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雨:“？”
宋南伊:“以后，我可以把我的饭分你一半，还有水果零食也是。”
林疏雨:“……”
她怎么了？
突然鬼上身？
“然后放假的时候，我可以…可以给你带饭吃。”
“反正，如果实在不行了，我还可以…去捡一些瓶子啊，废纸啊什么的。”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但是！”
“绝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以后，我有一口汤喝，你就会有一口面吃！”
林疏雨突然有点跟不上这位爷的脑回路，她不知道怎么的，这位爷就要去捡瓶子和废纸了。
她真的很想说一句：大爷，其实真的不用这样的……
隔着床帘，宋南伊看不到林疏雨的表情，不知道她这样说会不会让林疏雨觉得难堪，她怕伤到她的自尊心。
她绝对想不到，林疏雨此刻的表情有多一言难尽。
林疏雨只觉得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一点。
她说:“怎么突然这么讲？”
宋南伊:“没，就是忽然想到了。”
她说不清楚对林疏雨是什么感觉，就是想对她好，控制不住地想对她好。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双手捧给她；想让她远离所有恶意。
林疏雨转移话题:“我把你的书还给你吧。”
“不是说没带？”宋南伊语气里的笑意很明显。
“我什么时候说过……”林疏雨嘟哝着。
宋南伊还想说什么，书已经递过来了。
林疏雨把书卷成一卷，从那个洞递过来，没人接，还晃了两下。
“我要睡觉了哦。”林疏雨催促。
宋南伊接过书，丢到一边。
旁边传来被子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知道林疏雨应该是躺下了。
宋南伊靠近那个洞，手贴在唇边，用气音轻轻说了句：“小乖，晚安。”
林疏雨笑了笑，把头往被子里埋，也轻轻说了句：“晚安。”
宋南伊没听到林疏雨的回应，开开心心地准备睡觉，被子没弄好，也不知道横着的还是竖着的，她就手脚并用转了两圈，又用被子踢了踢。
林疏雨听着隔壁噼里啪啦的声音，嘴角就没下来过。
宋南伊好不容易躺好了，硬是睡不着，就拿起刚刚林疏雨递过来的书翻了起来。
看着看着，发现上面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字迹。
就混在自己写的笔记里，不多，几条解释公式的步骤，还有一些题型的解题技巧。
宋南伊马上就想到林疏雨。
林疏雨写字很好看，棱角分明，铿锵有力。跟她的字迹完全不同。两种风格完全不同的字混在一起，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宋南伊捧着书看了很久。看着看着就不小心笑出声来，夜晚寂静，宋南伊怕吵到舍友，连忙收声。
她抱着书整个人卷进被子里，小幅度地滚了两圈之后强制自己睡觉。
但还是睡不着。
她突然很想冲到旁边，钻进林疏雨的被窝里。
期中考试考了三天，考完之后对答案。大家情绪都很激动，毕竟这次考试之后不仅要开家长会，还要换位置。
导致这几天的课间教室里都叽叽喳喳的，林疏雨就没怎么睡觉。
有两个女生从林疏雨的座位前走过，兴奋地讨论什么。
林疏雨听到‘报名’两个字，视线跟随着她们，两个女生去了后排江汀白的位置。
江汀白是体委。
林疏雨想起宋南伊说的啦啦操。
林疏雨没犹豫，起身往后排走去。
江汀白正拿着张纸给那两个女生写。余光看见林疏雨过来，不小心手一抖，手肘碰到了桌边的字典，‘砰’的一声掉下来，声音很大，吵醒了在睡觉的黄明新。
黄明新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嘟囔着说：“老江，你搞什么鸡毛呢。”
江汀白弯腰捡起字典，随手搁在黄明新的桌上，然后伸手摁住黄明新的脑袋，用力压下去。
“没事儿，刚刚地震了。继续睡。”
“哦。”黄明新顺着力道把头重新埋了下去。
林疏雨看到一个女生凑到另外一个女生的耳边说话，然后另一个女孩捂着嘴笑了。
距离很近，林疏雨听到了，那个女生说:江汀白对黄明珠那么好……
林疏雨来回看了两个男生几眼，也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好的不得了。
“怎么了？”江汀白低声问林疏雨。
林疏雨回过神来，说:“那个啦啦操是在你这边报名吗？”
“对。”江汀白拿着纸，看向刚刚走开的两个女生，有点为难地说:“但是，刚刚已经是最后两个名额了…”
林疏雨说:“那么快，不是今天才开始报名吗？”
江汀白挠了挠头，“对，大家还挺积极的。”
“那好吧。”林疏雨刚想走，江汀白就叫住了她。
“那个，林疏雨……”
“怎么了？”
他想问她的书包。
那天买回去的红色书包被他收到了衣柜里，跟捡回来的那个一起。
红艳艳的颜色，刺目的很，让他不敢再打开衣柜。
江汀白的眼神躲闪着，“你…没，没什么。”
林疏雨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毕竟他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如果有人不想参加了的话，我再告诉你。”
林疏雨点点头:“好。谢谢你。对了，这个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宋南伊。”
几个人经常在一起玩，怕他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为什么？”
“就是，先不要告诉她。”
能不能参不参加都还不知道呢。
林疏雨回到了座位，想去把水给打了，发现水是满的。还是温的。
十一月份，天气不是特别冷，空气中带着些凉意。她把水瓶握在手里，冰凉的指间感受着水瓶传过来的温度。
上课铃响了，宋南伊才回来。她一坐到座位上，发现林疏雨正盯着自己看。
“你竟然没睡觉啊。”
林疏雨:“嗯，刚刚在对英语答案。你要对吗？”
