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了的英俊脸孔，鼻梁挺翘如峰，睫毛浓密得不太正常，好像鸦羽一般，黑压压地一片。
直接让林秋晴社死在当场，尴尬得面红耳赤。
气息交织掠过鼻尖，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虽然没有被吓到，但那骤然跳动的心脏频率也令她颇有些不习惯。
“让我听听，你觉得赵大人的颜值怎么样？”
“赵大人眉目如画，明眸皓齿，貌若潘安，美艳如花！你、你是地表最美厂花！”林秋晴知道自己被赏赐冲昏了头脑，一时没管住嘴，仗着有掌印大人撑腰闯了点小祸，所以决定嘴甜点，“难怪公主会对你神魂颠倒，就连小女子我也……”
赵穆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询的意味，好似真的很想知道：“嗯？”
林秋晴：“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
赵穆听不懂现代人的词汇：“不要什么？”
“要！要！”林秋晴眼睛放电，张口就是不走心的虎狼之词，“我要！我宣你！”
“……”
赵穆不是十分清楚林秋晴说了些什么，只能大概领会其精髓，林秋晴本人脸红得像苹果，兴味正嗨，他却是无论如何听不下去了，打断道：“刚才你见到的是平乐公主，虽然这次你靠装疯卖傻混过去了，但是切记以后一定要避开她，我可不一定次次都救得了你。”
林秋晴：“知道了，谢谢大人关心。”
赵穆轻咳一声，自然而然地说起了别的：“对了，以前那位负责教你诗词歌赋的大儒，虽然请辞了，但我又给你找了一位，记得要用心学。”
林秋晴：“……那真是谢谢大人费心了。”
原本还带着笑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不必见外。”见她吃瘪，赵穆唇边漾起极浅的笑意。
没来由地，她越这样他就越莫名开心。
新来的夫子比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年轻一些，自然也就更抗造，心理承受压力完全高出了好几个level。
任由林秋晴如何作妖，这人脸上也总是带着笑，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
林秋晴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苦哈哈地学那些对她来说完全是催命符的诗词歌赋。
“姑娘我啊，好像已经看见死亡进度了呢。”
总算熬过这堂课，林秋晴一脸生无可恋地被如霜搀扶着走。
学得越多，她就越感觉自己眼前像有个进度条，只待知识储备达成，就能被送进宫里等死了。
“姑娘不要瞎说，姑娘这辈子定会平平安安的。”如霜惯例安慰着她。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早就已经习惯自家姑娘有事没事蹦几句她完全不懂又或是莫名其妙的词句。
交谈间，主仆二人已经来到秋水阁的厢房，正想推门走进去时，门竟然抢先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头发梳得盘整，行走动作极有规矩的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是大人新拨过来的嬷嬷吗？”林秋晴满头雾水，“怎么从我的房间里出来？”
“这位就是林姑娘吧？”嬷嬷一把年岁，满脸褶皱，但仍挂着慈祥的笑，温和有序地介绍道，“我是掌印大人从宫里挑选来，专门为姑娘您教授房中之术的。”
“什么玩意？”林秋晴一听，眼睛瞪大了一圈，素来娇俏的音色直接变了音，“房什么？什么术？”
“林姑娘，你也不必害羞，这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事，我会好好教导你的。”她这反应也在嬷嬷的预料之中，只当是姑娘害羞，慢慢来就好了。
实则，前世经历过信息爆发时代的林秋晴，害羞不了一点。
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而已。
说起这房中之术，她虽实战经验全无，但理论知识满分啊。
真要教导，指不定谁教谁呢。
这样想着，林秋晴有些小激动地跟着嬷嬷走进了房间里。
结果刚关上门，嬷嬷就给她上了压力，拿出一本春宫图杵到她眼前：“林姑娘，你先把这本册子上的图都熟悉熟悉，只有先熟悉了动作，我才能教你细节。”
春宫图而已，能有多露骨，总不能比那些怼脸拍的还清晰吧。
林秋晴丝毫不见慌乱，一脸镇定地接过册子，可打开一看，她洁白如玉的脸蛋顿时蒙了一层桃色。
古人大多含蓄，就算露骨也露不到哪儿去，但就是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才更蛊惑人心。
直白的刺激是短暂的，唯有朦胧的诱惑才勾得人欲罢不能。
