化在身心,大脑已混沌至不能支配身体的各个零部件了。
冷梅见状,便上前把玄月搀扶出喜帐。玄月已如拔了电源的电器般任凭冷梅搬弄。冷梅对玄月说道:“我送你回望月轩吧!”她微仰着头,盯住他红扑扑的脸蛋等着他的回答。
玄月迷醉着双眼耷拉下脑袋。
“好!”说时冷梅拉起玄月的肩膀背负起他,看起来毫不费力。她自语道,又像是在对着玄月说,“看你平日人高马大,原也不过区区分量……而已。”冷梅一路来到玄月居住的望月轩,只见月光满满的打在“望月轩”三字匾额上,院门上两行金漆楹联:“日下壁而沈彩,月上轩而飞光,”她不禁从口中念出,“这不是江淹《别赋》里的两句么?”又看向肩头的玄月,“倒是合了七分意境。”除了值夜的侍卫庄内的人都去赴了今夜的喜宴,冷梅思索院内理应没有值守的人,背负着玄月用肩膀撞开未闩的院门,房檐上挂的一对红灯笼也颤了一颤,屋内桌上还燃着一支灯,冷梅循亮光而去,顺势把玄月放在罗汉床上,不知是桌灯的照辉还是酒后的润色,玄月的脸颊粉得透透的,冷梅不禁凑上去,伸出一只手摸向玄月的脸。眉弓如剑,唇红齿……冷梅鬼鬼祟祟地向四周张望,见四下里果真无人,她屏住呼吸,俯身下去……
冷梅垂落的发丝搔醒了酒醉的玄月,他分明感到什么东西送到嘴边温温软软欲待下口,待睁开眼,只见冷梅慌张起身。玄月伸出一只手觉得可以拉住冷梅,不料冷梅如被失窃者当场抓住的偷窃者,跨出月亮门撒腿就跑头也不回,瞬间隐没在黑暗中。玄月伸出的手落寞收回,却又在唇畔一蹭,寻思回味……
冷梅一气跑了十几丈远,夹道的凉风冲洗了她空白的头脑。她停驻脚步,已身在鸾雀台,回身放眼望去,只见深山坳中一派红色的灯笼充斥着喜庆,远处还能传来喜宴上的欢笑声,整个清凛山庄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新月在天,岁月清冷,这里也不乏是一处人间佳境,心境有所起伏,虽知母亲和哥哥仍在国中边陲之地,却是不能去信以告。自两年前幻玉公主再使吴囿之国至西岭谷遇伏涉险后,便与玄月至枫林阁隐守,“十年月魄之约”,为保公主之踪迹隐匿故不能书信以慰亲人。一时间,山庄忽笼上一层薄雾,似是天上的云朵也来赴此喜宴。熙攘声渐有渐止,大概是喝醉的人太多了,还是和自己一样也在欣赏华灯之中的美景。红灯笼的烛光映在墙壁上,长街上;映在树木上,土地上;映在苍凛山的红叶之上。夜色迷离,山庄却清凛有佳。火红的烛光照在红叶上,映得红叶更红了;红叶在烛光的映射下,衬得烛光更亮了。更有树上的山楂也似一挂挂垂着的小红灯笼,好一派华灯初上人间醉,火红灯笼映红火之景。她的目光忽陷在了望月轩,月光已不在照耀在院门的匾额上了,院内的微光闪烁着,似有似无般。她下了鸾雀台,大步向望月轩走去。望月轩下,又滞了脚步,注视着眼前敞开的院门,屋内的灯光更微弱了,明明暗暗地跳跃着,犹如在向她提问:进来还是退却?退却还是进来呢?冷梅伸出一条腿,迈出一只脚,寻思道:玄月又什么可怕的?屋内的门还是自己仓惶逃离时开着的模样,走进月亮门,桌上的烛火被冷风吹得左逃右避。玄月躺在罗汉床上,烛火闪烁使冷梅看不清他的睡颜。
“玄月……”冷梅试探的轻唤一声,声音低极了,她突然觉得今夜有失自我,欲转身而走。
“嗯?”玄月发出声响,坐起身来,“冷梅,我刚刚还梦到你,你就来了。”
“额……梦到我什么?”冷梅未思及此景此状。
玄月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试图减轻酒后的昏头晕脑,他回忆着模糊的梦境,“好像是给我吃什么东西,又拿走跑开了?”玄月疑惑着,头还是昏沉沉的,“只记得软软甜甜的。”说完咬住自己的嘴唇,在回忆甜美梦境。
冷梅回身去关上门。
玄月疑道:“又走了?”
桌上的烛火不再存了逃窜的心思,安安稳稳的燃着,月亮门下,烛光只在冷梅脚下,她迈了进来。
玄月自顾到了一杯冷茶,饮了下去,却犹饮鸩止渴般强咳了两声。
“你要吃吗?”冷梅的声音一点都不坦荡。
“吃什么?”玄月不解,“刚才我不是做梦,你趁我酒醉……”他抬头,正对上冷梅的目光,冷梅看自己的目光灼热,似是要吃人,食欲已褪成了惧意,他口中嘟囔着,“吃……也行。也不是……非吃不可。”后半句还在喉中未及脱出,只见冷梅忽吹灭了桌灯,只觉一人欺近身来,正是冷梅的气息。
玄月皱紧双眉,疑惑问道:“冷梅……”话刚脱出,有温温软软的东西送上唇来,玄月眉间的“紧”已出溜到心中,霎时不能言语。
冷梅松了口,问道:“是这个么?”
玄月趁着屋外明朗的灯笼光捉住冷梅的双臂,“这回,你跑不掉了。”
……
屋外,庄中,山间。深夜静谧,醉酒饮佳酿,共倚赏新月;月下红灯挂,火红映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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