“要要要，你最好啦。”宋南伊笑得灿烂。
林疏雨:“你…刚刚去哪儿了呀，对答案都不在。”
“下个星期不是要打篮球赛的决赛了嘛，我们班是跟七班打。上次也打过一场，七班的体委过来找，就平时约约球啊什么的。”
已经上课了，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调试电脑。宋南伊在林疏雨的旁边小声说话，呼出的热气在耳边，感觉痒痒的，林疏雨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是上次那个找你要微信的…”林疏雨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生的身影，一头红发。“那个男生？”
“你说那个红毛？他是八班的体委，就是半决赛把江汀白他们打的稀里哗啦的那个。”宋南伊低低地笑着说。
“哦。”
英语老师开始讲课，宋南伊坐正身子，林疏雨也看向黑板，手放在桌子上扣着数学书。有些心不在焉的。
期中考试的成绩只过了两天就出来了，班主任特地用了一节班会课来分析这次的成绩。
“这次我们班的第一是林疏雨同学，考了六百多分，不仅是班级第一，还是年级第一，很厉害，我们为林同学鼓鼓掌…”
耳边是稀稀拉拉的掌声，宋南伊格外用力，偏头看向旁边的人，她也在鼓掌，有点敷衍。
宋南伊凑到她耳边说：“姐姐好厉害啊！”
林疏雨有点震惊，看向宋南伊，她的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经意间也带动了林疏雨的情绪。
她考好的话，宋南伊总是比她更高兴。
宋南伊边鼓掌边笑，她怎么总是跟只小仓鼠似的，老是被吓到……
“牛逼啊，比我高了两百多分。”黄明新对他同桌说。
江汀白没看他，眼睛注视着某个方位:“你也不差啊，跟年级第一才差了二百多分，分分钟赶上她。”
江汀白的夸奖十分…走心。
但是黄明新听了就信了:“你要是这样说我可就来劲儿了。我要开始搞学习了，我现在觉得我自己强的可怕。”
然后抽了张卷子开始写。写了一会又说:“不过老江，我觉得你超越林疏雨的可能性比较大。你这次是第二唉，按照这个进步的弧度来说，下次真有可能的。”
江汀白瞄了他一眼:“无所谓。”
“那你这段时间那么拼命干嘛，有次我凌晨两点打电话给你，你竟然还在学习。”
江汀白慢慢悠悠:“好好学习是要理由的么？”
黄明新实在是没想到他兄弟的觉悟那么高，难怪进步得那么快。他拼命点头表示认可，并且朝他兄弟竖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江汀白晃着手里的笔，眯着眼看着前方，我没想超越她。
——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的时候，宋南伊像往常一样拉着林疏雨站在走廊上望绿叶蓝天。
美名其曰：远眺有助于身心健康。
林疏雨早上的课间基本上都在补觉，脾气也不好，很不好说话。只有下午和晚上的时候比较清醒。
宋南伊:“你平时在家的时候也这样吗？”
“怎样？”
“一睡就睡大半天。”
林疏雨：“你管我呢。”
那副劲儿劲儿的样子让宋南伊忍不住想撸一把。
她上手掐了一下林疏雨的脸。
林疏雨看着宋南伊一脸笑意，她好像什么时候都是这副热烈的样子，意气风发，年少锦华，少年气满满。
总能轻而易举地吸引别人的注意。
喜欢什么也会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鲜衣怒马少年时’，林疏雨总是在看到宋南伊时想到这句话。
树隙投下暖橙光点，细细密密地照在少女的身上，背着光，林疏雨不太看得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发丝上散着细碎的金黄。
那个身影再往后数十年的光阴频繁地出现在林疏雨的梦里，说不清是执念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林疏雨缓缓地伸出手，想去抚宋南伊的脸庞，那个不太看得清的容貌，她想，眼睛记不住，心总是能记住的。
宋南伊一把抓住林疏雨的手：“怎么了啊，盯着我跟魔怔了似的？”
“宋南伊，我看不清你的脸。”
宋南伊愣了一下，“这里背光吧，那我走近一点。”
宋南伊向前走了两步，两人不过一掌的距离。
近得林疏雨能看清宋南伊脸上细碎的绒毛。
林疏雨轻声问：“宋南伊，你为什么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呢。”
林疏雨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愁，又带着些许骄傲。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不然也不会频频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她们俩站的走廊尽头有一处拐角，那里站了一个人，高高的身形，两只手搭在一起，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他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有人走到他身后也没有发现。
“——老江！鬼鬼祟祟看什么呢！”
是黄明新。
江汀白气得推了黄明新一把，他直接后退了两三步。
鬼鬼祟祟鬼鬼祟祟！你就鬼鬼祟祟！
黄明新都懵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竟然扒拉我！”
江汀白没理会黄明新的控诉，他说：“烦死了！”
他径直走进教室，留下黄明新一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黄明新指着自己：“我又怎么了？为什么烦我？”
为什么总是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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