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上班的路上遇到蔡知远，他说上次聚会我们两个没去，后来大家又有别的事情就改了时间。问我们今天下午有没有空。我记得你今天是不是放假来着，有空吗？”
陈岁安怕忙起来忘了这回事，上班前给沈玉堂发了条消息。
沈玉堂起得早，回得也快。
玉堂：有空，我今天没什么安排。
玉堂：大概几点去？
陈岁安整理好衣领，打字回复：他没说，等我之后问问。刚醒吗？
沈玉堂嘴里含着牙刷，边刷牙边回复他的信息，字还没打完就跳出一个电话来。
铃声突兀地在洗手间里响起，沈玉堂看着陌生号码愣了愣。
以为是骚扰电话，动手点了挂断键，把没发出的信息打完发了出去。
洗漱完他拿起梳子开始梳头发，那个号码居然又打了进来。
沈玉堂随手绑了个松垮垮的马尾，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万一是什么重要的电话就不好了。
“喂？”沈玉堂出了卫生间，思考着早餐是自己煮点粥吃，还是出去外面找家汤粉店吃。
“是沈玉堂沈同学吗？”
一道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她问的直白，沈玉堂疑惑地看了眼手机，谨慎道：“请问你是？”
“我是陈岁安的妈妈。”
一句话惊得沈玉堂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阿姨好！”沈玉堂不知道说点什么，连忙补了个招呼。
他垂着的另一只手紧张地搓着衣服下摆，明明是在自己家，此刻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突兀地在客厅里头走来走去。
“你好。”陈母抿了抿嘴，其实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虽然平时常听陈岁安提起过他，但这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并不清楚。
不过从别人的评价里她觉得沈玉堂应该会是个挺好说话的人，所以她想试试看能不能从他这里出手。
“请问有什么事吗？”沈玉堂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我就有话直说了。”陈母看了眼正在厨房里准备食材的陈父，确认对方没注意自己这边后压低着声音，“我知道你和岁安在谈恋爱的事。”
沈玉堂呼吸一滞，还没等他反应，又听陈母说：
“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在一起的，但是我们家里绝对不允许同性恋的存在，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分手，趁现在你们还没弄出太大的事情，不然……”
“岁安知道这件事吗？”
“什么？”陈母一顿，“不，他还不知道我今天给你打电话的事。”
“抱歉，我没有办法答应您的要求。”沈玉堂说，“我想您会给我打电话是因为岁安那边不同意分手吧。”
陈母眉头一皱，对他说的话无法反驳。
“你们现在还小，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能就是觉得好玩，等以后长大了就不一定了。十七八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他现在说喜欢你，不想和你分开，不过就是没遇到喜欢的女生。要是以后遇到了要跟你分手，你想想到时候是不是你比较痛苦一点？”
沈玉堂听完这番话脸色一变，就连声音都冷了下来。
“对不起阿姨，我并不认同你说的这番话。岁安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他以后还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喜欢上别的什么人那是我们两个的事，就算他真想和我分手，那我也认了。”
他正说着，门铃仿佛催命符一般急促地响了起来。
关琳瑜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屋里：“玉堂！你醒了吗玉堂？！开门！”
“抱歉阿姨，我不会跟岁安分手的，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再见。”沈玉堂快速说完，挂了电话赶去开门。
“喂？喂？”陈母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居然就这么挂了电话。
正准备再打回去，肩上突然搭上来一只手。
陈母吓了一跳，回过头，只见陈父就站在自己身后。
“我还以为你没醒呢，发信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沈玉堂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关琳瑜推着返回房间。
“去穿袜子穿鞋，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关琳瑜看着他，眉头紧锁着。
沈玉堂发觉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关琳瑜见他盯着自己，不等他发问，咬咬牙说了出来：
“你妈现在情况很不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
“怎么了？玉堂还没回你信息吗？”蔡知远牵着自己的单车，慢悠悠地跟在陈岁安身边。
“嗯。”陈岁安看着自己发出去的十几条信息沉默了两秒，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语音电话还是视频电话，对方都没有接。
“是不是睡着了？我记得玉堂不是有睡午觉的习惯吗？可能是忘了定闹钟睡过头了也说不定。”蔡知远见他沉着张脸，忙说道。
