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窦太后的询问,刘婵没法直接拒绝,只能以退为进道:“不过是雕虫小技,阳信怎敢在太后面前班门弄斧。”
“婵儿何出此言。”梁王打断了刘婵的话,“如今朝臣们都知道有你这个阳信公主,婵儿不必妄自菲薄。”
刘婵心想梁王说话还真不讲究,此言一出不就证明他跟朝臣有所联系吗?
看来梁王十分轻视她,都不觉得对她说这些话有何不妥。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得先把这事推出去,于是说道:“阳信不学圣贤之言,跑去钻研些旁门小道已是有损皇家颜面,以此闻名并非阳信所愿。”
这当然不是刘婵的真心话,可她不得不拿这些来拖延时间,刘婵低下头用余光去看四周,见刘启还没赶来,心中愈发焦急。
刘启跟窦太后她两头得罪不起,若是不说,窦太后这边她顶不住;若是说了,刘启那边她也顶不住。
掐算时间,不管刘启人在哪,他都该到了啊,不会是没得到消息吧!
那边梁王被刘婵的话说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向窦太后请示,窦太后摆摆手,语气和缓道:“这里都是自家人,谁会对你说三道四,再说老身也觉得这是好事,婵儿只管说便是了,还是说婵儿觉得老身听不得这些?”
窦太后轻松将刘婵逼到绝路上,刘婵赶紧说道:“阳信绝无此念,太后想听阳信讲是阳信的福分。既然如此,可否让阳信整理在布帛之上,再念与太后听?”
“何必如此麻烦。”窦太后说完,转念一想刘婵写完之后正好可以让梁王捎回去,便挥挥手命人去准备笔墨。
刘婵坐在原地每分每秒都难熬至极,眼睁睁看着宫人将笔墨端上来,她手拿着笔跽坐在席子上誊写,写字速度比她练字时还慢。
“叩见陛下。”
“太后。”
宫人们接二连三行礼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从未觉得刘启声音如此悦耳的刘婵立马抬头,起身给刘启问安。
拜托刘启赶紧帮她顶上,她真的应付不来太后!
看到刘婵这幅模样,刘启无奈道:“婵儿怎么在这?”
他得在太后面前稍稍装点样子,省得让窦太后为难刘婵。
刘婵忙起身给刘启问安,一旁的太后听见刘启的声音面色不虞:“陛下怎么又过来了。”
“刚才惹了太后不悦,我特命人备了些绸缎首饰,望太后息怒。”刘启说道。
刘婵这才知道原来刘启今已经来过长乐宫一次了,所以刘启姗姗来迟,是去准备了些借口,免得太后怀疑到她身上。
“我爹换芯子了?”刘婵惊讶,没想到刘启竟然还会考虑到她的处境。
【没有】
刘婵更惊讶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爹别三日也颇有长进啊。”
【……】
“老身缺这些东西吗?”窦太后冷哼道,要是放在寻常她可能还会消消气,但如今刘启可是坏了她的打算,她反倒更生气了。
那边刘启从刘婵的手里抽出尚未写完的布帛,在梁王忐忑不安地注视下扫了一眼,反问道:“太后怎么把婵儿叫到这来了。”
“老身念着婵儿,想看看她。”
刘启:“那婵儿这写的是什么?”
被戳破的窦太后完全不慌,慢慢悠悠说道:“婵儿正好与老身聊到这新盐的方子,要写给老身看着,老身便给她准备了笔墨。”
刘启瞥了刘婵一眼,见刘婵立在旁边委屈巴巴一言不发。
他心里清楚太后这是要把问题归咎到刘婵身上,但他可是被刘婵千里迢迢叫过来的,事情真相如何他一想便知。
“老身挺喜欢婵儿的,不如以后就让她跟在老身边上吧。”
窦太后压根不在乎刘启信不信,反正她已经摆明了态度,今刘启不把这盐方给出来,明她还能再问刘婵去要,大不了直接将刘婵带在身边,反正她能随意拿捏阳信公主。
见到窦太后如此执拗,刘启长叹一口气坐下来,将布帛交还给刘婵,说道:“继续写吧。”
刘婵拿着布帛,不敢轻举妄动。
“这份盐方梁王也拿去一份。”刘启说完转而又道,“太后说笑了,婵儿年幼,还有弟弟妹妹,她都得帮着王夫人照拂。再说了,这么小的孩子不懂事,万一烦扰到太后就不好了。”
窦太后听到刘启终于松口,哪还会在意刘婵:“那就依陛下的吧。”
结果窦太后刚松口,刘启又对梁王道:“吾弟拿了盐方,也得在梁国将这利国利民的事推行出去。弟弟该回去好好定下人选,省得让官员与豪族相互勾结。”
听到刘启这么说,窦太后的脸色又阴沉下来,连梁王都跟着一同沉默。
在座几人全懂了刘启的意思,这盐方可以给梁王,但需要梁王拿着盐方赶紧回梁国,别整日待在长安这边。
因为这句话,刚缓和的气氛又凝固下来。
“武儿才回来多久。”窦太后阻拦道。
刘启见状,立马拉出刘婵当挡箭牌:“我也思念梁王,但谁成想婵儿能造出这等好东西呢,所以还是先麻烦梁王多多费心吧,忙活过这阵子就好了。”
刘婵:啊,这熟悉的感觉回来了,眼前的人确实是刘启。
“而且梁王可知朕为何突然要祭祖?”刘启道。
“臣不知。”
刘启又将黄鸟之事拿出来讲给梁王听,说这宫里的规矩是祖宗定下来的,轻易违背说不定会招致上天警示。
刘婵听着刘启将昨夜的事说得神乎其神的样子,偷偷用脚趾扣地。
