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灿烂，血雨狂飙，圣剑“咎瓦尤斯”自下而上，平滑地切开了畸变怪物的腰身，犹如烫红的餐刀切开软糯的奶酪。
嗯？
林诧异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毫无疑问，他的攻击速度变快了，剑刃在高速运动之中，震颤出了哨笛一般的爆鸣声。
这是……
林的目光穿过腥风与血雨，对上了薇瑟宁静的紫色眼睛。
显而易见，林的攻击增速，来自于薇瑟的被动祝福。除了“增加攻击速度”的效果之外，林觑了一眼自己的蓝条，他的斗力也在肉眼可见地迅速回复。
攻击增速，意味着林原本砍一剑的时间，可以砍出三到四剑，他的单位时间伤害，能够翻倍地增长；
充能提升，意味着林的战技冷却时间，被大幅度地削减了，总量伤害又能够成倍地提升。
无视法师和战士的职业壁垒，给队友增长攻速和提升充能——光是这两条被动祝福效果，就足够蔷薇魔女跻身第一流的辅助了。
怪不得有人感叹，伊拉斯陛下是顶尖高手，拥有蔷薇魔女的伊拉斯陛下，那叫纯爱战神。
畸变怪物发出了一声瘆人无比的尖叫。它像是被拦腰切开的酒瓶，下半身沉甸甸地砸落在地，腰身平滑的断裂之处，姹紫嫣红的内脏和肚肠飚溢而出。
而它的上半身依旧向着薇瑟飞去！
“为什么？”蕊德看不懂了，“它不应该——”
林可是一剑地把它斩成了五等分。
仇恨不应该在林身上吗？
“仇恨”，是冒险者的行话，意思是吸引敌人攻击自身的程度。
林斩出了声势浩大的一剑，按照常理，此时畸变怪物的仇恨，应该在林的身上，怪物会立刻调转目标，扑向林才对。
战士吸引仇恨，法师趁机输出，这才是常规的战术思路。
但畸变怪物不为所动，甚至看都没看林一眼，像是一只庞巨而湿漉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半空中的薇瑟！
“……”
伊耿看懂了：“白老师开嘲讽了？”
薇瑟在半空中使用了“嘲讽”，强行改变了畸变怪物的仇恨，让后者只专注于攻击她，从而忽略了林的存在。
蕊德傻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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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林此时的心情跟蕊德同样震惊。
——他见过法师抢人头，见过法师抢输出，没见过法师抢仇恨。
这可不是什么职业歧视。法师离开法杖，就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普通人，那点小身板能够扛住什么伤害？
林给整不会了，觑了眼薇瑟，怎么看也不像是穿戴着护具的样子，除非她的鱼尾裙下藏着门板厚的钢板。
薇瑟坐在骨手之上，长发飞舞，淡定吟唱。
怪物一跃而起，她在吟唱；
怪物被林一剑腰斩，她开启嘲讽，继续吟唱；
怪物怼到了脸上——她念完了。
恶心而柔软的丝带状触手，已经能够摸到薇瑟的脚踝。薇瑟不为所动，语调平静地叩下最后一个音节，繁复华艳的六芒星魔法阵，像是一朵巨硕的紫色莲花，层层叠叠地绽放而开。
咚——！咚——！！
蓦地，地下空腔里，响起了古老而磅礴的钟声，像是世纪末的青铜洪钟，宣告终焉的到来。
死灵魔法·冥神丧钟。
像是被钟声击中了一样，怪物快如惊电的身形，硬生生地凝滞在了半空中。
薇瑟淡淡地看着它。
她张开口，温柔极了：
“——砰。”
像是得到了准许，怪物的眼耳口鼻，犹如被打爆的酒瓶，迸发出触目惊心的血液来！
畸形怪物发出一声哀戚的悲鸣，无助地向下坠去，迎接它的是林灿金色的剑锋。
蕊德恐惧地捂住了耳朵：“——”
心高气傲的蕊德，终于开始后悔，得罪过薇瑟了。
她读过相关的课外书，能打出这种效果的魔法，只能是最高阶的灵魂震荡——方才神秘的钟声，无视了怪物的防御，直接击中了它的灵魂。
是以，怪物凝固在半空，是因为薇瑟打出了“灵魂震荡”的效果。
更加恐怖的是，“冥神丧钟”造成的二段伤害，是自内向外的破甲攻击。
破甲，顾名思义，就是破除敌人的护甲。
此时怪物的身体，不再是肥厚黏腻的胶质物，林一剑砍上去，神圣斗力的霸道彻底显现出来，怪物的肢体炸碎而开，像是脆弱不堪的气球。
破甲之后的敌人就是这么脆。
蕊德脸色发青，干呕了一声，弯腰吐了起来。
伊耿倒是不觉得恶心，他眼神亮晶晶的，只觉得畅快极了，恨不得凑上去帮忙砍一刀：
好帅！好酷！好解压！
林眉头紧锁：“……”
确实解压。薇瑟算是国内最顶尖的辅助，任何一个战士被她一带，都会打得非常爽。
但是林非常不爽。
“夫人，请问，您方才开嘲讽是做什么？”
开嘲讽，不走位，怼着敌人的脸吟唱，放在任何一处战场，都是嫌命太长的找死行为。
林离她最近，知道方才那一幕，有多华丽就有多惊险：
只要薇瑟慢了一秒，下场就是被活活撕裂，尸体绝对比礼花纸屑还要更加细碎一些。
这是战斗，你死我活的战斗，不是舞台上的戏剧表演。
任你是何等风云人物、英雄豪杰，只要一个破绽、一次疏忽，就会死得莫名、死得可笑、死得毫无意义。
林……见过太多了。
“诶？”
薇瑟愣了一下：“保护你呀……”
