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上班积极性异常的足,门外两个人影刚走近他就迎出去了。
一看清来人的脸,又像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他知道在花店打工遇见对面的老熟人是必然的事,但没想到来这么快的居然是赵越这个混蛋!
他怀里还圈着个人,比他稍矮一点,半边肩膀被赵越拢着。
何西脸色不太好。
赵越脸色也不太淡定:“小西西?你怎么在这儿?”
这名儿还是赵越学着卢烁喊的,但两人喊出来的味儿都不一样,何西一听赵越喊这名儿就不舒服。
不耐烦的敷衍道:“在这儿打黑工呢。”又问“买花吗?”
赵越扯了下嘴皮子,笑得挺欠打,但何西没看见,他一直看看花看看地,不想看赵越,也藏藏自己的臭脸,毕竟还是在做生意。
赵越突然提高嗓门:“我说外面一圈蓝色妖姬怎么没了,合着你突然辞职是为了搞乡村振兴啊!”说着“哎”了一声,空着的一只手朝着何西比了个大拇指,又猴急的歪了歪身子往店里望:“你新老板呢?让我恭喜恭喜他呀!”
何西抬头推了一把不安分的赵越,没使多大劲,又飞快往屋里瞥了眼,没人,看着赵越的一张脸还是臭的,但开口语句却特意缓了下来,甚至还勾起了一个微笑,就这么控制不住皱眉又带笑的看着赵越:“怀里抱着人不买花见我老板干什么?一直站外面听你墨迹多冷啊,是吧。”他询问似的点头看了眼赵越揽着的男孩,那人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何西心里腹诽,赵越这口味真是一层不变,三十来岁的人了,天天找各种各样的细皮嫩肉小男孩,骗到手了玩几天又丢掉,真是不怕遭天谴折寿。
赵越不知道对什么感到扯淡,讥讽的冷笑一声,“放心,我看他一眼还觉得蛋疼呢,再说你这花儿哪有蝴蝶的玫瑰海好看。”
玫瑰海是蝴蝶挺出名的一款调酒,玫瑰花瓣洒在暗红渐变的酒体上,再由调酒师点燃涂了透明燃料的杯壁,火光包裹着暗红的酒水,玫瑰瓣在上面轻轻拂动,其实很像一片火光血海,起这个名更形象,但为了不影响想象力太过丰富的人在品酒时有所联想而难以下咽,最后把配角搬上了台面,起名叫玫瑰海,听起来便觉得似乎有一片汪洋的浪漫,用来“撩汉”最适合不过。
赵越歪头凑近自己怀里的人,按着对方肩膀的手顺势而为,扬起大拇指轻挑的扫过男孩的脸,腻声腻气道:“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何西看到这个场景心里一阵烦躁,贼有一种想拉着这男孩赶快逃的冲动,这跟被恶心的大鼻涕虫粘上有什么区别。
然而,男孩只是羞怯的点了下头,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旁人,赵越露出一脸得意快活的神色,也没心情对着何西这张臭脸扯东扯西了。
“再见了小西西,别卖花卖到最后把自己也卖出去了。”说罢飞快的抬手拍了一下何西的胳膊扬长而去。
何西一瞬间如临大敌,都来不及掰扯这句话啥意思,只意识到自己又被赵越这傻逼碰了,心里一团火冲出来,但想着骂人时,那两人只剩背影了。
何西憋着一团火进店里。
刘裕抱着一箱包花纸从仓库出来时,刚好听见何西骂了句,“死gay。”
其中怨气非常不一般,刘裕觉得好笑,刚出去还一身正气,进来就变了个样,他看了一眼何西,问他:“你骂谁呢?”,又急慌地转身把箱子放到材料架旁,这一箱子挺沉的,砸在地上“砰”的一声。
刘裕刚才才发现何西把材料架上一大半包花纸用光了,估计是自己跟着教程捣鼓时用废了不少,架子上空荡荡的,新买的还没到,虽然也不是需要每天订花,包花,但他保险起见,还是从仓库里找了些之前想换新风格但还没尝试就放弃了之后遗留下来的包花纸。
何西心里又浮现赵越那张得意油腻的脸,痛骂道:“谁喜欢男的我骂谁!”
刘裕正一卷一卷把包花纸往材料架上放,听他这么说,一下觉得更可笑了,嗤笑一声悠悠道:“你骂你自己。”
何西脑袋都要炸了,愤愤地看着刘裕,虽然对方背对着自己,但也不影响他扭曲表情,咬牙切齿道:“我tm……什么时候说我喜欢男的了!”
刘裕正蹲下拿包花纸,听到何西这不淡定的声音,停了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着他:“你都去gay吧当服务员了还不是gay……孩子,这不丢人。”
看着这人投过来的倍感关切的眼神,何西瞪大眼更不淡定了,着急说:“我去蝴蝶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自己喜欢男的女的,我就想着那七千块钱!”
