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玉公主突接到一封信函,打开只四个字“女王薨逝”。她脑中轰然,把自己扔坐在六方椅上,呆愣了。又木然起身换了衣服进宫奏请吴国皇帝出城归吾国,吴国皇帝奏准。幻玉匆忙只带着几十个随身侍卫,其余人马整顿后跟随。一路急奔,日夜兼程不曾休息,直至到了茜香国南傩国与吴国边境接壤的交峡谷,遇到了埋伏。暴雨浇头。幻玉方才醍醐灌顶,好像突然从咒语中清醒过来,一个激灵把幻玉冻得清清醒醒。敌方剑招狠厉,人数比这几十个随侍多了几倍。幻玉公主见眼前情景,暗责自己因迫不及待早日归国,已命全体将士日夜兼程,如今已到边境,竟是人困马乏。暴雨如虐,幻玉呆愣着眼前的胶着如入华容之道,企盼这逆境之中生出一条生路来。
未等敌方杀到幻玉近身之处,便有清竹骑马而来,下了马,重重跪在地上,说道:“唯今之计,只有李代桃僵冒险一试,闯得生机,请公主敬从!”幻玉假以犹疑,扶起清竹,哀声道:“怎可以君之命换吾一线生机?”清竹重又单膝跪地,双拳告道:“昔日公主救清竹于困顿,金某愿以命一试,若得生还,还愿护从公主左右,方报公主恩德。”不等幻玉公主再次开口,清竹已上前摘了公主的冠带,又系上公主的褐色暗纹披风,那一副装扮竟六分神似。幻玉并未推辞,斩钉截铁道:“既然非是此计不可,冷梅、玄月,护着清竹,众将士护从左右,杀出重围。”
几十匹马硬冲出去,像是在水中劈出一条道路,水流受不住这冲击,竟往两边涌去。顾不得远方的境况,幻影协同幻玉公主往边的一角冲杀出去,敌方像是一只气球,把水都装在里面以为不可泄露。静默间,幻玉公主注视到一人的背影,目光循去,竟是分外眼熟,还未等幻玉公主思索过来,刀锋却劈了过来,幻玉公主挥剑格挡,不料左边又杀出一人,抵挡不及左臂被划了一剑。幻影见状如此,竟大声呼喊:“清竹小心!”幻玉公主身披清竹的灰色绣草绿色竹叶披风,痛苦的回以勉励的一笑,回应道:“小伤,无可挂碍。”心中想着:幻影此举用意深切,果见敌方对自己的围攻松散了。
日暮西沉,天色浓郁起来。幻影护着幻玉公主从谷中冲将出来,一路逃行,夜色太深,两人在路边的破屋中暂歇。幻玉公主原本内心焦急,不曾停歇。及至身心冷静,手臂上还负了伤,睡意袭来终于支撑不住,天地间在眼前仿佛旋转起来,脚下虚浮。时间似乎静止,只剩下黑漆漆的不能移动的深夜。
幻玉公主见女王向自己走来,只见她一身素衣显得格外清雅,气度依旧雍容恬淡,幻玉疲惫的依偎在母亲的身侧,女王慈爱的用手抚摸幻玉的黑发,口中说道:“自然万物生,幻、灵、人、三异。寒塘枫林阁,莲去异界登。”
“母亲,您念的什么诗?”幻玉问道。
女王忽要走。幻玉眼中渗出焦急,一把抓住姝瑞女王的衣衫。问道:“您要去哪里?”
姝瑞女王摇了摇头,面色骤然冰冷,狠狠地推开了幻玉。幻玉感觉自己从云端坠落而下,猛然间从梦中惊醒,眼前的破屋大体漆黑,不知哪里来的残烛支撑着些许光亮。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破桌与两只残凳,望眼及门。张口还未说什么才感到喉咙都粘在了一起,引得幻玉公主阵阵咳嗽起来,吵醒了倚在墙边的朦胧睡眼之人。幻影一脸喜上眉梢,压着喜悦的声调“公主,您醒了,”说着摸了摸幻玉公主略微发烫的额头,从身边拿了一只水囊拧开递给幻玉公主。
幻玉公主对于幻影的失礼行为略皱了皱眉头,油然想起了自己的随侍女医官文姥姥,不知后面的百人队伍行进到了何处?清竹一行人如今是何处境。临洮的王宫中又是何情境。手中接过幻影递过来的水囊,急急喝下。
次日清晨,两人已赶至茜香国境内。幻影去打探消息,幻玉公主一人坐在茶肆中喝茶。一人悄然而至,坐在幻玉的身旁,竟是冷梅。
“国中是何境况?”
冷梅面色微微怆然道:“先王已薨,女主更替。姝琮王爷继位,荣登大宝。”话毕,冷梅低头,似是无言面对公主。
听了此话,幻玉默然,看向苍天,自己终究是来迟了。她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整顿心思,问向冷梅:“边界应还安稳?”
冷梅脸色略带犹疑,“未有冲突,只恐其按兵不动,伺机而已。”冷梅顿了顿,继续禀告:“交峡谷之险已脱,是吴国二殿下孟靖渊领了兵特来相帮。”
“他来了?”幻玉似乎不敢相信,端着茶碗的右手停滞在半空,她看向冷梅,心中说不出喜忧,或者说心中既喜且忧。
冷梅继续说着“二殿下救了身处险境的清竹,途中恐防有变,嘱咐我等暗寻公主,大队人马已在进入国度临洮的官道上。”
国都临洮城外,姝琮女王颁下圣旨:封幻玉长公主为散玉王爷,即刻迁往封地边鰩,不许奔丧。
幻玉发梳倾髻,只插一支银柄五颗一字形白珍珠簪,身着银色素服,一领淡灰色披风。夜风吹拂,月色冰冷,马车一路前行,幻玉去往封地。散玉王爷依旧锦衣玉食,一生无忧,只是不许干涉地方政务罢了。幻玉闭上眼睛体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眼中没有泪,心中静的出奇。似乎早料到如今的处境似的,然而她只是告诉自己要承受这实情。她心中想到:就算自己率兵而入都,未必有十全的把握能拿到得胜的旗帜,不如暂避锋芒,韬光养晦。
孟靖渊掀开马车的棉帘,弃了马,上了马车,坐在了幻玉的对面,幻玉没有睁开眼,仿佛一心要沉睡的人,空气中,她已闻到孟靖渊的味道,一只冰冷的手搭在幻玉的双手上。
想必马车外,寒风已入骨。
孟靖渊换坐在了幻玉的身侧,幻玉歪了过来,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似有微而又微的抽泣声,细细听之,却只有呼呼寒风的咆哮声、车轮的辗转声。孟靖渊身觉胸前的衣服湿了,他一只手揽住幻玉,眼底涌现一抹深潭。
天地间,日光虽耀,而狂风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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