冥神丧钟的完成度很高，薇瑟心里还有些小得意，结果林的脸色比畸变怪物还难看，薇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怎么又生气了？这男人真难伺候。
林有以下六个点要说：
“……”
守护了别人一辈子的黄金雨，头一回听说有人要来保护他。
林掐了掐眉心：“夫人，我无心与你玩笑……”
“我是真的想保护你。”
薇瑟认真地说，骨手比划了一下：“我的命力条有这——么长呢！仇恨在我身上更合理。”
无所谓，姐血厚！
林：“……”
你骗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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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诸律作证，薇瑟真没骗人。
伊拉斯·奥古斯都还是摄政王的时候，薇瑟担任过伊拉斯的“国王之盾”。
顾名思义，谁想砍伊拉斯，就必须踏过薇瑟的尸体。
是以，薇瑟很习惯开嘲讽，把敌人的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
为此，薇瑟是非常罕见的，红条比蓝条更长的法师，因为她需要更多的生命值，去替伊拉斯承受伤害。
林没说话。
很显然，他不信。但是薇瑟坚持，林也无意反对——翻篇吧，争吵这个没什么意义。
薇瑟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唔姆！
她发现了，林看起来温文有礼、亲切随和，但骨子里还是大贵族那一套，傲慢、固执、古板，像是一柄又冷又硬的骑士剑。
——跟以前一样讨厌！
薇瑟怒道：“骑士先生，您世界树账号给我！”
畸变怪物坠落在地，被林砍了十几剑之后，又尖叫着爬了起来。此时它手脚尽断，脖颈藕断丝连，但依旧没有濒死的趋势，像是个活蹦乱跳的肉块。
蕊德大吐特吐。伊耿暂时放下前嫌，同情地拍了拍蕊德的背，姐们你看起来快要碎了。
但怪物失去了上/半/身，再也做不到弹跳而起，飞扑向半空中的薇瑟了。
林长发披散，单手提剑，绕着怪物缓慢地走动。破甲之后，怪物终于学会了畏惧，惊恐地瞪着林手中的长剑，恶心的触手示威一般地狂舞，暂且与林对峙着。
薇瑟这个要求太突然，林诧异地抬起头：“嗯？”
怎么突然——
怪物自以为找到了破绽，猛地向他扑来！
林施施然一弯腰，轻描淡写地避开了，还反手戳了它一剑，怪物尖叫着滚动闪避。
但林的眼睛是看着薇瑟的：
你要我世界树账号做什么？
怪物欲扑，林反手抬剑一指，怪物颤瑟了一下，一时间竟是不敢动了。
薇瑟气愤道：“我把六维发给你！”
你不是不信我血厚么？我给你看我的面板。
林：“……”
不至于。
所谓“六维”，就是指一个人，最基础实力面板，分别包含了六个内容：
生命、灵能、耐力、攻击、敏捷、防御。
其中生命一维的数值，直接与命力条的长短挂钩，生命值越高，命力条越长。
六维数据会暴露实力，向来非常**，林虽然不相信薇瑟的说辞，但也没到刨根问底的程度——他只是不相信，但也不想逼迫薇瑟自证。
多大点事，真不至于。
但薇瑟决意坚持：
“我只有一个条件。如果证明我没骗人——”
伊耿手疾眼快地用手帕捂住了蕊德的嘴，暂时让她别吐了，别打扰我听八卦。
薇瑟歪头想了想，既而有了主意：“——你就要在世界树上关注我！”
林：“……”
行。
林淡淡道：“我是‘骑士剑’。”
薇瑟先前只在意直播间的弹幕，没注意到林在世界树上叫什么，此时林报出用户名，薇瑟不禁愣了一下。
骑士剑实在太火了，就连薇瑟这种不怎么上树的，都觉得很是如雷贯耳。
终端树枝是连通荷鲁斯之眼的。薇瑟一直挂着荷鲁斯之眼，用终端树枝截了个视野画面，发给了骑士剑的私信后台。
林向左偏头，让开了袭击的触手，从容地向前走了几步，流畅地接了一个后空翻，避开了怪物的贴地冲刺。
他一剑刺出，明煌的斗力，凝结成滂沱的剑雨，顺着一剑之威暴降而落。
神圣战技·烧痕审判。
林一脚踩在怪物身上，把它踹得直接嵌进了地面，鲜血暴溅而出，林抬起右手手腕，他满手都是血，打不开终端树枝的交互界面，还是用手指关节敲开的。
骨手们破土而出，坚硬而锋利的手指，从怪物的剑伤中探入，硬生生捏爆了怪物的脊椎骨。
薇瑟坐在半空，看见了林的脸色变化，得意的摇晃起了双脚：
“怎么样？”
林：“……”
林垂下金色的眼睫：“……我向您道歉。”
他叹了口气，用指关节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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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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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帝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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