刘裕蹲着,手还摸着箱子里的包花纸,撤回自己关切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铁架子陷入沉思:“嘶……”
“你呢!你认为我喜欢男人还让我来你店里打工?这不太好吧,而且你自己也去gay吧!”何西瞅准机会就连轰带炮的反击,这男同谁也不愿意当。
刘裕活了三十年从来没被怀疑过性取向,这种时候第一反应竟是懵了,然后才找回声音尽量沉住气说:“我当初找你根本没想你是男的女的,我那是为花店挣钱做打算。而且,我去gay吧……只是误会。”
这种时候谁还敢说自己尝试写男同-风俗-小说?
何西看着刘裕这莫名其妙刻意淡定的神色,也不想掰扯了,“切”了一声说:“还不都是为了钱。”
谁比谁高贵,谁比谁都直。
越到晚点,外面街上就越热闹,过来看花的就越多,何西最后干脆直接候在外面了,也不嫌冷,毕竟店里唯一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跟他一样笔直的男人。
花店门口站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走近了看脸也帅得惊人,这下来看花的男人就更多了。
来了人何西就招呼,没人他就逗大黄玩,大黄大晚上溜达回来的时候,看花店门口停着几个陌生人,张嘴就是汪汪几声狂奔而来,被刘裕提着脖子教训了一次,没长记性,又汪了几次,又被提着脖子教训,这样来回几次,终于长了记性,现在噤着声的在店门口转悠。
门前一人一狗似乎正在踢石子玩,何西一直低着头,大黄在他周围跑来跑去。
刘裕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花店竟然也能忙到半夜十一点,生意好他挺高兴的,但他觉得这个点还是太晚了,虽然也没到他平时睡觉的点,但看着何西在外面忙活,他看也看累了,再不收拾收拾下班,又来一波人的话估计得忙活到零点过。
不想当缺德老板,刘裕决定通知何西下班,但不知道这小男孩在别扭什么,说他是男同就尴尬得一晚上没进过屋,看着他跟大黄那一派祥和的劲儿,感觉自己不出去打破,就永远别想等何西自己进屋听他说下班。
于是,一人一狗变成两人一狗,刘裕走出去才发现何西踢得是一只断头玫瑰,说是踢其实只是用鞋底擦过花瓣边,也不踩下去,逗这花玩儿似的。
而大黄,正在追一只扑棱蛾子。
完全就是各玩各的,有个屁的祥和。
“收拾收拾打烊了,这么晚了。”刘裕说着,何西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是还早吗,还没到对面最热闹的时候呢,那群人,”何西手插在兜里,用头点了下对面,又歪头看着刘裕继续说:“他们出来的时候买花的概率可比进去的时候高得多。”
刘裕当然懂他什么意思,毕竟很多人是一个人进去,拉着另一个人的手出来,只是何西以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说出来,让刘裕突然想到他一个半大小子,在蝴蝶工作这么久,把那些混乱不堪的感情和关系都看过了,应该挺不好受的,毕竟他去一回儿就被恶心到了,而何西在那里呆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肯定对男同深恶痛绝了。
难怪气得在这里跟花玩儿呢。
刘裕自己瞎分析一通,还挺理解何西的,又想到他这忍辱负重还要招呼那些人买花,这工作态度简直惊人,于是本着人文主义关怀他:“现在没人就进屋里吧,外面多冷啊。”
刘裕说完就往屋里窜,他是真觉得这冷空气剌脸。
何西没动静,刘裕又扭回头看他,见他还插兜站在原地,看着对面艳光四射的蝴蝶,一脸深沉的模样。
劝人不劝第二次,刘裕这回没那么好声好气了:“你咋这么犟呢,进屋去,大半夜直愣愣站外面多瘆人呢。”
何西这回抱臂看着对面:“我不冷,大黄都不嫌冷呢,光着脚玩这么欢。”
刘裕小时候要有这么犟,早被他妈打一顿拖进屋里了,第二天一早还能给他保暖衣里多塞两件秋衣。
“大黄在楼道里有窝!它冷会自己进楼道,你耳朵都冻红了让大黄给你捂捂?”
想不通刘裕干嘛死活要他进屋,何西终于有点烦躁地捏了捏耳朵,回头朝刘裕说:“屋里就一把椅子,你坐着,我不想像个小学生罚站一样站旁边!”
刘裕:“……”
刘裕:“不是有折叠椅吗?”
何西:“坐着不舒服,不如站外面。”
刘裕:“那你坐老板椅,我坐折叠椅行吗?”
何西这回转过身了,一双眼睛睁大了些,看着刘裕:“行啊!”
“行个屁!”刘裕照他后脑勺拍了一下,何西立马一只手压自己后脑勺上,一双眼睛睁得更大了。
一天把表情当不要钱的使,刘裕只管自己自己通知:“我上楼了,你自己愿意守着就守着,累了就收拾收拾回家去,锁了卷帘门记得把钥匙拔了带走。”
一股脑说完,进店里拿了东西,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何西看着这个来去如风的男子消失在楼道口,大黄也跟着他屁股后面进去了没再出来,他搓了搓耳朵进了店里,确实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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