陈岁安摇摇头，又拨了一次沈玉堂的号码，“应该不太可能，我上午跟他说下午见面的时间他也没回我，多少有点不太正常。”
“可能是手机吞消息了吧。”蔡知远也掏出手机给沈玉堂发了条信息，“别担心啦，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阵子呢。”
他打完字收起手机，发现陈岁安停了脚步，只能跟着停下来。
陈岁安看着他，没说话，蔡知远却猜出了他的意思。
“哎。”蔡知远叹了口气，有点无奈，“行吧行吧，你去找他吧。我先自己一个人过去餐厅行了吧？”
陈岁安笑了笑，揽过他的肩膀搓了两下，“抱歉，得抛下你了，下次请你吃饭。”
蔡知远翻了个白眼，抬腿给了他一脚：“得了吧，快去快回，搞太晚我们可就自己先吃了。”
说是去找沈玉堂，可陈岁安到沈玉堂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这人根本不在家。
他按了十几下门铃都不见有人开门，路上试探性地问闻昀月知不知道沈玉堂的去向，也不见得有回应。
他站在沈玉堂家门口，思考着对方可能会去的地方。
最后打开叫车软件，定位起了医院的地址。
沈玉堂坐在病床旁，一脸沉重地看着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母亲。
尽管他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但是沈悻的情况确确实实地摆在那里。
在骨转移后紧接着又是现在的脑转移，明明前两天还能勉强下床，现在却突然动也动不了，甚至陷入了昏睡状态。
“吃点东西，别把自己熬坏了。”关琳瑜开门进来，把保温饭盒放在桌上，拍了拍沈玉堂的肩。
沈玉堂没说话，半晌抬头看了她一眼，问：“我妈什么时候才能醒？”
关琳瑜张张嘴，想说快了，马上就会醒的，但看着沈玉堂的眼神，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只是摇摇头，示意他吃点东西。
沈玉堂脑子里乱成一团搅和在一起的线，他木然地打开保温饭盒，看了一眼里头的饭菜，又重新盖上盖子。
“我没胃口阿姨，先不吃了。”
关琳瑜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后悔把他叫过来。
但她实在是害怕，怕沈悻醒不过来，又怕她醒过来又再次昏过去，而唯一的孩子却不在身边。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着，沈玉堂却没有什么心情去看信息。
对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信息来着？
沈玉堂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今天下午本来答应了要去吃饭来着。
他回过神，掏出手机正准备回信息，便听见有人敲门。
他和关琳瑜同时抬头向门口望去，原以为会是医生或是护士，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陈岁安。
沈玉堂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满脸焦急的人，又低头去看那多的几只手都数不过来的信息，心里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情绪。
先前陈岁安来看望沈悻的时候关琳瑜刚好也在，所以她知道这是沈玉堂的男朋友。
正准备让人进来，就见一旁的沈玉堂腾的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会儿。”沈玉堂说。
陈岁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情况他猜到大概是沈母的病情恶化了。
见沈玉堂朝他走来，陈岁安下意识伸出手。
沈玉堂望着他微微出汗的脑门，只感觉鼻尖一酸，连带着身体都开始恢复痛觉。
他关上门，张开手紧紧抱住了陈岁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回信息的，我只是……只是……”后话淹没在哽咽声中，他像是突然找到个可以发泄的地方似的，抱着陈岁安痛哭起来。
陈岁安不说话，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这时候陪着他了。
——
晚上回到家，陈岁安还没进门就觉出空气中的不对劲。
没等他张嘴喊人，陈父一把抄起手边的面巾纸就朝他扔过来。
陈岁安灵活一躲，在看到老妈惊恐的表情后便什么都懂了。
“你干什么去了？”陈父问，脸上的表情比墨水还黑。
陈岁安站在门口，他直视着陈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开口就回得让人冒火。
“您既然都知道了就没必要问了吧？”
陈父瞪着他，大声呵斥道：“你踏马的皮痒了是吧？！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给我滚过来！”
陈岁安也烦，本来今天沈玉堂那边的事就让他心里够堵的了，现在还要来面对陈父，简直是火上浇油。
陈父见他没动，下一秒直接抄起一本书丢过去。
“叫不动你了是吧？！”
感谢观看！！！除夕快乐啊，手冻得打字都疼，下一章在写了，晚点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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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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