林秋晴没看几眼就觉得自己有些扛不住，轻咳一声，她强行压下身体的异样感，看向嬷嬷：“嬷嬷，这图是非看不可吗？”
“林姑娘，非看不可。”嬷嬷笑着点头。
原以为刚才这林姑娘表现的那么镇定，是个大胆的，没想到也如此羞涩，倒是有趣。
“……行吧。”
林秋晴忍着羞意，刚想迅速将册子翻完，又被嬷嬷阻止了。
“林姑娘，这本册子上的图都是需要你记住的。”
“只有记牢了，以后在要用到的时候，才不会忘记。”
林秋晴：“……”
关键是，她压根就用不上啊。
“好的，嬷嬷。”林秋晴只能认命地一页页翻，不仅要将每一幅图记下，不时还得应付来自嬷嬷的提问。
简直是身心双重折磨。
不觉间日头已西落，天边铺开金色的霞光，这边窗内，林秋晴的脸也被粉红浸染，美艳动人。
“嬷嬷，我看完了。”林秋晴合上册子，长舒一口气，只觉浑身都燥热得厉害。
“今日便到此为止，姑娘多熟悉熟悉那些图，待明日老奴来教姑娘正确的姿势。”嬷嬷交代完，就走了。
“呼——”林秋晴长松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发热的脸蛋，“总算是走了。”
再继续下去，她都不确定自己扛不扛得住。
更令人难绷的是，刚才看那些图时，那些人像不知怎么就自动替换成了赵穆的那张脸。
“怎么会幻想成他呢？”林秋晴费解，“难道是他长得太好看了？”
想到这些，她的脸色就愈发红润，都快能滴出血了。
“什么太好看了？”
这赵穆怎么又不打招呼就过来？
看到窗边站着的人，林秋晴简直怕了他。
坏了，刚才的自言自语又被他听见了？
赵穆该不会以为她真的爱慕他吧？
“没，没什么，是课本太好看了，”林秋晴咽了咽口水，讪笑着问，“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赵穆视线定格在林秋晴明显不正常的角色上，总觉得这丫头现在很慌。
“能来，能来，可太能来了。”林秋晴被这样怼脸盯着，简直快哭了。
好死不死，刚才被嬷嬷盯着记下的那些图像又再次以赵穆的面孔浮现在脑海中。
这一下子，她就跟染了红温似的，脸色顿时爆红。
“你脸怎么这么红？”赵穆想要忽视都难，一脸错愕。
他还真没见过人脸能红到这个地步。
“呃，可能是太热了吧。”林秋晴用手给自己扇风，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看他，生怕那香艳的场面彻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热？”
虽是夏季，但已至傍晚，窗外又清风徐徐，连院子里的花草香都吹了起来。
她又没做什么体力活，怎至于热成这个样子？
赵穆难得好奇，从窗边离开，转而推门走进了屋里，择一张木椅坐下，又宽了宽袖口，大有好好询问一番先不走了的架势。
“今天学得怎么样？”
能让一向胆大的丫头慌成这样，想来，定是学得很不理想。
赵穆饶有兴味地看着林秋晴，并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诡辩。
“学、学习？”林秋晴眼睛狂眨，支吾道，“大人，我觉得……我觉得我学的还挺不错的。”
总不能直接跟他说自己看春宫图嘎嘎棒吧。
那多冒昧啊。
何况，一本册子，三十六图，她全都给记下来了。嗯……怎么不算不错呢。
“不错？”
“是呀。”林秋晴点点头，低垂着脑袋，假装极没存在感地安静了稍许，觉得此事应该可以过去了吧。
然而修长的指尖忽然进入视线，一下就精准捏住了她手里拿着的册子：“既然觉得不错，那让我来检查一下，免得冤枉你。”
说罢，手指猝然用力，就想把册子扯出来。
林秋晴哪能如他所愿。
真要被赵穆看见了，那她也不用等进宫送死了，现在就能当场羞愤而死。
于是咬着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跟他较劲。
“怕什么，不是说还不错吗？”
林秋晴皮笑肉不笑：“大人，你说怎样就怎样，只要不检查，咱们就还能愉快地玩耍。”
这男人看上去跟没吃饱饭似的，怎么老有使不完的牛鼻子劲儿，争抢这一会儿，她胳膊都开始泛酸了。
“既然要我怎样都行，那我就要检查你的课业。”赵穆指下力道加深。
林秋晴险些被拽到赵穆怀里。
她蹲下身来，拿出街上熊孩子想买玩具的眼神，哀求道：“大人，这次就算了好不好，下次，下次一定！”
赵穆差一点就心软了。
但想到现在不严苛，未来丢掉的就是她的命，便愈发用力，甚至暗暗运转起内力来。
林秋晴：“……”
这场角逐到底还是以林秋晴菜鸡体质、体力不支而落下帷幕。
捏不住了，实在是捏不住了。
林秋晴松手的那一刻，毫无预料的赵穆内力都还没来得及收起，一股强烈的反作用力便抢先袭来，致使他整个人向后仰去。
原本紧紧捏着的册子也“哗啦”一声甩向半空。
纸页翻过，不可言说的画面接二连三地在二人眼前闪过。
赵穆：“……”
突然就有些不知该怎么检查了。
林秋晴：“……”
累了，毁灭吧，随便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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