窦太后听了,又拿出先前刘荣的事对刘启说道:“别拿这东西吓唬你弟弟,要我说宫里真有问题的,就是你对栗姬跟刘荣处置不当。”
刘启:……
梁王只觉得刘启在胡扯,但就算是胡扯他也得当真的听。刘启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还躲在太后之下,只会惹得陛下怒气更大,所以即使他心中很认同窦太后的话,他也不得不说道:“太后息怒,陛下所言极是,梁国那边也得安排下新盐的事,臣身为太后亲子陛下亲弟,应该给诸侯们做个表率。”
结果窦太后自有想法,她摆手道:“不必如此,不就是上天警示吗?那咱就全按规矩来办事,梁王可以回去,但栗姬跟荣儿这事陛下也别拖着了。”
说完又补充道:“还有,武儿最起码也得等着祭祖后再回去。”
刘婵夹在几人中间,她倒是想说话,可她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
气氛就这样凝固良久,最后刘启还是退了一步,点头道:“就按太后说的来吧。”
窦太后这才满意。
见刘婵迟迟不动笔,刘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愣着干嘛,写吧。”
“唯。”刘婵低下头。
寂静的气氛中,笔尖擦过布帛的声音更加清晰。
刘婵将盐方誊好,在刘启的示意下直接递给梁王,梁王拿过一看,诧异到脱口而出:“这法子竟然如此简单?”
他想着怎么也得是个大工程吧,谁知道竟然只用些灰就能做到,这真的靠谱吗?
刘婵毕恭毕敬:“的确是这样,阳信不敢蒙蔽叔父。”
梁王连忙收起布帛,笑着道:“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劳烦婵儿了。”
纷争落下帷幕,这次交锋赢面最大的还是窦太后,老人家舒心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多起来,她的声音再度柔和下来:“婵儿留下来用个膳吧。”
“婵儿留在这未免叨扰太后。”刘启说道,“还是让我把她领走吧。”
听着刘启的话,窦太后哼了声:“陛下不必如此,老身还不至于跟陛下抢女儿。”
待刘婵跟刘启走后,窦太后让梁王将盐方念给她听,听完后也明白为何梁王会发出此等感慨,老太太嘱咐道:“回去后让人试试,若是有不对之处及时说。”
梁王笑着应下来:“儿臣知道了,估计阳信公主也没那个胆子胡写。”
他早先在家宴上见到刘婵时,以为刘婵是个性子烈的,结果今日一见,发现刘婵也不过如此,看着就是个寻常的小姑娘罢了。
窦太后不置可否,这场纷争里,她全程都没将刘婵放在眼里,毕竟刘婵这个身份跟年纪,她拿捏起来轻而易举,只有陛下那边需要她多上上心。
“你回封地后,好好办事,别让人看了笑话。”窦太后叮嘱道,“陛下说的话有一句你得听着,千万别让官吏跟豪族勾结在一起。”
“儿子晓得了。”梁王点头道。
那边刘婵被刘启带到车里后,身心俱疲。
“累了?”刘启同样捏着眉心。
刘婵听到刘启的声音,忙道:“父皇,女儿身体已经好了,栗姬与荣兄之事还请父皇……”
“这事我有安排,你不用说了。”刘启示意刘婵不许再提,并转而问道,“太后跟梁王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刘婵组织好语言,将今天在长乐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报给刘启,还将梁王的那句话单拎出来强调。
“梁王说朝臣都知道女儿,可梁王又是如何知道朝臣们在想什么的呢?”刘婵故意对此表达疑惑。
刘启冷哼,当然是因为他这个好弟弟跟朝臣联系密切啊。
想到这,刘启阴沉着脸,梁王他管不了,但朝臣他管得了,不能让这些人以为头顶上的皇帝是个摆设。
最后,刘婵乖乖道:“阳信无能,请父皇责罚。”
“你能想起来命人去寻我,已经不错了。”刘启叹气。
虽然最后的结果也没有多好。
但这事刘启无法苛责她,太后这座山连他都越不过去,更何况刘婵。
这事也算是给刘启提了个醒,相对于刘婵的能力来说,她的身份地位过于低了,后宫里是个人都能拿捏住她,更别说这个人是窦太后。
他不能将刘婵一直放在这种境地里,否则不但刘婵会栽在这上面,他也得跟着难办。
想到这,刘启决定为刘婵破个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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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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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太后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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